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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省中醫院眼科學科帶頭人邱波
採訪邱波，源於她一名患者的極力推崇。
多年前，盧先生患上了眼疾，看不清東西，雙眼經常反覆紅、痛，這讓幹了一輩子文字工作的他感到惶恐。八方求醫未果，雙眼反而變得越發疼痛，盧先生聽從介紹到廣東省中醫院眼科尋求邱波的幫助。
邱波為盧先生詳細檢查後，診斷是雙眼葡萄膜炎，經過3周的中醫藥治療，盧先生的視力從最初的0.1恢復到0.6，最後達到了1.0，並且此後再未復發，七八年時間過去，盧先生的視力一直維持在1.0，狀態良好。這讓他徹底成為邱波的鐵桿粉絲，但凡見人為眼疾所苦，便極力推薦這位「光明天使」。
懷著敬意，本刊記者來到廣東省中醫院，拜見了這位眼科學科帶頭人，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
1、學貫中西，「我就是喜歡幫助別人，當醫生可以救人，可以幫到很多人。」談及學醫初衷，邱波如是說道。
1980年，邱波參加高考，她的志願填的全是醫學院校，終被白求恩醫科大學錄取。在大學裡因為看了一部關於眼科醫生的電影深受感動，覺得當個這樣的醫生很好。一閃念就是一生，「到現在已經30餘年」。畢業後邱波在吉林省石油總公司職工醫院工作，在這裡從一位住院醫成長為副主任醫師，練就了一身非凡醫技。
1998年，廣東省中醫院二沙島分院開業不久，在全國廣納賢才，邱波飛赴廣州。她還記得當時的面試官說要考一個手術，問她想做什麼，邱波自信而霸氣地回答，「安排什麼都可以。」因為這份自信，她留在了廣東省中醫院。
邱波來得正是時候，廣東省中醫院在那段時間開始邁上高速發展的快車道，成長為今天全國著名的中醫院，而邱波也踏上了不斷提升自身醫術的新徵程。
1999年，邱波入讀為期3年的「西學中」班。「中醫講究的是一個整體的概念，我覺得跟我的性格特別相合，面對問題喜歡從整體考慮，」邱波說，學習起中醫來，她頗為如魚得水。
從「西學中」班畢業後，2002年，邱波拜廣東省名中醫、中醫眼科專家張梅芳教授為師，成為他的第一位弟子。
在廣東省中醫院，有這樣一批又一批的名老中醫，他們大多出生於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老驥伏櫪，依舊奮鬥在臨床一線，盡心盡力地為患者緩解病痛。張梅芳教授便是其中的代表，他不僅堅守崗位，還在中醫眼科上有著極高的造詣，曾獲「中醫眼科學術發展突出貢獻獎」。
邱波隨著張梅芳出診、查房、寫醫案，「我寫了上百萬字筆記，」邱波笑著說，「就是完全地沉迷進中醫這個廣博的世界裡去了。」
「我像愛戴父親一樣愛戴張梅芳教授。」邱波說。這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現代版，「他的為人處世、積極進取、不斷學習，一直引導著我向前走，到現在還是。」如今，師徒二人依然在廣東省中醫院眼科門診相鄰的診室裡為患者盡心治病。
▲邱波與張梅芳教授師徒倆
2017年10月，廣東省中醫院舉行全國名老中醫張梅芳教授學術思想傳承研討會，作為大會主席，邱波對老師絲毫不吝讚美之詞：「張老從事中醫眼科五十餘年，作為嶺南中醫眼科的先驅者和締造者之一，其倡導『由博返約，中醫結合』，提出『中醫手術觀』『眼科血證的分期治療』『攻補兼施』等學術思想，對眼科的臨床實踐具有極大的指導價值。」她希望這些寶貴的學術思想能一直傳承下去。
孜孜不倦的邱波一邊跟師一邊讀碩士研究生，在這兩個課業雙雙結束後，2009年，她又去考了「廣東省中醫優秀臨床人才」。「這麼算下來，我經過了一段長達12年的中醫學習積累時間。」邱波笑說。
艱苦的學習被證明是值得的。邱波將中西醫在治療眼科疾病方面的優勢融會貫通，兩者結合，效果令人驚喜。如白內障早期用中藥治療，可以改善或者穩定視力。大部分眼內科疾病，如兒童近視遠視、葡萄膜炎、角膜炎、眼底出血等，都可以通過中醫中藥的方法得到改善，減輕了病人身心痛苦和經濟負擔。促進術後恢復，中醫治療也有卓越表現，如糖尿病視網膜病變手術和孔源性視網膜脫離手術後，聯合使用中藥治療，可以減輕手術後的炎症反應，促進黃斑水腫的消退，加快視力的恢復。
如今越來越多人相信中醫能在治療眼疾方面有特殊功效，這讓邱波感到欣慰，「事實上，目前有些眼病採用中醫藥可以起到一定的臨床療效，包括乾眼症、視神經萎縮、視網膜色素變性、葡萄膜炎、早期糖尿病視網膜病變、兒童近視等等。這些疾病採取內服中藥，配合外用針灸、局部理療、穴位注射、沐足等中醫特色方法，都收到了很好的療效。」
邱波在從事中醫及中西醫結合防治眼底病、白內障及中醫眼科病證規範化研究上的建樹也是有目共睹。她帶領團隊牽頭制定了「玻璃體積血」中醫診療規範和臨床路徑，參與了視網膜色素變性、弱視、老年性黃斑變性三個病種的中醫診療規範和臨床路徑的制定，參加完成了青光眼臨床指南、糖尿病視網膜病變臨床指南、老年性黃斑變性臨床指南的修訂和臨床實施工作，並促進眼科常見病中醫診療規範、指南在全國範圍內推廣。
邱波頭上的光環也越來越多：中華中醫藥學會眼科分會副主任委員，中國醫師協會中西醫結合眼科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廣東省中西醫結合學會眼科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國家科技獎勵評審專家，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評審專家，科技部國際合作項目評審專家，國家新藥（中藥）審評專家等等。
但邱波並不太在意這些光環，她最在意的還是那顆想幫助別人的初心。
2、病人口中的「漂亮主任」
懷揣著中西醫結合的利器，邱波不斷向各種眼科疑難雜症發起挑戰，並屢屢戰而勝之。
邱波遵從《眼科金鏡》中提到的：目病之起因，內傷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之傷也；外感有六淫，風寒暑溼燥火六氣之傷也。因此她重視情緒因素在眼疾診療中的作用，調暢情志貫穿始終。對於眼底病症，辨病與辨證相結合，認為痰瘀作祟，施治時重整體，以氣血為基，側重肝脾腎的調養，疑難眼疾，強調中西醫結合個體化治療，量體而定，在臨床上屢屢收穫奇效。
來自外地的李女士，因為雙眼畏光、睜不開眼睛已經半年無法正常工作，曾輾轉多家醫院進行眼部檢查以及顱腦CT、MRI等，結果均為正常，經肉毒素注射等治療後症狀亦無緩解。當她來找邱波醫治時以墨鏡遮面，畏光流淚，眼瞼頻繁振跳，情緒低沉。在進行詳細檢查後，邱波為其開好中藥，並耐心與之詳談，囑咐放鬆心情、聽放鬆舒緩音樂、適當運動。其後複診，邱波都會跟李女士耐心交談，令她每次都心情舒暢走出診室。當李女士第十次來看診時已是笑容滿面，雙眼無不適感覺，眼瞼振跳的症狀也已幾近消失，愈後病情再未復發。
年近7旬的方阿姨患青光眼多年，已進行手術治療控制眼壓，因患有糖尿病、高血壓多年，近期發現左眼視力下降明顯，經詳細檢查，左眼眼底視網膜靜脈血管阻塞，大量出血，黃斑水腫，嚴重影響視力。邱波採用了中西醫結合為方阿姨治療，用康柏西普玻璃體腔注射治療黃斑水腫的同時煎服中藥治療3個月後方阿姨的病情有了明顯的改善，視力提高，眼底出血吸收，黃斑水腫消退。
「前來找我看病的老人和小孩最多。」邱波說，很多老人都是在治療結束痊癒後才看清楚她的樣子。有一位百歲老人，已經十幾年看不見東西了，邱波成功為他實施白內障手術，老人重拾光明，在看見她的那一刻，老人含淚抱住她連聲感謝。
還有小孩。「很多小孩是我看著長大的，從一兩歲看到十幾歲，他們對我都很親。」邱波一臉幸福地說。
看邱波出診是件頗為賞心悅目的事。「阿姨，請進來吧，讓我看看您的情況怎麼樣了。」邱波眼神柔和，聲音溫婉，讓為病情焦慮的患者瞬間得到撫慰。在她的診室，最常聽見的患者的話是，「邱主任真是醫術好，心地好，還漂亮。」
▲邱波為患者做檢查
曾經有位四川的患者由於病情嚴重而且經濟非常困難，經常以方便麵作為主食，手術後連改善夥食的費用也很難支付。邱波得知後，不僅從家中帶來飯菜給病人，還出錢讓患者購買補品增加營養，並帶動科室所有醫護人員慷慨解囊、捐款相助。當患者準備回家時，邱波還幫他湊齊返程路費。
還有一些是病人看不到的。為了減輕病人痛苦，找到對眼睛最適合的藥物，醫院所用的每一種眼藥水邱波都先自己試用，每種眼藥水用後的感覺和效果，她都非常了解，給病人用藥時她會告訴病人使用後會有什麼感覺，有什麼樣的副作用。為了減輕病人負擔，她還會對比同類藥物的價格與療效，制定最經濟有效的治療方案。
很難想像這樣的科室會發生什麼糾紛，事實也的確如此，廣東省中醫院眼科多年來從未遇到過醫療糾紛，更沒有出現過醫療差錯和醫療事故。邱波認為，避免發生糾紛最關鍵的還是醫生的技術要過硬，「眼科手術，重在幫患者恢復視力，難在手術的精、細，不能有失誤。所有潛在的危險都要防患於未然！」
邱波會在充分了解患者需求的前提下為患者制定最佳的手術治療方案，一旦手術方案選定，所有的風險都是在可控範圍之內，她總是很細緻地為疑難手術患者講解手術的方法、可能的預後情況，讓患者放心。「如果醫生只是陳述各種手術方案的利弊、講明風險、劃分責任，然後讓病人來選擇治療方案，會加重病人的心理負擔，造成病人的惶恐和不安，不利於患者的配合以及手術後的康復。」
▲邱波為患者做手術
邱波不僅這樣要求自己，還同樣如此要求科室的其他醫生。從2000年擔任科主任起，邱波便帶領眼科團隊提升實力，不斷發展壯大。如今的廣東省中醫院眼科是國家重點建設專科，國家教委重點學科，廣東省重點中醫學科，科室年門診量達13萬，每年總手術量達5000餘臺。
「我們科的人才梯隊也搭建得相當完整，形成了漏鬥形梯隊，近50歲的是一個層級，接下來是40歲、30歲的，每個層級至少有5人，他們掌握過硬的眼科手術技術。這樣當我退休時，可以放心離開，也可以說我曾經是一名稱職的科主任。」邱波笑著說。
3、為民生請命的人大代表
邱波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廣州市人大代表。2011年底，她當選為廣州市第十四屆人大代表，2017年1月連任。
「做人大代表責任特別重，對自己的要求會更加嚴格。以前只是埋頭在自己的業務中，而成為人大代表後，思考的事情就多了。」邱波說，要時刻鞭策自己認真履職、發揮代表作用，為廣州的醫療衛生事業發展和改革建言獻策。
▲邱波
在人大會議期間，邱波針對嚴肅懲治醫鬧，進一步深化醫療改革，改善醫患關係，進一步加強和完善養老工作等問題，提出了合理化建議並得到相關部門的積極回應。
2016年，邱波在市十四屆人大六次會議上提出了「關於進一步提高醫護人員薪酬待遇、維護醫療隊伍穩定的建議」。
她呼籲市人大常委會組織醫療專家、物價、人事、社保、衛生、媒體等多部門進行聯合調研，深入三甲及基層醫院實地考察，24小時跟蹤觀察醫生護士的工作狀態、工作環境以及工作面貌。認真聽取基層醫生的意見和建議，進一步審定各項醫療收費的合理性，調整目前不合理的醫療收費結構，提高掛號、檢查以及手術的收費，降低檢驗、CT、MR的收費；合理提高醫務人員的工資薪酬，尤其是兒科醫生的待遇；給予夜班和節假日值班的醫生護士加班費補助；實現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同工同酬；同時希望市人大常委會通過制定法規，強制醫生依據勞動法規定的工作時間休假。
邱波提出的這些建議都在廣州深入推進的醫療事業改革中逐漸實現，在更廣的層面上為心愛的事業貢獻了力量。為此，她獲得「人大明星代表」稱號。
當被問及從醫30餘年來最驕傲的事情是什麼時，邱波不假思索地脫口而答：「當了一名眼科醫生，」隨後又重重地加上了一個補充，「在中醫院。」此時的邱波眼神明亮而堅定，就像在為患者制定出一個最佳的手術治療方案。
記者｜廖維佳
編輯｜楊重 蘇海寧 責編｜周穎怡
來源｜《人之初》雜誌
廣東衛生在線全媒體團隊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