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初期由帝王喜好,引領臺閣體風尚的出現,導致這一時期的書家取法多以帝王喜歡的臺閣體風格,並且按這種弊端的復古主義去取法而不敢逾越半步。這也就導致了這一時期的書家在書法字體尤其是小楷的結構、用筆、章法上都十分的相近,整體俗媚缺乏藝術氣息。翻看後人以整個書法史對明前期的楷書評價並不高,然而相反的就是明代中後期楷書發展隨著中後期人們思想開始出現變動,人們更加願意根據自己想法去改變創新,不再像明代初期那樣把書法過分功利性。像中後期的吳門書派的小楷,小楷書法的取法開始出現較為明顯的變化,書家們開始變通,不再一味的去呆板的模仿魏晉二王的書法,也不刻意去模仿那種雍容華麗的臺閣體小楷的筆法,而是通過學習筆法嚴謹的唐代楷書來為學習小楷打基礎。
並且通過對唐代楷書的學習,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學習到了唐代楷書的法度與嚴謹,再進而直追魏晉二王書風的瀟灑俊逸,這樣的取法觀使得明代中後期的書法名家輩出,像吳門書派的祝允明、文徵明、王寵以及後期的董其昌、倪元璐等小楷聖手。這些人的楷書十分精彩留下許多優秀的作品供後人去學習。而對於明代中後期小楷的取法淵源上又有一定的流派區分,吳門書派雖然小楷都秉承魏晉二王取法,但觀其小楷作品可看出文、祝有著明顯的風格差異。甚至明後期的董其昌與倪元璐、黃道周等人雖然在整體章法布局上有著明顯的共性但究其筆法亦有明顯不同。
官樣:「婉麗端雅而骨格少遜」的臺閣體小楷
「婉麗端雅而骨格少遜」是王世貞對臺閣體代表人物解縉小楷的評價,也是對臺閣體小楷這一風格的整體總結。官樣楷書就是前文講到,那種明初文人為能入仕途而去迎合帝王喜好,為宮廷服務,使得小楷結構淨潔勻稱,筆畫婉麗端雅的臺閣體小楷。明洪武永樂年間這種臺閣體小楷紅極一時人們「趨時貴書」的思想又一次的影響了書法的發展。所謂「趨時貴書」就是指習書者通過這一時期流行書風的學習給自己能夠帶來切實的現實利益的書法學習觀念。明代早期書法「趨時」又可分為兩方面來看,一方面就是取法,通過查閱明代前期歷史文獻資料通常能夠經常見到「以能書者薦」或者「以善楷書選入翰林供奉」此類的詞句,再加之沈度書法備受皇上喜愛,這就導致了當時翰林院供職官員,甚至內閣官僚以及那些想通過書法途逕取悅帝王謀得官位的文人學者,來效法其楷書取法,而忽略了對古人書法的取法。明代早期書法「趨時」另一方面就是字體的選擇——小楷,中書舍人為帝王制定誥旨必須使用楷書,再加上永樂年間編寫的《永樂大典》必須使用小楷字體工整書寫,以及科舉考試等也需要小楷來做答,所以諸多原因促使了明初書壇學習小楷者眾多。
綜合以上「趨時」的兩個方面,總結為就是迎合帝王喜好的臺閣體小楷。明代的這種「趨時貴書」現象也就官樣臺閣體小楷的風靡,直接阻礙了楷書的藝術性發展,甚至影響了整個明代前期書法的發展,不可否認的是明代「趨時貴書」下的臺閣體小楷風格流派的形成扼殺了明代早期多數書家的藝術創造力,也阻礙了書法與性情的結合。但是不得不提的是明代早期這種「趨時貴書」不會太久遠,以沈度為代表的臺閣體小楷風格流派,在輝煌近百年後同樣隨著明代中期的文化思想變革,以及統治者喜好的變化而日暮西山。但是在明代前期「趨時貴書」影響下的「臺閣體」書法對後世影響很大,如明中期的文徵明小楷雖然有別於「臺閣體」小楷,將其歸屬於二王小楷風格一脈,但是將其小楷作品尤其是早期的小楷作品,同明代中後期的王寵、董其昌小楷相比較而言還是有著「臺閣體」小楷那種規整章法圓媚筆法的影子。甚至在其後的清代書壇楷書的學習同樣受當時官僚體制下的「趨時貴書」的影響。
在這種特殊的社會文化背景下,這種「婉麗端雅而骨格少遜」的臺閣體小楷風格在明代初期以沈度、解縉、王紱等人為代表形成了明代小楷的官樣一脈。雖然臺閣體書法是以楷書尤其是小楷作為主流發展的,但在其他的字體上也能看到同臺閣體風格相似的那般規整章法圓媚筆法的作品風格。而典型的官樣臺閣體作品,多以工穩純熟的用筆、乾淨勻稱的結構來表現小楷作品的雍容華麗,而缺少了文人應有的那種平和簡靜。如沈度小楷《楷書四箴頁》《敬齋箴冊》等作品為典型的明代官樣臺閣體小楷。明代官樣臺閣體小楷書家眾多,主要集中在明代早期,代表書家主要有詹希元、解縉、沈度、王紱、楊士奇、張益、姜立綱等。
王派:清麗古雅的二王小楷延續
縱觀東晉以後的楷書發展史,以二王楷書為學習師法對象的書家層出不窮,自二王父子便變鍾繇小楷以來將小楷的隸意逐漸消除,開創了小楷妍美風格,確立了二王小楷在整個書法史上崇高地位。東晉至唐、宋、元以來都以取法魏晉鍾繇、二王為宗,如唐代楷書大家歐陽詢、顏真卿、薛稷、褚遂良等都是以魏晉二王小楷為取法對象。宋代書壇雖對楷書並沒有唐代那般受到重視但以歐陽修、蘇軾、黃庭堅、蔡襄為主的書家楷書也都以魏晉小楷書法為宗。元代書法趙孟特殊的歷史地位,使得整個元代都以趙孟的復古魏晉書風為取法途徑。而明代楷書的學習,同樣的都是以效法二王為最高的取法對象。關於取法鍾繇、二王的書論更是屢見不鮮,正如解縉《春雨雜述》中雲「此鍾、王之法所以為盡善盡美也。」但對於鍾繇與二王的具體分支要結合與王派、鍾派的運筆差異來進一步劃分。
明代小楷中王派的代表以文徵明、董其昌為代表人物,通過對比文徵明小楷作品及董其昌小楷作品不難看出其出自魏晉小楷一脈的楷書風格。不能否認的是文徵明小楷雖有臺閣體的影子,但其小楷擺脫了明前期小楷那種雍容華麗的小楷風格趨於高古淡雅,其小楷作品同元代趙孟楷書般十分相似於魏晉王羲之楷書的風格特點。這種風格的相似與兩人的師法有著無法擺脫的關係,如文徵明與趙孟都是「由唐入晉」的傑出代表都是以唐代智永和尚的《智永千字文》楷書為入晉門欄,進而再直追王羲之楷書的正確途徑,如黃佐雲「公日臨寫《千文》,以十本為率。書遂大進。」其子文嘉亦評其父小楷雲「小楷雖自《黃庭》《樂毅》中來,而溫純精絕,虞、褚而下弗論也。」可見文徵明通過對智永和尚的《智永千字文》楷書的臨習,進而直追王系《黃庭經》《樂毅論》。我們亦可通過其作品中的用筆窺探其東晉王氏小楷的用筆神韻。
明代吳門時期小楷的學習基本都以魏晉小楷為模範,但為何將文徵明列入王氏一脈而非鍾繇?我們通過翻閱文徵明各個時期的小楷作品,以及後人對其小楷作品的研究評價可得文徵明五十歲六十歲之間,將學習的趙孟小楷與晉唐小楷風格相互融合,如明人豐坊評其書雲「書學二王歐虞褚趙,清麗古雅,集名家之長。」而後六十歲時受特殊的歷史背景導致文徵明更加偏向於對歐體風格的書寫,而後離開京城回居姑蘇後潛心翰墨尤其小楷逐漸成熟,用筆更加趨向於王羲之《黃庭經》,清人吳德旋在《初月樓隨筆》評其書曰「文徵仲《黃庭經》亦與右軍原書酷似,但用筆太巧耳。」而後在文徵明晚年作品如《草堂十字冊》、《赤壁賦》、《離騷經》中可觀文徵明小楷用筆精細結體嚴謹,筆勢清晰乾淨,提按鮮明可見這一時期的作品已經逐漸避去了歐趙風氣更得王羲之《黃庭經》《樂毅論》之精髓。故將文徵明列入王氏小楷一脈的原由在於其晚年小楷風格成型後的歸屬而不是指中年甚至早年的風格。所以後文講到的王氏一脈書家的歸屬劃分,同樣是以晚年小楷風格穩定成型後的派系劃分。
當然在文徵明巨大的影響力下,其小楷風格的取法也深深的影響了其後輩們小楷學書的取法,甚至一些對文徵明書法崇拜的後人,同樣以文徵明學習楷書的脈絡去學習文徵明小楷,從而進入了小楷王氏風格這一派系。如其子文彭,文彭小楷在父親文徵明的影響下學習楷書,並且同其父一樣學習魏晉鍾繇、二王小楷,然觀文彭小楷作品可得其小楷工穩勻稱,氣息高壓寧靜風格上更加趨向於二王一脈,堪步其父文徵明之後塵。又如王穀祥,王穀祥書至趙孟而後直追魏晉書風主要取法二王,如皇甫汸評價其書法云:「穀祥書仿晉人,不墜右軍、大令之風。」故亦可將王穀祥小楷列入王氏一脈。
吳門書派之後華亭書派登上了歷史舞臺,華亭書派的中堅力量董其昌更是明代王氏小楷一脈的代表人物。董其昌學習楷書同前面講到的文徵明、祝允明一樣都是習唐楷而追晉韻,並且這種由唐入晉的取法觀在整個明代中期、後期甚至到當代學習楷書的取法都有延續。如董其昌在其《畫禪室隨筆》自評說自己學習書法先學習的唐楷顏真卿得《多寶塔碑》,後來又習虞世南,再後認為唐楷不能滿足自己,又追魏晉小楷「以為唐楷不如晉、魏,遂仿黃庭經及鍾元常宣示表、力命表、還示貼、丙舍貼。」並且認為唐楷柳公權學習王羲之書法「柳誠懸書,極力變右軍法。」亦認為唐楷虞世南、褚遂良、顏真卿、歐陽詢都為學習王大令楷書「餘於虞、褚、顏、歐,皆曾仿佛十一。」並且其後又通過對閣貼的鑑定評出閣貼收入還示表、宣示表為王羲之所書鍾繇小楷而非鍾繇本人書「閣貼所收,惟宣示表、還示表皆右軍之鍾書,非元常之鐘書」,除了能夠看出唐人用筆淵源和鑑定右軍書跡,董其昌更為可貴的是總結了王羲之的筆法字勢特點「轉左側右,乃右軍字勢」。
由此可見董其昌對二王楷書筆法的熟悉及對王氏書法的獨到見解。董其昌的小楷用筆十分精到,在其書論《畫禪室隨筆》有一句話可以體現董其昌小楷的精到,「蓋以勁利取勢,以虛和取韻。」這裡的「勁」、「勢」、「虛」、「韻」不也正是二王書法的精髓所在嗎。並且一生所帶有的文人氣質亦與二王為代表的文人流派傳統相呼應,這也在其小楷作品中表現的淋漓盡致。董其昌小楷結字精微而不失趣味,用筆虛和空靈,章法疏密相間,但整體上行距拉大給人一種蕭散簡遠的古淡意趣。這種秀逸、蕭散、簡遠的意趣更是二王書法的韻味升華。
當然翻看明代書論亦可通過書家遺留下來的書法理論評價中透露出對二王父子的極力崇拜,亦可將其歸入明代王氏風格這一派系。如何良俊在《四友齋書論》中語「由晉以來,難得脫然都無風塵氣似二王者。」由此可見何良俊心目中二王的地位,並且在對待楷書的師法上也是極力的推崇王羲之小楷,如其後再雲「小楷法黃庭經」,故將其歸入習楷王氏一脈並無不妥。如詹景鳳在其《書旨》論國朝明人書中評明人張羽語「楷法右軍曹娥碑雖未精極,卻能離俗而入於雅。」可將習右軍曹娥碑的張羽歸入習楷王氏一脈。
鍾派:用筆遒勁偉麗的太傅筆法傳承
同前文講到的那般,由於明代小楷的取法都以魏晉一脈鍾繇、二王書法為宗魏晉小楷影響深遠,翻閱各個時期的書論凡與小楷相關者多將鍾繇、二王並於論句之中。但是鍾繇小楷與王氏父子小楷無論是用筆還是章法上雖有相通之處亦有差異之別,尤其是在體現在明代小楷各時期書家在對鍾繇與王氏父子小楷的繼承與創新上。當然將明人書家小楷風格的鐘派劃分同王派劃分一樣,是以書家小楷晚期最為成熟時期小楷風格的偏向於哪一派別或者有關小楷書論中有著明顯傾向論句來劃分的。
明代前期小楷臺閣體盛行不被後人推崇,但前期臺閣體盛行之前的宋克小楷確為例外,宋克小楷延續了元代楷書的復古書風取法魏晉,可稱明代小楷魏晉書風的佼佼者。如吳寬評明初宋克小楷雲「書出魏晉,深得鍾、王之法,故筆墨精妙,而風度翩翩可愛。」更可根據其四十歲時小楷作品《七姬權厝志》看出其出自鍾、王魏晉一脈,細看其章法、用筆則更多的出於鍾繇小楷。更有清人翁方鋼贊其小楷雲「有明一代小楷宋克溫第一」,可見宋克小楷不同於明代早期的其他臺閣體書家,而是復古習晉深得鍾繇小楷的精髓,而得到後人的推崇。本文將宋克小楷歸入鍾繇小楷一派實至名歸。
當然提到明代小楷不得不提到吳門書派的小楷,前文中通過對文徵明各時期小楷的師法學習以及創作出的小楷作品的分析,並且通過其晚年小楷的定型穩定來確定了將文徵明小楷列入王氏父子一派,這裡文徵明不同時期所創作出來的風格也不盡相同,同樣也需要其最終穩定的小楷風格來確定其小楷的鐘派風格。祝允明早期學習楷書同文徵明一樣學習唐宋楷書再追古魏晉小楷,如王世貞在《藝苑卮言》中云:「京兆少年,楷法自元常、二王、永師、秘監、率更、河南、吳興。」故祝允明同文徵明一樣不同時期的小楷作品風格多樣。
即便統一時間段內祝允明小楷風格也有諸多變化,如同為四十二歲的作品《蜀前將軍關公廟碑》與《自書詩文卷》兩件小楷作品,《蜀前將軍關公廟碑》小楷作品中更加注重了唐人楷法的嚴謹但又不失靈氣,用筆到位沉穩莊重,整篇小楷清秀空靈而不失莊嚴,給人一種細緻祥和之感。而同為四十二歲所作《自書詩文卷》小楷作品,則用筆空靈灑脫,形態多變、大小層次分明,不似《蜀前將軍關公廟碑》小楷作品中的嚴謹沉穩,取法上更加傾向於鍾繇筆法,如明人彭年評祝允明《自書詩文卷》云:「此卷自錄其所著詩文,筆法出元常《薦季直表》。」而將祝允明小楷劃入鍾繇一派需要其晚年穩定的小楷風格,如祝允明六十三歲時作品《出師表》,整幅作品風格高古,用筆圓渾是以鍾繇小楷為基礎創作出來的絕妙佳作。同為六十三歲所書小楷作品《六體詩賦卷》,此書整體通篇仿鍾繇小楷風格,此作用筆更加舒朗,雖然不於《出師表》完全相似但都以鍾繇小楷為基調創作出來的小楷作品,
可見祝允明晚年更加傾向於鍾繇小楷風格的創作。我們亦可以通過後人對文徵明小楷作品的提拔評論來看祝允明小楷風格取法創作的傾向性,如在《祝枝山書東坡遊卷》的提拔中可見明人文彭題曰:「此卷乃全法鐘太傅而用筆遒勁偉麗。」羅坤亦題「希哲此卷俱從《季直》、《宣示》諸貼神明變化。」張陛同樣也提出了相同觀點:「此卷極摹鐘太傅《季直表》,字無纖毫遺憾。」可見祝允明在其多變的小楷風格中更加傾向於鍾繇小楷的風格特點,故將吳門祝允明歸入鍾繇小楷一派。與祝允明同為吳門四家的王寵亦善寫小楷,其小楷風格高古、用筆圓渾亦可將其列入鍾繇小楷一派。同祝允明、文徵明一樣王寵早期的小楷作品中能夠看到二王小楷的溫雅秀妍,
結字上也兼顧了鍾繇小楷的古樸高雅,但將王寵歸入鍾繇小楷一脈是根據其中晚期小楷作品風格來斷定的,如其三十多歲的小楷作品《自書五憶歌》、《摹東方朔像讚卷》為其典型的小楷風格,其小楷用筆遒勁空靈,筆法內斂而不失精神,尤其是在小楷作品的整體章法上同鍾繇小楷作品有著極為相似的安詳寧靜而高古雅致晉人韻味。如明人王世貞評曰:「文以法勝,王以韻勝。」然由於王寵早逝年僅四十便走完一生,故其中年小楷作品依然是王寵小楷風格的典型面貌了。
王寵之後對鍾繇小楷風格繼承影響較大的還有張瑞圖、黃道周、倪元璐等人,張瑞圖小楷個人風格十分明顯,但看其小楷作品《王績答馮子華處士書冊》,可觀其結體出自鍾太傅小楷,結體扁平,章法上同鍾繇小楷般疏空行距。黃道周小楷由王羲之小楷的溫雅用筆但更多表現出的是鍾繇小楷那般圓渾,如其小楷代表作品《壬申元日詩冊》,可觀其小楷用筆簡明而不失圓渾,結字略扁為典型的鐘繇小楷結字方法。更有清人王文治贊其書云:「楷書遒勁,直逼鍾、王。」倪元璐小楷傳世作品並不多見,如《倪元璐於母親家書》為其代表作品,雖然多為宋人楷書筆法,但觀其結體用筆空靈遒勁與黃道周小楷有共同之處,如其子倪後瞻在《倪元璐、黃道周書翰合冊跋》評其書雲「先公遒過於媚,夫子媚過於遒。同能之中,各有獨勝。」可見倪元璐同黃道周小楷筆法般追求鐘太傅遒勁舒朗的小楷風格。
當然通過明人書論亦可以看出對鍾繇小楷的追崇,如明代中期的豐坊在其《童學書程》學書次第之圖中對於小楷的取法有雲「十四歲至十六歲,宣示表、戎路表、力命表、樂魏表、曹娥表。」將魏晉時期的小楷代表作品作為明代學習小楷的師法對象,而豐坊在其《童學書程》中提到的宣示表、戎路表、力命表、樂魏表都為鍾繇所出,小楷作品僅有曹娥表也稱曹娥碑為王羲之小楷,可見明人豐坊在對待小楷師法次第上更加傾向於鍾繇小楷。由於歷史的變遷一些缺少小楷作品傳世的書家中亦可通過留世書論中對其楷書的評價淵源來將其歸入小楷鍾氏一派,如明人詹景鳳在其《書旨》論國朝明人書中評明人徐卉語:「官至河南布政使,小楷法鍾兼虞,亦雅。」可知徐卉小楷乃為鍾氏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