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我的自留地》
(晴天微視原創圖文)
去年5月,杜鵑花開的季節,受朋友邀約,我從洪雅縣城出發,坐車去槽漁灘鎮一個新開發的 「玉湖嵐山」風景區。行車途中經過我45年前下鄉的生產隊, 當時叫做羅壩公社光榮5隊。隔著車窗向外張望,有一種親切感湧上心頭,就在我們的旅行車將要爬山的時候,車窗外的一片坡地倏忽映入我的眼帘,我向同行者指著那塊坡地說「這就是我的自留地!」40多年了,儘管從前是一塊堰坎邊的坡地,而現在堰溝不見了,還長滿了樹木,但山型沒有變,坡度沒有變,我還認得它!
1976年我從成都市第二十八中學高中畢業後,下放在這個生產隊當插隊知青。我們與農民一樣,每人都分得有幾分自留地。我有兩塊,一塊很小的地就在生產隊曬場的坡下,離我住的養豬場「公棚」很近,因為曬場上以前燒穀草後的灰常傾倒這裡,所以這小塊地比較肥。汪大爺教我種過黃蔥、四季豆、海椒、茄子,這些蔬菜都長得比較好。
我在養豬場的四周種過南瓜、冬瓜,汪大爺教我先挖上一個大坑,裡面填埋好豬屎作底肥,再綁上竹竿,瓜苗長大後就順著竹竿爬上了瓦房,在開花的時間順手再舀兩瓢糞去潑上,房子上的瓜就長得很大。那一年,我的冬瓜結得特別的好,有三十多斤重一個。
我還有一塊大的自留地在堰溝坎下邊,約有3分地,離我住的養豬場有四百米遠,但要跨過幾道溝溝坎坎路不好走。我在這塊地上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即使後來我到大隊當代課教師去了,但怕土地丟荒了影響不好,我也仍然在上面種著莊稼。我先後在這塊地上種過紅苕、小麥(套種豌豆)、玉米,播種的時候是請春狗他們幫忙幹的,我做飯招待他們。平時的施肥、管理就是我自己幹的了。我記得小麥品種叫「雅安早」,是當時四川農學院培育的雜交品種。
為了像農民一樣種好自留地,施肥、鬆土、除草我都捨得花力氣。因為我住在生產隊的養豬場,糞坑裡的豬糞隨便我挑,我收工回來後,時常要挑兩擔糞去自留地。但不管我怎麼用力打理我的自留地,所種的莊稼生長得都不好。小麥和玉米沒有多少收成,特別是玉米,因為是高稈玉米品種,本來長得好好的,一天晚上順著山谷吹來的大風把玉米吹斷了不少,真是令人心疼。紅苕有點收成,但個頭太小,形狀和大小就像胡蘿蔔一樣,挖了幾背兜回來存放在我床下的石板地上,一直沒有腐爛,雖然紅苕塊頭小我也捨不得丟,那時糧食不夠吃,這些紅苕(或者說是紅苕根)我全部是吃完了的。我不理解我的自留地為什麼「不出莊稼」?直到後來才有農民給我講,這塊地實際上是一塊常年積水的地,因為它在堰溝下邊,堰溝的水不斷浸下來,造成這塊地太溼,影響莊稼的生長。
幾十年過去了,如今這塊自留地早已「退耕還林」,沿這條路上山去,從前的「豐產水庫」,現在變成了「玉湖嵐山」風景區。但在我的記憶裡,這塊堰溝下的自留地,以及像胡蘿蔔一樣大小的紅苕,一直印在我的腦子裡。當年從自留地裡挖回來的幾背兜紅苕真好吃啊!這就是前輩人常說的「飽了吃不得,餓了甜蜜蜜」吧?
(202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