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薰衣草田縱然也美，但若要我推薦在哪個季節去北海道旅行，那一定是雪季，因為這時的北海道才最像北海道。
楊汀
每年進入11月，日本各地就開始點起霓虹燈，一直亮到聖誕或元旦之後。這些霓虹燈形式各異，不過都擔得起美輪美奐4個字。令人意外的是，日本最早開啟冬季霓虹燈節的不是東京、大阪，而是北海道的首府札幌。北海道為何這麼時髦？原因大概可以歸結為獨有的風土和北海道人浪漫堅韌的性格。
冬季的北海道，雪從11月一直下到第二年3月。由於天寒地凍，冬季曾經是北海道的觀光淡季。為了振興觀光，1981年，北海道首府札幌首次用1000個白熾燈泡，裝點了雪中的札幌火車站和站前的大通公園，開啟了「白色霓虹燈節」。
「因為雪與燈互相映襯，相得益彰。沒有比札幌更適合霓虹燈的城市了。這是雪賦予我們的創意。」負責白色霓虹燈節運營的札幌市政府職員自豪地對我說。他說的「適合」有兩層意思，一是霓虹燈與厚雪相映成趣，二是札幌雖地處北隅，卻是日本人口第五多的大城市，而霓虹燈是大城市的寵兒，也只有大城市才「點得起」。從1981年到2018年，1000個白熾燈泡變成了81000個LED燈泡，從11月下旬至聖誕，每天下午4點到晚間10點，點綴從札幌火車站到大通公園的4個町。
每年的主題都不同，每個分會場的主題又各異。2018年的第一會場主題是「愛」，布滿札幌市花丁香花的大燈小燈以及心形的樹燈，情侶們互相依偎，舉著手機相機在燈與雪裡留下愛的見證。第二會場名為「雪之禮物」，為札幌與其姐妹城市慕尼黑共同打造的德國風聖誕樹燈和聖誕集市。此外還有噴泉燈會場等等。從高空俯瞰，如同有一條發光的地毯鋪在縱貫札幌市中心的大通大道上。
這一次的白色霓虹燈節還有更浪漫的玩法，每天會在3個時段暫時熄燈，然後再重新亮起，如此人們每天有3次機會看到千萬盞燈齊燃。而這3次亮燈的按鈕，由抽籤選中的一般市民來按下。札幌的男性有福氣，只要運氣夠好，不用花錢去包遊樂場之類的就能策劃浪漫一幕。
你很難想像，這是2018年9月剛剛遭遇6級地震，全城停電兩天的城市。不過札幌絕不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地震之後，札幌加強了各發電站之間的協調，白色霓虹燈節期間發電量超過冬季電力需求頂峰。而且，白色霓虹燈節的供電全部來自會場的發電機，燃料也採用從市民家庭和企業回收的食用油等製成的「生物環保柴油」。所以，這還是一個環保的燈節。
因為冬季漫長嚴寒，札幌很早就開發了地下城，從札幌火車站輻射開，地下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地上的機構、設施也都有地下部分，這極大方便了市民生活，但地面上就未免顯得寂寥。「霓虹燈一亮，人們就願意到地面上了，以至於晚上地面上雖然更冷，但卻更熱鬧。」一位抱著孩子的爸爸說。親切的中文也不絕於耳，從廣州到札幌來旅遊的秦女士一家三口對燈雪相映的情景非常興奮：「日本的霓虹燈跟中國的有點不一樣，最重要的是雪景映襯得漂亮！」
自2015年開始，日本每年進行三大夜景評選，由日本全國擁有「夜景鑑賞士」資格的4500人投票來決定。2018年10月，札幌與長崎、北九州被選為日本新三大夜景都市，這是札幌4年內第二次入選。札幌市內共有8處登高遠望處，可以看到札幌夜景的不同面貌。其中最著名的羊丘展望臺是倒數第三高，第一高是藻巖山。藻巖山同時還入選了日本「名月百選」，是賞月佳處，有纜車將你送上531米高的山頂。夜幕中，萬家燈火亮起，與白色霓虹燈節不同，這是人們的生活構成的「霓虹」。而當皚皚白雪覆蓋著這萬家燈火，就更是如夢如幻。不過，要看到這種情景需要一定的運氣，需有積雪而又不能漫天大雪紛飛，因為那樣纜車會停運。
札幌的冬天更聲名在外的是始於1950年的冰雪節。札幌冰雪節在每年2月拉開序幕，與哈爾濱國際冰雪節、加拿大魁北克冬季狂歡節和渥太華冬樂節並稱世界四大冰雪節。札幌冰雪節擔任冰雕和雪像製作的是陸上自衛隊和市民志願者團體，製作內容在前一年的秋天經由資料徵集、模型製作、篩選，最後確定下來，經過近一個月製作完工。這些冰雕和雪像，常常是日本和世界各國的名勝、人氣漫畫和卡通人物等。尤其是後者，日本的漫畫大國氣質、「萌」文化在這裡都能充分體現出來。
冰雪為札幌帶來的美、靈感和經濟效益遠不止這些。名揚海外的「白色戀人」巧克力餅乾的名字也是拜冰雪所賜。在「白色戀人」主題公園，年輕的社長石水創告訴我們，他的祖父、石井制果公司的第二代傳人有一天滑雪歸來遇上鵝毛大雪，脫口而出，「白色戀人從天而降了！」這便是「白色戀人」的由來。
札幌近年興起的「餐後聖代」文化也與雪有關。在日本，聚餐或喝酒的最後一個節目，一般都是吃拉麵。但是近年，在札幌興起了用吃聖代冰淇淋代替拉麵的新飲食文化。這種聖代大量使用濃鬱的當地產牛乳和奶酪等乳製品，做出「雪頂」的模樣，加上水果和巧克力等點綴，猶如藝術品，且讓人望之垂涎欲滴。
札幌聖代推進委員會的負責人磯崎智惠美為我們講述了「餐後聖代」的由來。北海道多牧場，乳製品豐富而優質，人們對乳製品製作的冰淇淋也情有獨鍾。尤其在冬天，家中和餐館、酒館都暖氣充足到熱，飲食也多燒烤、煮鍋、高度酒，因此冰淇淋成為「調劑」的佳品。「在室內暖暖和和地看著雪景，吃著冰淇淋，最幸福了。」在札幌市中心的一家主打聖代的甜點店，一名學生模樣的女孩對我們說。
冰淇淋的粉絲可不僅僅是女性和孩子。「在札幌市區有很多餐館和居酒屋。上班族吃飽喝足以後，吃杯甜爽的聖代再回家，這是現在30多歲的人小時候就看到的情景，所以算來歷史也很長了。」磯崎智惠美說。提供餐後聖代的甜點店一般下午或傍晚才開門，一直營業到凌晨一兩點，這恐怕在日本全國乃至世界都是絕無僅有的吧？
磯崎智惠美向我們介紹，「餐後聖代的名字，是2015年才取的。我們聯合7家甜點店設立了推進委員會，現在加盟店鋪不斷增加，並且還有靜岡的甜點店來談合作，聽說大阪、金澤等地也有效仿餐後聖代的甜點店。」
北海道的冬季嚴寒漫長，每年飄雪的日子超過4個月。冰天雪地帶來的苦寒和不便不言而喻，但北海道人卻在雪中發掘著各種美與樂趣。夏天的薰衣草田縱然也美，但若要我推薦在哪個季節去北海道旅行，那一定是雪季，因為這時的北海道才最像北海道。
來源：2019年1月23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2期
《環球》雜誌授權使用，其他媒體如需轉載，請與本刊聯繫
本期更多文章敬請關注《環球》雜誌微博、微信客戶端：「環球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