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浩瀚的莫哈維大荒漠從審美的角度看,自然具有一種黃鐘大呂的震撼效果,但它的另外一面卻是沉寂與單調。所以,當飛機掠過色彩沉悶的大地,從洛杉磯上空向城市俯衝,在荒漠的邊緣出現水淋淋的一抹湛藍時,我如同得救一般從心裡發出了驚叫,「大海!」—哦,這就是太平洋西海岸,此刻它在陽光下得如夢如幻,只是一剎那之間,這神異的水靈就顛了荒漠的沉寂與單調。
現在我就站在美國西海岸的小城聖地牙哥。
這聖地牙哥與洛杉磯毗鄰,海岸上是寬廣壯闊的的草坪,大片大片的棕棡樹林,陽光明媚如水,海水深藍如夢。導遊打趣地說,如果有一部科幻電影中的望遠鏡,就能穿越地心,望到我們中國臺灣的太平洋東海岸。這樣的望遠鏡自然沒有,但那海面上卻巍然聳立著與中國與亞洲相牽連的歷史「遺蹟」。聖地牙哥海灣是美國西海岸最大的軍港,駐紮著美軍太平洋艦隊和美軍第三艦隊總部。海上巨無霸「中途島號」「尼米茲號」「隆納·雷根號」航母英武超拔,如同傳說中的戰神一樣頂天立海,仿佛隨時都會金戈鐵馬起錨,氣勢磅礴劈波斬浪,不可一世吞吐五洲四海,鐵血豪膽徵戰四方八表。
以「中途島號」航母為背景,海邊平地上赫然是一尊高大的彩色雕塑個英姿颯爽的年輕水兵,雕塑的原型是一張名為「勝利之吻」的著名照片——日本向盟軍投降的消息傳到紐約後,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人們,湧向時代廣場狂歡,一名水兵忘情擁抱著身邊一位歡慶勝利的護士親吻。真要佩服美國人的創意,美國人的作派,居然就讓一張照片熱吻在藍天白雲下,海枯石爛地舞蹈在蔚藍的大海邊,婉約與陽剛齊飛,浪漫與激情同輝。
用相機拍照「中途島號」航母和「勝利之吻」時,仿佛那空中伸出來一隻手,一下子就把我摔倒了二戰的畫角連營烽火歲月中。當年,甘迺迪、尼克森、福特和老布希這些小青年,就是在美軍太平洋艦隊噴射的炮火中,與日軍拼刺刀比武功,完成了自己的「成人儀式」,開啟了自己的美國總統夢……我感慨的是,當年的美軍就是一支「多國部隊」,不僅有來自英國、法國、西班牙、葡萄牙、德國裔的白種人,還有來自亞洲黃種人、非洲黑人、美洲土著印第安人等。
二戰中美軍的這種組合,讓我聯想到了這個國家國民的奇葩結構—一美利堅合眾國國民除了土著印第安人外,都是從五洲四海「討口要飯」來的外來戶。我於是就把美國比喻為中國小說《水滸》中放大了的水泊梁山,「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一事實上,這山頭還是天下英雄好漢聚會之地。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大家都是上帝的子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就人人有份,沒有血統一說。也沒有嫡傳一說。山頭是眾人的山頭,每個人都有資格當大哥,「皇帝輪流做,今天到我家」—那黑娃歐巴馬就高呼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彼可取而代之!」的口號,在白宮金鑾殿裡痛痛快快玩了一把。美國人為了他們所認可的「公道與正義」,時不時就要「路見不平一聲吼」,還要「風風火火闖九洲」一我個人認為「中途島號」和「勝利之吻」兩個「地標建築」,就是美國人精神的一種象徵。
離開「中途島號」和「勝利之吻」,我們來到了旁邊的聖地牙哥拉霍亞小鎮。這小鎮也在海邊,說不出的優雅恬靜,是西班牙人的作品。我把它比喻為柔情似水的小夜曲。這個由哥倫布的後裔們創作的「小夜曲」,依在曲折優美的海岸上,陽光婆娑的棕櫚樹與椰樹綠蔭叢中,鱗次櫛比遍布著建於18世紀的庭院、店鋪、咖啡館、畫廊以及古典風格的各式教堂……那些西班牙風情建築,在陽光下炫緇著紅色坡形屋頂、白色的圓弧簷口、優雅的一步陽臺、質樸的石外牆、巧妙的小拱璇和紅陶筒瓦裝飾。每戶都有兩個庭院,一個是入戶庭院,一個是家庭庭院,院門是仿舊鐵藝門,庭院中綠樹幽然,鮮花簇簇,童話一般溫馨而親切,讓人倩不自禁想推門進去,坐在陽臺上,雙眼迷離在陽光中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