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來源於觸樂 ,作者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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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共青團
雲嶺青年「三有」(有用、有料、有趣)乾貨聚集地
作者丨陳靜,轉載自公眾號「觸樂」
遊戲和電視劇、電影、故事書、綜藝節目一樣,既是休閒,也是三代人之間溝通的橋梁。
從北郡修道院到閃金鎮
手機突然響了。潘宇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父親」。他按下接聽鍵,應了句「餵」,對面傳來一陣熟悉的鄉音。
父親說得有點快,有點亂。他81歲了,在合肥這座城市裡生活超過50年,話語中卻還帶著新昌老家的味道。潘宇聽了一會兒,一邊聽,一邊用閒著的那隻手收拾東西,繫鞋帶,拿鑰匙,準備出門。
「你還是得過來一趟。」父親說。
「好。」潘宇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父親住得不遠,走路只需要20分鐘,一個既保證空間又方便照應的距離,騎自行車、開車還會更快些。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了,只是最近這段時間走得更加頻繁。
潘宇用鑰匙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父親的背影。老頭兒堅持著幾十年來的習慣,腰背挺得筆直,上身前傾,拿著放大鏡湊近顯示器,不知在看什麼。聽到響動,他從兒子送的電競椅上轉過身,站了起來。
「我又卡住了。」父親說,「從北郡修道院去閃金鎮怎麼走?」
遊戲裡不少說明,父親都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
「你自己練個號吧」
潘宇接管了滑鼠和鍵盤,顯示器上是一片灰白色、放大了好幾倍的磚塊貼圖。不用細看,他就知道父親又讓自己的角色卡到了哪個角落裡,他也許試著出來,但既不熟按鍵,又不會調整視角,只能等兒子來解決。
潘宇輕挪滑鼠,讓角色重新回到屏幕中央。這個5級的人類戰士包裡有32銀幣、80銅幣,還有幾件比新兵套裝好不了多少的低級裝備。任務裡寫,他要將治安官瑪克布萊德的文件帶給艾爾文森林中閃金鎮的治安官杜漢。
「跟著問號走,」潘宇邊按鍵盤邊說,「看地圖,你在這裡,下邊那個問號就是閃金鎮,去交了任務就行。」
「慢一點,慢一點。」父親說,「地圖是怎麼弄出來的?」
「按M。」
「M。」父親小聲重複著,把一根食指放在M鍵上,按一下,再按一下。地圖聽話地收起又展開。
這是潘宇兩天之內第三次教父親查看地圖。「也可以用滑鼠,點這裡。」
父親把手伸向放大鏡。潘宇連忙指著屏幕右上角,小地圖旁邊:「就這裡。」
「點這裡,看地圖,南邊有個問號……」父親照兒子的指示一步一步操作,「跑到那裡就是閃金鎮?」
踏出第一步
「對,你到了就知道了……等等,先別急著去,把任務給的幾件裝備換上,」潘宇說,「你是戰士,戰士穿板甲。」
向父親解釋什麼是板甲,什麼是快捷鍵,怎麼放技能,又花了潘宇不少時間。父親年紀大了,學東西比不上年輕人,很多事情記不住。今天記住了,明天可能就忘,一些特別簡單的操作,像是「爐石」,往往也要從頭教上好幾遍。
手把手教81歲的父親玩《魔獸世界》,是件相當吃力的事。但潘宇沒想過放棄,甚至沒有不耐煩。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件事。
15年前,潘宇32歲,每天下班後都要玩《魔獸世界》。那時候,他對著電腦打怪,做任務,下副本;父親坐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地看,偶爾評價兩句:這裡挺有意思,這個怪怎麼這麼大,玩這麼長時間,該站起來活動活動了……
一開始,潘宇只是隨口應付。後來,父親有些心癢,問他,能不能讓自己也玩玩。潘宇答應了,然後一點一點給父親講,WASD移動,滑鼠轉視角,數字鍵放技能……因為大號是個獵人,他教給父親的都是最簡單的操作,選中怪,放寶寶咬,怪死了就上去撿東西。
潘宇承認,教父親玩遊戲是帶著私心的。他只告訴父親怎麼打怪,其他一概不提。這樣一來,他離開電腦時,父親就成了免費的代練。一旦他要出門,就跑到一塊地圖上,跟父親說,你哪裡都別去,就在這打怪,其他的別管。
剛摸到鍵盤滑鼠,父親對艾澤拉斯興趣十足。一星期之後,他不再滿足於枯燥的刷怪,開始在地圖上東跑跑,西看看,什麼都想嘗試一下。有些人頭上頂著感嘆號,他一個一個點過去;發現一個村莊,不管頭上的字是什麼顏色就往裡闖;野外遇上部落,挨了打不知道怎麼還手,等兒子回來,屏幕變成了灰白色,他還納悶,怎麼什麼都幹不了了。
潘宇不反對父親的新愛好,父子之間能有新話題,他很高興。唯一的問題是,父親越玩越投入,不想把帳號還給他了。
「要是真想玩,你就自己練個號吧。」潘宇說。不光說,他還拿出了實際行動,給父親買了臺新電腦。
剛買新電腦那幾天,對著屏幕「埋頭苦幹」的人變成了父親。潘宇原本建議父親和自己一樣,玩個暗夜精靈獵人,可父親挑來挑去,還是選了人類戰士。「那些藍皮膚,尖耳朵,小矮個,看著不太得勁。」父親說,人類是他唯一能接受的種族。
從1級開始練號,光會打怪顯然不夠。父親第一次接觸3D遊戲,不習慣視角,找不到方向,搞不清任務,天賦、裝備、專業技能更是一竅不通。為了讓父親少走點兒彎路,潘宇在他背後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從最基礎的地方開始,哪裡不懂,隨時解答。
玩遊戲時,父親的坐姿也很端正,後來,潘宇給父親添了一把人體工學椅
半個月後,父親已經可以和潘宇組隊,但要一個人熟練操作,像普通玩家那樣行走、奔跑、打怪、做任務,不出大問題,又花了兩個多月。這段時間裡,潘宇常常坐在父親身邊,要麼玩遊戲,要麼幹點兒別的,父親問,他就答,偶爾評價兩句:技能好了,快按2,跑反了,任務在另一邊,玩這麼長時間,該站起來活動活動了……
父親就站起來,和兒子一起去陽臺上抽菸。
「剛才那個薩滿……」
「我射他了,他用閃電鏈打我!」
「閃電鏈打人真疼啊。」
「可不是麼。後來又來了個賊。」
「然後你就死了。」
「你也死了。」
父子倆相對無言,只有香菸燃燒的紅點在黑暗裡忽明忽滅。
被獸人薩滿和亡靈盜賊守屍半小時,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奇妙的是,父親當時抱怨的每一句話,他的語氣、神態,潘宇十幾年後還記得一清二楚。
離去與回歸
父親在浙江新昌一個四面環山的村子裡長大,看多了山溝水塘,很早就懂得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十幾歲時,他成了村裡唯一的高中生。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一個高中生的含金量不亞於現在的大學生。
浙江新昌,天姥山是當地一處旅遊勝地,相傳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寫的就是這裡
高中畢業後,父親選擇當兵,在當時是個十分明智的決定。退伍時,他被分配到公安系統,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文字鑑定、筆跡鑑定,後來又去公安大學深造,最終成為合肥市公安局的一名刑偵專家。他在這個崗位上一幹就是幾十年,直到退休。
父親不是善言談的人。由於工作大多涉密,他極少和家人談起案件中的細節。小時候,潘宇像所有警察的孩子一樣憧憬過,父親一定有很多驚心動魄的冒險,只是從來不和家裡人說。隨著一天天長大,潘宇逐漸明白父親的戰場大多是在看不見硝煙的地方。「七八十年代,他們辦過不少反革命罪的案子,那時候不是有很多特務留下的標語、文字什麼的嗎?父親就要從這些東西裡找到蛛絲馬跡,抓住特務。」
潘宇出生在70年代初,他上小學時,遊戲廳正繁榮,紅白機、小霸王開始成為那一代人的遊戲啟蒙。儘管老師、家長都反對,孩子們還是偷偷從早餐錢裡省下幾個鋼鏰,去街機廳裡找臺機器玩。潘宇也不例外。回想起那時候,潘宇覺得自己是標準的「人菜癮大」,在「拳皇」「街霸」裡總被小夥伴虐得落花流水,只有橫版過關遊戲水平算是中遊。
去街機廳玩遊戲,被抓是免不了的。潘宇被老師抓過,被父親抓過,一旦被抓住,不是挨打就是挨訓。他不覺得這是多麼嚴重的事:「別說那個年代了,就是現在,父母肯定都會反對孩子玩遊戲。」但打罵起到的作用明顯有限,潘宇不光玩街機,後來還玩主機、PC、網遊、手遊,從「馬裡奧」「魂鬥羅」,到「鬼泣」「生化危機」,再到《王者榮耀》《陰陽師》,只要是遊戲,潘宇都會試試,喜歡的就繼續玩,不喜歡的就刪掉。
2002年,父親從合肥市公安局退休,收到了杭州司法鑑定所的邀請。當時國內這方面的專家很少,返聘十分常見。父親有些猶豫,但離開浙江太久,思鄉之情和崗位需要讓他最終答應了杭州的邀請,這一去又是18年。
18年裡,潘宇參加工作,結了婚,有了孩子,也沒放棄遊戲。2005年,他在一個遊戲論壇裡參加徵文活動,寫了篇小說,拿到三等獎——《魔獸世界》內測帳號,由此加入了國內最早一批「魔獸」玩家的行列。
「60年代」是潘宇最快樂的「魔獸」時光。那時他幾乎不玩其他任何遊戲,一心撲在《魔獸世界》上。他和一幫兄弟組了個「銀月傳奇」公會,拿過伺服器MC(熔火之心)首殺。開荒BWL(黑翼之巢)也讓他記憶猶新,累是真的累,40個人整夜整夜地熬,但快樂也是真的快樂。更重要的是,他已經上了班,是貨真價實的成年人,父母除了偶爾提醒他注意身體之外,不再反對玩遊戲。教父親練小號更是有種難得的樂趣。
MC是許多「魔獸」老玩家的經典回憶,如今也可以在懷舊服裡玩到
到了「70」「80」年代,遊戲越來越複雜,內容越來越多,潘宇卻覺得不如以前有意思。「內容重複得太多,每到一個大更新,就把前面的都推倒重來,感覺很疲憊,初衷也不一樣了。」公會裡的兄弟們因為工作,因為家庭,紛紛主動或被動地AFK。看著好友列表裡越來越多的灰色,潘宇每天都在想,自己什麼時候也A了吧。
由於工作關係,父親在杭州的時間多,在合肥的時間少。潘宇還保存著他以前的幾個滿級號,卻再也沒有上過。又過了一段時間,潘宇下定決心AFK。他想過打個電話告訴父親:我不玩《魔獸世界》了,但你的號我沒有刪。然而不知為何,他一直開不了口,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他安慰自己,父親可能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但偶爾也懷疑,父親真的不在意嗎?
單純的樂趣
潘宇很羨慕父親玩遊戲時的狀態。「他是真的感興趣,也是真的休閒。」在艾澤拉斯,父親就像一個誤入幻境的旅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新鮮,一點小收穫就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快樂。每到一個新地方,他最先去的一定是旅店,在裡面轉轉,和NPC聊天。這也和他現實中的習慣一模一樣——先給自己找個住處,才能放心地繼續冒險。
「記得他30多級的時候,有一次任務給了把藍色的單手劍,他裝備上之後還特地跑來跟我炫耀,特別開心。」那把武器的名字潘宇早就忘了,但父親臉上得意的神情,他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
有時候,一把武器可以決定一個公會和一段友情的存亡,但對純休閒玩家可能沒有什麼影響
「對於老玩家來說,一把藍色武器當然毫不稀奇,但父親不一樣。他不像那些年輕人,懂得網路遊戲的套路,看到藍色就知道後面還有紫色、橙色。在他心目中,這把藍色武器就是最好的,得到它的快樂也是最單純的。」
正因如此,潘宇不會主動說太多。一般是父親玩到哪一步,他就簡單指點幾句。說得多了,父親一時接受不了,反而容易不耐煩。另外,父親玩遊戲一直保持著慢節奏,做做任務,打打怪,挖挖礦,不下副本,不打競技場。這樣一來,一點一點自己探索反而更合適。
不下副本是父親堅持的。他不會打字,眼神、聽力也不太好。有些時候,他得拿著放大鏡,戴上助聽器,才能大概了解某個任務讓他去做什麼,怎麼做。下副本對操作、反應速度的要求都很高,他怕影響到別人。
潘宇也支持父親不打副本,但理由和父親不太一樣:「現在正式服的環境就是那樣,打隨機本,大家都不講話,進去就直接開幹。你出錯,可能就直接被踢了。沒有人想了解網線另一邊究竟是誰,他是怎麼玩的。」他覺得,這樣的環境不太適合想組隊的老年人。
遊戲本身對高齡玩家也不算友好。UI字號太小,不用老花鏡和放大鏡就看不清;插件太複雜,多幾個按鍵就手忙腳亂;專業技能、拍賣行、競技場、戰場、聲望、日常……提起這些,不少老玩家都覺得心累,更不用提體力、精力有限的老年人了。
新手需要做一番功課才能順利裝好插件
父親對這些倒沒什麼意見。今年,他從杭州回到合肥,這一次是真正退休了。看到兒子玩懷舊服,勾起了他十幾年前遨遊艾澤拉斯的回憶。
但在遊戲操作上,十幾年前的經歷早被忘得一乾二淨。潘宇從頭開始教,父親也從頭開始學:WASD移動,滑鼠轉視角,數字鍵放技能……父親學得認真,潘宇教得耐心,父子二人似乎從中找到了一絲默契。
現在,父親同時玩兩個號,一個戰士,一個法師,都練到了20多級。除了操作有差別,這兩個號對父親來說沒什麼不一樣,想上哪個上哪個,做做任務,打打怪,挖挖礦,騎著馬到處跑。一切看起來都和十幾年前完全相同。
潘宇偶爾也會想,是這種單純的樂趣讓老年人們不願去體驗遊戲更複雜的地方,還是遊戲機制把老年人們限制在了這種單純的樂趣裡?
「現在的遊戲不是給老年人設計的。」潘宇說,「有的遊戲可能玩家年齡高一些,像是『傳奇』『貪玩藍月』一類,但那也只是給四五十歲中年人玩的。」他計算了一下,國內最早能接觸到遊戲的那批人,現在正是四五十歲。對於遊戲公司來說,有過遊戲體驗、願意接受遊戲、肯給遊戲花錢的人,這個年齡差不多就是上限了。再往上數,老年人們大多沒接觸過遊戲,說不定還是「戰網魔」骨幹,即使願意玩,也不會在遊戲裡花錢。他們對遊戲的影響力還不足以讓開發商提供額外便利。
父親就是個例子。從十幾年前到現在,他對《魔獸世界》的理解還是打開就玩。潘宇從沒告訴他遊戲要花錢,更沒告訴他什麼是點卡,什麼是月卡。父親也不知道,《魔獸世界》國服宣布取消點卡、統一月卡時,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搶購點卡的玩家一度擠爆了戰網伺服器。
儘管如此,潘宇仍然對老年人玩遊戲充滿信心,不光是父親,還包括他自己。「我肯定到老都會玩遊戲的,等我們這批人老了,老年玩家的群體就變大了,到時候遊戲公司就會根據我們的習慣去調整。假如那時還有《魔獸世界》,我就組個七八十歲老頭、老太太的公會,一定很好玩。」
人生如此
有當兵時的底子,父親的身體保持得很不錯,除了眼有點兒花、耳朵不太好之外,他堅持每天打太極,鍛鍊,飲食嚴格自律,生活習慣比大多數年輕人好得多。
但潘宇最關心的仍是父親的健康。父親多坐一會兒,他就忍不住提醒,站起來活動活動。十幾年前,父親也是這麼對他說的。對此,潘宇一點也不意外:很多事情只有到了相同的位置才會理解,「可能人生就是這樣吧」。
父親站起來活動,潘宇4歲的女兒蹦蹦跳跳跑到電腦前,摸摸滑鼠,按按空格鍵。「爸爸,這個小人在跳!」
「你按這個鍵,他就會跳。」潘宇抱起女兒,順手按下快捷鍵,「看,還能騎馬。」
「真好玩!」女兒仰起頭,「爸爸和爺爺什麼時候再去打怪物?我也想打!」
女兒還不知道《魔獸世界》是什麼,她只是覺得,爸爸和爺爺打怪獸很好玩,她也想加入。
在遊戲這方面,潘宇承認是自己影響了父親、女兒。「有個愛玩遊戲的兒子,有個愛玩遊戲的老爸,他們倆怎麼能對遊戲不感興趣呢?」
但他也承認,在他們家裡,遊戲和電視劇、電影、故事書、綜藝節目一樣,既是休閒,也是彼此之間溝通的手段。父親玩《魔獸世界》之前,儘管兩家住得不遠,平時來往卻不多;自從父親開始玩《魔獸世界》,他幾乎每天都要過去一趟,有時是父親打電話來叫,有時是他自己想著去,有時還會帶上女兒。
「即使是父子,聊天也得多找些共同話題。有了共同話題,共同愛好,在感情上、陪伴上都會做得更多更好。」潘宇覺得,《魔獸世界》就是個不錯的話題,它能讓老年人感覺到,自己還能跟得上時代。
不論願不願意承認,實際上,飛速發展的技術都把老年人拋得越來越遠。父親不太會用智慧型手機,比起微信,他更習慣給兒子打電話。淘寶、支付寶、拼多多、美團、抖音這些熱門App,父親的手機裡一概沒有。為了安全,潘宇沒給父親的帳號綁定任何銀行卡。
現實中,父親目光如炬,警惕性極高,絕大多數騙術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在網絡上,哪怕是個老公安,他對垃圾廣告、網絡詐騙、惡意收集隱私信息等陷阱已經失去了免疫力。潘宇經常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不要亂點廣告,不要亂授權,不要把收到的驗證碼發給別人。
智慧型手機如何提升老年人的使用體驗,已經成為一個廣受關注的問題,這個問題也逐漸擴展到了遊戲領域
就連父親擅長的專業,應用範圍也越來越小。隨著電腦、手機的普及,很多人一年也寫不了幾個字。潘宇偶爾想,也許以後,「筆跡鑑定」這個職業會變得越來越稀少,直至消失。
女兒又是另一回事。小時候,潘宇因為偷偷玩遊戲被罵,被罰,他嘀咕得最多的是:「假如我以後有孩子,一定讓他玩遊戲。」如今他當了父親,提起女兒時,他希望她「越晚接觸遊戲越好」。
自己接觸遊戲的經歷,教父親玩《魔獸世界》的經歷,也影響著潘宇和他的女兒。他當然不可能像別的家長那樣把遊戲看做洪水猛獸,但也更明白遊戲對人的吸引力是怎麼一回事——「把遊戲當成一種調劑,一種愛好,它就只是遊戲;要是把遊戲當成精神寄託,沉迷下去,那一定是別的地方出了什麼問題。」
潘宇下定決心,等到女兒開始接觸遊戲,一定給她推薦「好作品」——畫面精良的,故事優秀的,擴充知識的,挑戰自我的,休閒放鬆的……只有一個例外,「動不動讓人課金的遊戲,一定不能玩」。
餘話
為了支持父親玩《魔獸世界》,潘宇投入了不少:新電腦,新鍵盤,新滑鼠,新椅子。他們又能一起組隊出發了。
潘宇也在正式服裡重新練了個獵人。再過一段時間,等父親和他的號都滿級,他打算帶父親去排排隨機本。
他還把父親和《魔獸世界》的故事發在了論壇上。評論裡,「祝老爺子身體健康」「希望我80歲後也能玩得動遊戲」的內容佔了多數。有玩家專門到他們的伺服器觀光,給他們寫信、送小寵物。還有人建議,他可以給父親裝個手寫板,或是語音轉文字的軟體。這樣一來,父親能玩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父親沒想到有這麼多人關注他,每當收到一份禮物,一個問候,他都會鄭重地說聲「謝謝」。
在論壇上,父子倆收到了不少玩家的祝福
(應受訪人要求,文中「潘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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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和81歲的父親一起玩《魔獸世界》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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