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房租降 ↓ 機票降 ↓ 三成冰城「候鳥」卻停飛了……為啥?

2020-12-10 澎湃新聞

嚴冬已至

正是冰城「候鳥」扎堆三亞的旺季

可今年有些旺季不旺

三亞曾經火爆的東北老人「候鳥房」，在進入12月份後，價格同比去年降了15%左右，每家房產中介機構都有不少「存貨」。

哈爾濱飛三亞的機票，有3折左右的貼地皮價。

據三亞異地養老老年人協會不完全統計

截至12月初

冰城「候鳥」約比往年冬季少了三成。

四千多公裡外的三亞

依舊碧海藍天、春暖花開

「候鳥」停飛所為哪般呢？

房租降了15%，中介還負責接送站

三亞市崖州區椰島花園附近一家房屋中介裡，房產經紀人小陳最近鬧心得很，「去年這時候每天能接到十幾個想租房子的「候鳥老人」電話，現在是好幾天能接到一個！」小陳邊笑邊說，看記者手機號歸屬地是哈爾濱，還心裡忐忑呢，「就擔心你是有房子想往外出租」。去年同期，附近南山花園58平方米的高層一室一廳，4個月總租金是12000元；現在是8000元，還包括了物業費。要是老人帶著行李飛來，中介還可以包接送機，負責幫老人安頓好。

金牌房產經紀人小蔡從今年10月中旬就感受到了「候鳥」租房市場的寒冷，「附近的幾個小區都是相對環境、條件比較好的，每年房源都被固定「候鳥老人」承包，基本輪不到新來的老人。」小蔡告訴記者，自己從業這幾年服務的客戶都很固定，叔叔阿姨們八九成來自黑龍江。今年不一樣，進入12月份了，手裡依然有大把鑰匙呢。房租也是一降再降，96平方米的天澤湖畔兩室兩廳高層住宅，去年同期4個月的租金是33000元，今年4個月的租金是27000元，還可以談。

房租降價波及的不僅是三亞市內，還有周邊地區。

從2018年開始，趙阿姨在三亞周邊樂東九所的一室一廳養老房就一直出租，一個月1500元，半年整租，都沒有人講價，可現在房租已經降到了1000元，還沒租出去。「原來打算租兩三個月的客戶，我都不願意搭理，畢竟這房子不愁租。」趙阿姨告訴記者，現在要是有人租到春節也可以，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今年大部分三亞當地的「候鳥房」出租情況都不如往年，想租出去就要揮淚降價。在三四年前最火爆時，幾乎要提前一年支付房租來預訂。三亞異地養老老年人協會會長王穎說，四五年前，為了幫助冰城老人解決「租房危機」，協會專門從9月初就要派出熟悉法律、熟悉三亞市環境的老年志願者先期抵達，幫有需求的老鄉們看房租房。

最冷天兒，南飛機票三折起

這個冬季，跟三亞相關的，降的不僅是房租，還有機票。

記者在攜程網上看到，12月份哈爾濱到三亞的機票單程機票最低的折扣已經打到了2.6折，每張票價格是895元；幾乎所有航空公司的機票價格都在三折左右。

「連續四年了，我年年來三亞貓冬，以前買機票跟炒股一樣，需要天天盯著『大盤』看。國慶節一過，價格立刻漲起來，幾乎一周一個價!」王亞琴阿姨告訴記者，那時直飛的票太貴了，就只能買轉機。今年11月份她讓兒子給買了張直飛的票才1100元，特別實惠。

「咱哈爾濱到三亞的機票，是天兒越冷，價越熱。」王亞琴說，前幾年根本不敢11月份才出發，真挺到11月份、12月份，機票太貴了，都得過了國慶節就出發，自己有幾位老友，為了省錢都是九月份就提前「殺」過去。

「今年這個機票價格真是幾年來最低了，而且低得很穩定。」資深「候鳥」陳育民給記者算了筆帳，哈爾濱到海口的硬臥下鋪票837.5元/人；軟臥上鋪是1309.5元/人；海口到三亞一張高鐵票100元/人左右。現在一張機票比火車票要便宜，還省了兩天兩夜的時間。

市民李女士最近也在刷春節飛三亞的機票，想過年期間和丈夫、兒子去三亞與父母團聚過年。前幾年春節機票都在3000元以上，而明年2月份春節當天的機票才1871元，享受5.4折的優惠。

記者了解到，現在一些旅行社還推出了6日、8日哈爾濱—三亞的往返機票，12月份含稅價格在1200元/人—1600元/人。哈爾濱市中旅國際旅行社負責人徐小斯說，旅行社是因為提前切下機位，現在跟團遊的遊客不是特別多，所以為了收回成本，將團隊機票價格賣給自由行遊客。這個往返價格，比去年單程機票價格都要低。

一場疫情，讓離家老人心裡「沒底」

65歲的李桂英阿姨明顯能感覺到今冬來三亞的老人少了不少，黑A車牌的車在小區裡少了。去年12月份，小區遊泳池在下午就成了最搶手的地方，想暢快地遊幾圈泳，根本伸展不開腿。可今天冬季，最火的下午也就十幾個人在遊泳池中玩。

「樓上樓下咱哈爾濱的好幾個老鄉，今年都沒過來。」李桂英告訴記者，一場疫情讓老年人更重視自己身體了。雖說咱哈爾濱的醫保在三亞醫院也好使，但就是擔心會在異鄉病倒，尤其是路途遙遠，飛機火車上人流密集，疫情又有反覆，老年人體質本就弱，擔心病倒。

配圖來自攝圖網

記者了解到，今年留在哈爾濱沒南下的老人中，75歲以上的高齡老人佔了大部分。「前幾年我和老伴年年冬季去三亞，四個孩子還集資在三亞給我們買了「候鳥房」。」80歲的許士紅老人說，今年經過考慮，我們決定不去了，停飛一年，看看情況，明年再說，人老了，擔心在外地有病有災。出門在外，不像在家裡，咱哈爾濱看病住院，都有子女在身邊，能幫忙，在那真有啥事，我們老兩口真「抓瞎」。

以前還有一些老人是帶孫輩來三亞的，一邊照看孩子一邊異地養老。可今年情況特殊，擔心孩子小，抵抗力弱，路途遙遠別再受疫情影響。「這幾天看新聞，國內本土也有確診病例了，還是有些擔心，特殊時期，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吧！對自己、對家人、對社會都負責任。」68歲的王清力說，南下貓冬年年都行，還是要以身體健康為第一位。

「候鳥」分流，「冬南飛」其他城市

除了疫情的影響外，咱哈爾濱老人少去三亞的原因還有「候鳥」分流到別的南方城市了。

近年來，隨著三亞市大量拆除小產權房，城市發展規劃逐漸向「國際度假勝地」邁進，房價直線上漲，「候鳥老人」生活成本也隨之增加，一些「候鳥老人」覺得既然如此，還不如換個城市貓冬。

惠州、北海、珠海等南方城市近兩年也成了老人們「冬南飛」的新去處。69歲的馬興勝和兩位下鄉知青老友，三家人組團在惠州買了養老房。「三亞房價沒漲起來時，我們沒敢下手，一猶豫，就錯過了機會。這幾年房價漲得挺高，我們也就真與三亞錯過了。」馬興勝告訴記者，他和老伴前兩年到三亞租房貓冬，但時間長了，也覺得該玩的都去了，想著趁身體好，換個城市住住。惠州這套面朝大海的養老房，花了55萬買了50多平方米。一室一廳精裝修，老兩口住挺實用的。最主要的是價格便宜，同樣也能享受溫暖、看大海。

哈爾濱一家負責推廣惠州樓盤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下半年已經在哈爾濱售出了一百多套房子，面積主打就是50平方米-80平方米的小戶型，購買主力為55歲—65歲的中老年人。「你算算價格，五六十萬買套養老房，住上十多年，省了每年到南方貓冬房租十幾萬。關鍵是不住的時候，還能通過託管中心將房子租出去。」他告訴記者，價格不高，是最吸引老百姓的點，買來自己住，就是將來不賺，也不會賠。

除了買房定居，還有一些租房住的「候鳥老人」，本著「換個地方換個心情」的想法，趁著身體硬朗，就多換幾座南方城市貓冬。66歲的古秀芝除了在三亞當過「候鳥」，還去北海、南寧貓過冬，今年她又選擇了珠海。「我和老伴不願買房，反正也是租房住，還不如經常能換換地方呢！」她說，租房省心，拎包入住，今年住不好，明年就不來了。要是異地買了房，也就買個牽掛，不去還惦記，再過十幾年真走不動了，處理起來還麻煩。雖然這些南方城市冬季最冷時要比三亞冷，但與家鄉冰城相比，也是溫度適宜了，物價也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