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鎮是吸引我來紐西蘭的第一個名字,是全世界最刺激的戶外運動天堂,是所有心跳與風光的期待。最心跳的,就是跳傘。為了避免自己慫,留出天氣原因調整時間的可能,我們預約了到皇后鎮第一天的跳傘。一路上心裡發虛,精神高漲,腳步發軟,步履輕快,互相攙扶,互相嫌棄,互相拉住以防跑掉,就到了集合地。
從皇后鎮到瓦納卡的中巴上,有6名遊客,我和小白,一對約伴的中國人,還有一對印度夫妻。他們4人都是跳12000英尺,聽到我和小白報的15000英尺的時候,都投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敬佩的目光。司機Sam是個英國的小夥子,一臉樂觀燦爛的笑容。
沿著盤山路開到山頂,俯瞰皇后鎮,蔥翠而壯闊,有些遺憾此行沒有安排爬山。路過卡德羅納,Sam說,你們一會兒注意看右邊,有個好玩的東西。沒錯兒,上面滿滿的都是文胸,遊客自發掛起來的。沒有什麼寓意,相比之下,掛鎖掛符掛風鈴,都好小清新啊。
到了瓦納卡跳傘基地,空中盤旋著五六個還在滑翔的傘,心開始雀躍起來。一個WHV的上海小姐姐給我們講了注意事項。我的教練叫柯克,英國利物浦人,跳傘7年了,累計跳過大約5000次,一天最多跳20次。攝影師叫朱丹,喜歡做鬼臉。對著鏡頭,我已經只會傻笑了,出發吧。
小飛機轟鳴著,腳下的視野越來越大,後來鑽進了雲層,12000英尺的跳了下去,我們潦草地戴上氧氣面罩,又繼續往高處飛了一會兒。艙門打開了,4500米直視無礙,就是這夢寐以求的時刻。柯克往外挪動著,不需要自己主動跳出去,所以不如蹦極時緊張。
風太大了,幾乎睜不開眼睛,為什麼遊客不能像教練一樣戴頭盔呢?這樣想著,Kirk一個前傾,我們開始全速墜落。柯克拍拍我的肩膀,意思是可以打開雙臂了。我的胳膊瞬間被風吹向後方,像展翅的鳥兒感受風的力量。衝出雲層,雪山、湖泊、大地在眼前展開。
地面還遠,我們仿佛漂浮在空中。風聲呼嘯,世界卻顯得那麼安靜。大腦充滿快感而又清醒,既飽滿又空靈。看到朱丹在我面前,提前想好的動作和表情都忘了,只努力地揮了揮手。倒是Kirk自如地做著超人的動作,十分搶鏡。隨著一陣巨大的向上的拉力,傘打開了,可以慢慢享受後半程的滑翔,慢慢欣賞瓦納卡的景色。
落地之後,感覺整個過程太快了!這樣就結束了!上海小姐姐說我傻笑的照片特別好看,問我願不願意放在照片牆上。不知道是客氣還是認真的,以後去的小夥伴可以找找看。強烈推薦跳15000英尺+的高度,不然享受飛翔的時間就更短了。
除了跳傘之外,直升機、熱氣球、滑翔傘、蹦極、鞦韆、滑索、衝浪、快艇、漂流,你能想到的戶外運動,皇后鎮應有盡有。至於風光,離開蒂卡波湖,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當藍色的普卡基湖和融化得只剩一點尖尖的雪山映入眼帘,只覺得太普通。
在碼頭看看水,在樹下打打盹,在公園裡蕩蕩鞦韆溜溜滑梯,在草坪上曬曬太陽逗逗鴨子,倒也悠閒。紐西蘭的草坪都是可以踩的,學校的操場就是純草坪的,跑道的分割線是不去割而長得稍高的草。紐西蘭的鴨子都不怕人,甚至會圍到有食物的遊客身邊討食吃,待得久了摸摸毛捧在手裡也是給的。
睡覺的時候,鴨媽媽把嘴巴埋進翅膀裡,小鴨子翅膀不夠大,就把嘴巴埋進鴨媽媽的翅膀裡邊。皇后鎮東北大約15公裡有一個叫箭鎮的地方,箭鎮有一家湖區博物館。初進博物館覺得有些好笑,比如把披頭四發行專輯、橄欖球和高爾夫球比賽寫在世界史時間軸上。
把一個7歲小男孩收藏的小物件放在展櫃裡,為了表達「拓荒者剛到紐西蘭沒有什麼娛樂消遣,幾乎每家人都有一些樂器」,放了五六架舊鋼琴在展廳裡。後來發現博物館的大部分更像是一個場景還原,把箭鎮第一家學校、舊時家裡的育嬰室、馬廄、街上的商店都復原了一遍,倒也新奇有趣。
再後來,發現了很多中國的東西,這才知道中國人和紐西蘭的淵源。19世紀60年代,奧塔哥地區發現了金礦,大批淘金者從世界各地湧來。美國的淘金聖地是「舊金山」,墨爾本和奧塔哥是「新金山」。其中,中國的淘金者幾乎都來自廣東省。
1871年,一名廣東勞工一年的收入相當於14紐西蘭磅,而在奧塔哥,一名華人金礦工人一年可以掙77紐西蘭磅,其中三分之二可以省下來。他們的夢想是攢夠100-200紐西蘭磅就回家,這些錢可以買一個小農場,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但實際上,有的人沒能到達紐西蘭,有的人因為貧困無法回家,有的人回到家鄉。
發現親人朋友都已不在,又回到了紐西蘭。在那個年代,漂洋過海,無關於浪漫和新鮮,是前途未卜的謀生。博物館不遠處,就是曾經的華人居住地。茅屋裡還貼著「如意吉祥」的紅紙黑字。這淺淺的,就是箭河。下著小雨,半山腰瀰漫著雲霧,宛如仙境。這雲霧仿佛消弭了時間,仿佛那個叫「亞華」的廣東人,剛剛從我身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