在《女朋友·男朋友》中有一段床戲——需要背部全裸女上位。一開始,她還在片場披著一塊毛巾,後來連毛巾也不要了,就這樣光著,走來走去。三個演員對著攝影機的鏡頭演做愛場景,大家都很認真,所以「動靜好大」,拍到後來,攝影師受不了了,喊cut,「拜託你們停下來,我好尷尬」。
視頻:《封面人物》桂綸鎂:結婚!誰幫我籤的字?,時長約3分49秒
《封面人物》的採訪,是桂綸鎂當天的壓軸通告。兩個通告的間隙,循例是補妝時間,只是隨行化妝師把工具包落在了二樓,急急跑出門去拿吸油紙。桂綸鎂一臉「幹嗎那麼大驚小怪」的憋笑表情,隨手扯兩張身邊的抽紙就往鼻子上按。身旁的工作人員見怪不怪,大伙兒臉上默契地集體掛起無奈又好氣的笑容,「她就這樣,我們也懶得管了」。
在其他媒體筆下,也有類似的「桂綸鎂細節」,比如自己一個人開車去採訪地,哪怕在大街上行走也沒有帽子、墨鏡的武裝,她甚至曾把自己私人手機號留給記者。這些細節指向的是同一個地方,那就是在桂綸鎂的世界裡,沒有那麼多的「女明星行為準則」。2002年以《藍色大門》出道,從事這個行業十多年,她仍然被準許有那麼一點「個人風格」,而身邊的人,也如此呵護並鼓勵著她的「個人風格」。
對於很多演員來說,路線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他們分析市場,尋找自己的市場分類,由此決定應該接什麼樣的戲,做哪般打扮,接哪些品牌的廣告,對媒體說什麼樣的話。但在桂綸鎂,這完全不是問題,因為她的風格從一出道就被封印了。
這可能是一種幸運,個人氣質被大眾接受、喜歡,且還有商業變現的可能,但也可能是不幸,對於一個演員來說,她必須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形象裡。她的所有突破和努力,都會被理所應當地忽視,甚至被認為是「瞎折騰」。
在對桂綸鎂的審美上,有兩派人很難達成和解。一種是覺得她普普通通,不算特好看,演技嘛,也沒覺得多突出,怎麼就當了明星,怎麼就紅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另外一派人則覺得,這太容易理解了,她多特別啊,她和什麼什麼志玲不一樣,和什麼什么子怡、冰冰不一樣,當然也和什麼什麼亦菲冪冪不一樣。
在豆瓣,桂綸鎂的小組名不是簡簡單單的「桂綸鎂」,而是叫做「桂綸鎂這樣的女孩」——對於加入這個小組的人來說,關於桂綸鎂,不僅僅是審美觀的問題,差不多快成為價值觀的問題。要不要喜歡「這樣的女孩」,要不要成為「這樣的女孩」,還有,要不要找一個「這樣的女孩」做女朋友?
「這樣」是一個比較玄虛的詞語,導演們有時候也不太能達成共識:桂綸鎂19歲出演處女作《藍色大門》,易智言說:「她有那種青澀的感覺」;24歲主演《不能說的秘密》,周杰倫說「她身上有初戀的感覺」;31歲的《觸不可及》,趙寶剛感慨:「她有江南女性身上那種特有的知性感覺」。相形之下,時尚行業倒是更能直擊靶心——時尚博主gogoboi形容桂綸鎂穿深V禮服的感覺是「即使領口幾乎開到肚臍,也沒有絲毫肉慾,甚至連性感都沒有,只讓人覺得無嗔無我無欲無求心無雜念」。
她在如今的臺灣女演員中獨樹一幟,以男友戴立忍的話說是,「小鎂是具有國際市場的人,可以飛得很遠很高」。他曾非常抗拒在媒體面前提到她,「跟她在一起,若不能為她加分,就不需要多提」。
2012年,桂綸鎂拿到了臺灣金馬獎影后桂冠。在這十年裡,除了她,還有兩個臺灣人獲得過這個獎。一個是舒淇,另外一個是楊貴媚——憑藉的都是港片。唯有桂綸鎂,靠的是是一部100%純血臺灣片,沒在內地上映過,叫《女朋友·男朋友》,男主角是張孝全和鳳小嶽,導演是楊雅喆。是的,這又是一部靠拿著臺灣行政院輔導金才拍出來的典型青春片。
青春片一直是臺灣最主流的電影類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臺灣青春片的類型偏於現實,以《小畢的故事》、《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為代表,這些電影一向在影評人眼裡地位崇高,但在商業上一敗塗地。2002年,《藍色大門》給了青春片一種新的可能性,它以校園戀為線索,放棄了過往青春片裡令人煎熬的問責和反思,取得了在當時看來令人難以置信的票房成績。
自此,新的類型片形成,大多是講述少女少男間淡淡的戀情——偶爾是少男和少男間的,音樂是淡淡的,海邊、陽臺、校園、麥田、走廊是主要的場景地,鋪面而來都是茂盛的綠色、稻穗的金黃色,還有墾丁海岸線的藍。它們的主要投資來自政府的輔導金。
因為《藍色大門》,桂綸鎂幾乎成為這類電影所有女主角的原型。她奠定了這類電影的基本審美觀:平胸比大胸好,短髮比長發好。用影評人唐書鈺的話說就七個字:「胸小,話少,表情屌」。青春片、桂綸鎂、小清新,構成了簡直堪稱是三位一體的關係。桂綸鎂的氣質等於青春片的氣質,以及小清新的氣質。除她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那麼當然,十年後,順理成章的,桂綸鎂終以此類角色封后——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是臺灣的自我詮釋與自我肯定。
對於《藍色大門》,桂綸鎂自己下的定義是「特別甜蜜的負荷」。她極度肯定它對自己進階起到的重要作用,但她同時也很清楚,這個寶貝背後有更巨大的陰影。
和桂綸鎂一同從《藍色大門》裡「畢業」的陳柏霖,就曾無奈表示:「困擾是肯定有一點的,她一直被『文藝』這個詞絆住了,很多來找我的片約,他們也不是想找陳柏霖,而是想找張士豪(片中角色名)。」身為今年臺灣金馬獎形象大使的桂綸鎂,前幾天剛拍了一個宣傳短片,還是和易智言合作,還是在用「重回《藍色大門》裡的第一次」概念作梗。
桂綸鎂很清楚,「我可能要花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去擺脫這個形象或它賦予我的概念」。
但這個形象的建立,並不僅僅和《藍色大門》有關。桂綸鎂家境優渥,自小學習芭蕾和鋼琴——這完全是名門淑女式的打造方案。父母對她的職業規劃是「不是外交官、新聞主播,至少也得是個白領」。某些方面,桂綸鎂可謂從未離經叛道,但她也一直通過小小的叛逆,來體驗著自己對自己的操控權。比如把校裙改短,把應該要扣滿的扣子解開兩三顆、T恤衫裡特意不穿打底的背心就直接露出胸罩、補習班逃課、交男朋友、玩Hip-Hop等等——在那次改變命運的西門町捷運換乘時刻,她正穿著肥大的褲子,籃球背心,頭髮梳得亂亂的,因為剛好和男朋友吵架,所以正臭著一張臉。
在偷偷參加並通過了《藍色大門》的試鏡後,她向父母請示了這次「出軌計劃」。當天的飯桌上,父親對她拍了桌子後憤而離席。桂綸鎂帶著父親去見了導演易智言,在雙方達成「吻戲點到即止,最多只拍三條」的協議後,父親終於給她開了綠燈。
拍那場吻戲的時候,父親一直鎮守片場。易智言遵守承諾,只拍了三條。
小小叛逆,但並不離經叛道。中學畢業後,桂綸鎂選擇了升入臺灣最著名的私立大學淡水大學讀法語,成為古龍、朱天文、以及後來用一部《女朋友·男朋友》將其送上金馬影后寶座的導演楊雅喆的學妹。彼時她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是臺北藝大的戲劇系。
選讀法語系並不是因為對法國有特別感覺,單純是因為這個專業招生不用參加大學聯考。沒滋沒味的讀了兩年後,桂綸鎂去法國做交換生。在法國的日子裡,她常一個人背包旅行,被電影院的銀髮族觀眾感動,為背著鬧事球迷靜默的警察感悟,甚至還在深夜遇到過過性騷擾。太多的見聞和感觸湧入,接著被吸納、發酵、丟棄,再回到臺灣,「整個精神狀態就很興奮,感覺整個人回歸到了自己。比如學習,所有不喜歡的課就不太去上了,過關就好,沒有感覺的事情,為什麼要再去做它」?
對於赴法留學給自己造成的影響,桂綸鎂如此闡釋:「我現今的價值觀,對自己的思考,跟存在主義的緊密聯繫,的的確確都是在那段時期、那個地方建立起來的。」嗯,視法國為精神家園——這也是小清新模範生的特質之一。但無論是視西蒙·波伏娃為偶像,還是奉行「不逛景點」這樣特立獨行的旅遊方式,這都無法解決桂綸鎂表演上的困境。
她其實並不是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類型的角色——因為小清新特質,所以導演認為若是讓桂綸鎂「反小清新」將很有看頭。徐克在找她來演《女人不壞》和《龍門飛甲》時坦言,「大家一致覺得她很文藝,這兩個形象可以帶來突破。」她還在《聖誕玫瑰》裡變成被性侵女孩,在《白日焰火》裡演蕭肅的少婦——但這些轉變,都難以用「很成功」來形容。
正在熱映的《觸不可及》裡,桂綸鎂飾演一名舞蹈老師,苦候真愛,痴守多年,不用多說,這是一個太熟悉的桂綸鎂式銀幕形象;但在這份熟悉裡,她又供奉了新鮮的陌生——民國裝,上海女人,以及一段情慾感十足的狂野探戈。
「你們兩個,要有那種做愛的感覺,要按照那個感覺來演」,導演趙寶剛對桂綸鎂和孫紅雷說。
這段戲在網絡上被調侃為「桂綸鎂高潮臉」,微博上說:「當孫紅雷一靠近桂綸鎂,她的臉就扭曲得很厲害,也不知是痛苦還是享受」。桂綸鎂對自己的表演很失望,「我覺得(自己的)那個表情是不對的……那個是有缺陷的,」她嘟嘟囔囔地反覆自我檢討,「我覺得我沒有做好那個,因為已經顧不及了……這只是藉口,是我自己的問題,有點可惜」。
努力把自己變成戲中的那個人,這是桂綸鎂習慣的方式。除此之外,桂綸鎂不懂其他的表演方法。她曾經演一個很愛打扮的上班族,於是在生活裡也儘量去靠近這個人物,在機場也「啪啪啪」得踩著高跟鞋,背著香奈兒的包,穿著短裙,不像她平時的風格。她的身邊人也習慣了她這種忽然間的轉變,個個都問她「你是有新角色要演嗎」?
但表演出情慾的張力,怎麼是靠努力和態度就可以輕易突破的呢?
這種沮喪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女朋友·男朋友》中有一段床戲——需要背部全裸女上位,導演楊雅喆這樣描述桂綸鎂在片場的表現:「二話不說,膠布貼一貼就上了,從早演到晚」。一開始,她還在片場披著一塊毛巾,後來連毛巾也不要了,就這樣光著,走來走去。三個演員對著攝影機的鏡頭演做愛場景,大家都很認真,所以「動靜好大」,拍到後來,攝影師受不了了,喊cut,「拜託你們停下來,我好尷尬」。
桂綸鎂對於這麼努力去演的這場情慾戲感覺很糟,「拍了一天,一點都不浪漫——完全沒感覺,好像洗衣服一樣」。面對了一天的床單,她想到的只是電視裡的洗衣粉廣告。
影評人史航對桂綸鎂的稱呼是「桂綸鎂老師」,他覺得她尤其像「地理老師」。他用很文藝的說法來解釋這種感覺「她的心在遠方,而且讓我們也愛上遠方」。在史航眼裡,桂綸鎂的魅力來自於她的正經,因為正經,所以才有幻想空間——「她像溫度計,你得握著她,她才會變顏色」,簡單粗暴的說就是——她很性感,「但女人可能不懂那種性感」。
史航記得他主持的一次《白日焰火》發布會,桂綸鎂談有幕戲,她抬頭望向一無所有的天空,竟感覺到有金黃色的微粒,漫天都是,「我看得非常專注,心裡非常激動」——說到這裡,史航打斷了她,調侃她說「怪不得說你是文藝女王,餓得眼冒金星都說得這麼文藝」。
「不是故意要破壞她的文藝氣場」,史航解釋,「就是本能地接了這個下茬」。
專欄作家韓松落也喜歡她,贊她「乾淨」「清爽」,他眼裡的桂綸鎂是恍惚中撞見的舊日女同學,「有點冷清,但你知道她過去,有點親切,是女學霸的親切。即便盛裝出席活動,也是女同學倉促上陣的樣子」。看下來,桂綸鎂對這些文藝男中年們殺傷力十足。
戴立忍也是一名文藝男中年。2004年,桂綸鎂接拍《經過》,演臺北故宮博物院的助理研究員,暗戀當年學姐的男友、性格冷漠的李東——李東的扮演者便是戴立忍。兩人的第一場戲,戴立忍便讓桂綸鎂震驚,「雖然只是很短的一場戲,但那時第一次有一個演員能讓我感受到,兩個人衝擊出來的那個狀態是多麼地……令自己都會嚇到。」桂綸鎂在這場戲裡,完全忘了自己努力背下的那些臺詞,沉浸在劇中。
那一年,桂綸鎂21歲,戴立忍則將近不惑。很快,兩個人一起出雙入對的照片被媒體拍到,跌碎無數人的眼鏡。不過,就像桂綸鎂是很多文藝男青年心中的硃砂痣一樣,戴立忍也是不少文藝女青年舉頭的白月光——他以演員出道,2002年以一部導演作品《臺北朝九晚五》開始自己的創作之路,編、導、演全才,2009年憑藉《不能沒有你》拿下金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四座獎盃。外界都覺得他們「文藝相投」,這麼多年,兩人傳過情變、也傳過戴立忍因為「老拍文藝片不賺錢遭對方家長嫌棄」,但還在一起。桂綸鎂說,「相知相惜、能不能走下去,是和人本身的特質有關,而不是和年齡有關。」
2009年,戴立忍獲得金馬獎,忍不住在鏡頭下將桂綸鎂摟在懷中。無數燈光與鏡頭之下,桂綸鎂在男友懷中閉上了雙眼。2012年,桂綸鎂金馬獎封后,在採訪裡說,「最了解我的人就不用特別指名道姓,他應該特別明白」。
影后桂綸鎂仍保持著那些韓松落說的「女同學」特質——她在片場和張孝全比誰的胸大。張震談起她就會笑:「別被她外表騙了,小動作特別多。」她總是縱容自己的情緒,想哭,金馬領獎時就哽咽得像一個拿了小學生書法比賽冠軍的小朋友;想玩,《女朋友·男朋友》香港宣傳時,她拉上張孝全、鳳小嶽出門掃街,決議每個酒吧來一杯,最後「茫了,廁所清洗完出來,在舞池摔了個狗吃屎,所有人都看到了」。
仍然是那麼符合所有人對「文藝小清新」的想像。
騰訊娛樂:《觸不可及》裡第一次演民國戲,大家印象裡那時的上海女人,要不是《色·戒》裡那種有風韻的熟女,要不就是知性的大家閨秀,你這次的角色,似乎兩者都不是很靠?
桂綸鎂:確實,我覺得可能要再給自己多幾年的歷練或積累,才能呈現女人風韻的這一面吧。
包括我自己沒有辦法在這一次實現真正很上海女人的樣貌,會有點小失望。整個造型,不甚好看,但過得去吧。
騰訊娛樂:電影中那段跳探戈的戲情慾賁張,尤其第一段,是用跳舞在表現情愛,但感覺你的面部特寫表情,似乎不很到位。
桂綸鎂:這段舞,導演說戲的時候就說明了,你們兩個就要像在做愛。我看了片花,覺得我的那個表情是不對的,是有缺陷的。但現在也沒辦法再去採集素材了,我覺得沒有做好它,但已經來不及了。我覺得就是少了女人的韻味,它在這樣重要的場合應該是能夠被秀出來的。
騰訊娛樂:這種韻味也許讓舒淇來演,分分鐘就出來了。覺得自己可能會在某一天具備這種風韻嗎?
桂綸鎂:它是一個內在散發的東西,一來跟你的裝扮、髮型、化妝、服裝有關,二來跟你底蘊裡有沒有這個東西還是有差別。我也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韻味它也不是說我坐端莊了,坐十天半個月就有了。可能我十年二十年後還是現在這樣,舉手投足間還是沒有女人的韻味,我不曉得。
騰訊娛樂:暫時無法擁有女人的韻味,或許因為你一直都是文藝咖,而這種氣質,從《藍色大門》就開始了。作為處女作它給了你很高的位置,但十幾年來又一直在桎梏你的形象突破,你自己怎麼看這種尷尬?
桂綸鎂:我跟易智言導演一直都覺得,《藍色大門》是特別甜蜜的負荷。我後面到現在十多年有表演的機會,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於這部電影,它永遠是我的寶貝,我不想摒棄它,甚至會一直把它抱在懷裡。我可能要花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去擺脫這個形象都沒關係,因為我在它這裡得到的東西太多了。
關於文藝的部分,很多人會覺得是我的包袱,但我從來沒有刻意去塑造這個形象,它可能就是我,我就是喜歡做這些事,看這些東西,它可能會散發所謂文藝的氣質,可是我已經搞混了到底文藝的氣質是什麼?
騰訊娛樂:但很多人可能會覺得,你這幾年的銀幕形象比如《聖誕玫瑰》裡被性侵的女孩等,都在努力擺脫文藝形象?
桂綸鎂:我哪兒有那麼幸運啊,想演什麼就演什麼(笑)。我只是會繼續拍我想拍的電影,它可能會越來越文藝,也可能會越來越商業,未來對我來說有太多可能性,它們都是我的包袱、負荷,但都沒關係,我其實並不在意,也沒有刻意地背在身上,我還是繼續往前,繼續玩繼續闖。我接角色純粹是我喜歡,我想做,我想玩。
騰訊娛樂:關於表演,你似乎有個習慣,就是在拍完戲後,要花比較長的時間從角色裡走出來。一般用什麼方法從角色裡走出來?
桂綸鎂:我有時候非常地自虐,會把自己關在一個沒有人的空間,一個禮拜不出門,不跟人說話,就是睡覺看電影,什麼也不做,讓自己每天哭到不行。或者去旅行,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其實就是換一個地方生活,去到一個沒有人打擾你的地方生活,我不會去博物館、不會去逛街,就只是像生活在那裡的人,去市場買東西吃,回家喝酒,或者去公園走走,把情緒遺留在那個城市。
騰訊娛樂:你崇尚於佩爾、喜歡波伏娃,其實波伏娃本身就很女權,加上存在主義,你自己也推崇比較獨立的女性意識?
桂綸鎂:我自己本身就不太習慣性地依賴別人。我希望是我自己親身去解決,這也是你能夠成長的一個很大因素。另一個部分,是我覺得有時候男生能做的事情,女生其實也能做的,雖然會有本質上的差異,但你千萬不要放棄你能做的可能和機會。
我倒不是說要跟男性去爭執或打架,說「你能做的我百分之一百也能做」。這不是女權,是我覺得男生女生都一樣:你去試著嘗試做,不要被所謂的傳統說你不行你就真的不做了,那很可惜。
騰訊娛樂:說起來,波伏娃後來搞女權,一部分原因是小時候被父親管得嚴。你出身的家庭也是很傳統的環境,現在性格如此,是不是也有家庭影響?
桂綸鎂:我完全完全相信,孩提時期的影響會對一個人的成長影響深遠。你提到的關於自由、獨立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我來自於一個傳統保守的家庭,我不想要我未來的生活也是一樣傳統而保守。
騰訊娛樂:這種獨立空間作為明星很難去維繫,對媒體你的態度是?記得你之前做過一個名叫《恐懼》的裝置藝術,似乎表現了一種對媒體的恐懼。
桂綸鎂:那個裝置藝術還是更多地講關於尊重、關於禮貌,當然,也希望大家能體諒下我們的感覺。
至於對待媒體,比如遇到你這樣一些可以好好說話的記者,就會變得非常輕鬆,開始知道有人相信你,或者覺得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給對方,對方寫出來的稿子不會是杜撰。但他如果出來的稿子讓我很失望,我就是還會傷心一陣子,「啊,人性啊!啊,這就是記者的工作啊!啊,體會吧,就原諒他吧(笑)……」
(責編/qingyi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