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號稱單身節的傍晚,不少民眾守在高雄市政府旁,青年一路和民權一路交叉口。他們手裡握緊照相機大炮,架好腳架,候著一年二度的「高雄懸日」。氣象局預測,火紅的太陽會在晚間5點15分落下,正好降落在青年路上,形成日懸半空、近乎撞地的美景。
以高雄的藍綠基本盤來看,若有人此時不負責任的在路口隨機抽樣,恐怕綠營支持者將遠勝藍營支持者,但他們寧可守在路口拍日落,也不願加入在同一時間進行中的反空汙大遊行,為民進黨高雄市長候選人陳其邁的單薄隊伍添點人氣,反倒是藍營支持者熱烈非常,高舉著手、比出一號,口裡喊著韓國瑜當選。選前13天,高雄的藍綠氣勢大不相同。
・錯誤形象 韓國瑜偷走高雄人的心
當然氣勢未必等於選票,但這一波「韓流」確實打的陳其邁陣營措手不及,競選幕僚談及韓國瑜,嘴裡頭雖參有不服氣,但也充滿敬佩,直說韓陣營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但具體要學習什麼又說不上來,只認為韓國瑜很聰明,能夠突破高雄的媒體圍困,選舉初期不斷北上造勢,竟能一路燒回高雄。
「韓國瑜選擇到臺北開記者會,那裡媒體比較多,他講的話又很有梗,馬上就為冷冷的選情帶來新聞,」陳其邁的幕僚這麼看。而幕僚也承認,陳其邁並不是一個很會操作媒體的候選人,而且非常不喜歡應酬。
「每天就是一個人吃牛肉燴飯,了不起飯後多加一碗水果清冰,平時連跟親朋好友吃飯都坐不住。」幕僚口中的陳其邁很樸素,做人也很認真、拘謹,據說團隊內所有的決策、文宣都必須經他過目。
陳其邁凡事親力親為,但在靈活度上不及韓國瑜,也讓陳在媒體戰上屈居下風。至於韓國瑜近來在網絡上所創造的非凡聲量,綠營則把矛頭指向大陸,認為大陸肯定有幫忙。
大陸有無插手仍屬臆測,但陳其邁幕僚很肯定的是陳一開始在形象設定上就出了問題。由於把陳其邁定位成「正義,溫柔」,試圖打造「暖男」,用此形象與韓國瑜幾輪較勁後,陳其邁反倒被看作溫文儒雅的「草包」。
不少幕僚認為,過去在「立法院」的戰神形象才更符合陳其邁,也坦言一開始的確想過要營造一個「熱血,硬派」的陳其邁,不但更接近陳其邁本色,更有利於壓制韓國瑜。幕僚表示,其實內部團隊眼見韓流竄起,也希望幫陳其邁轉型,但選舉日進入倒數計時,怕一下子改變太突兀,不利選情,只好且戰且走。
不過國民黨雖然靠韓國瑜在高雄打出氣勢,陳其邁的幕僚對選情還是偏向樂觀,一方面陳其邁在11月10日的政見發表會上表現不俗,另一方面,韓國瑜的出現促使綠營團結,也讓民進黨的支持者感受到危機感,紛紛表示要出來投票。
陳其邁11日傍晚在旗山體育場舉辦造勢晚會,現場支持者湧入逾3萬人,也讓陳其邁團隊稍微鬆了一口氣。
・團結不夠快 選戰資源抓太緊
不過「韓流」侵襲,陳其邁陣營一時陣腳大亂也跟起初對整場選戰的定調有關。陳的幕僚不願承認「輕敵」,但確實整個團隊,包括陳其邁在內原本是希望「冷冷的選」,畢竟選情愈冷,對領先者愈有利。這從陳其邁成立競選辦公室可以一窺端倪。
打從今年6月開始,陳其邁就言明,要儘量節省開銷,所以不會設一般選民認知的那種競選總部,只會設競選辦公室。而競選辦公室便設在靠近高速公路中正交流道、高雄市中正技擊館的西面,是一棟大樓的一樓,約一間店面的大小。
相較於陳菊在2014年選市長時在鳳山成立競選總部,不但民眾走進去立見一個開放式空間,外面的廣場空間也大到能直接用來當作選前之夜的場地,陳其邁的辦公室便顯的有些小家子氣,且不夠親民。
陳其邁可能是想要效仿賴清德2014年選臺南市長的做法。他的幕僚笑說,一開始的人力真的很少,大家幾乎都身兼多職,快要忙不過來。但隨著韓流升溫,陳的團隊後來也不得不另外成立「市民總部」以利於與民眾互動,也快速投入資源緩和情勢。
不過陳其邁團隊的致命傷仍在於綠營團結的太晚。雖然民進黨「立委」劉世芳、趙天麟等現在盡心盡力輔選,但據悉,民進黨高雄市長初選在3月份結束,可能是黨內初選太過激烈,各方勢力直到7月份才開始整合,9月份陳菊與高雄「立委」開會後才算是正式全力投入選戰。而最難以彌平的裂痕是,陳其邁在初選時被外界稱為「反菊大聯盟」,如今贏得初選,兩人同臺實在很難不尷尬。這一切都讓韓國瑜有機可趁。
・最大的危機不在市長選舉 在議會
然而韓流崛起,恐怕傷最深的不是陳其邁,而是民進黨在高雄的議員選情。2014年,民進黨仰賴著學運的餘溫,以及全臺反國民黨的聲勢,成功在高雄議會拿下過半席次。如今國民黨有韓國瑜在高雄助攻,民進黨市議員的選情恐怕沒有這麼樂觀。
根據選委會公布,年底高雄市議員選舉共有132人登記參選,競逐15個選區,共66席次。民進黨提名過半38人,國民黨在前議長許昆源帶領下也提名過半36人,競爭激烈,兩黨皆喊出「力拼席次過半」的口號。但地方人士透露,現在國民黨議員候選人的民調都向前衝,再加上基進黨、「時代力量」等第三勢力夾擊,民進黨議員候選人個個都杯水車薪。
而有民進黨人士透露,不少民進黨議員候選人原本以為贏得初選就穩上,在初選當中花了太多力氣,沒想到半路殺出韓國瑜這個程咬金,現在每個人都選得很辛苦。
・韓國瑜是個現象 陳其邁需要喚回基本盤
被追趕的壓力是巨大的,領先者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後面的人超車。高雄人酷愛熱鬧,期待一場繽紛的嘉年華。2009年高雄世大運奠定了陳菊在高雄的基礎。如今高雄呼喚另一場嘉年華,而韓國瑜正在嘉年華的中心。陳其邁背負民進黨執政,以及陳菊執政8年的雙重包袱,被韓國瑜突如其來的衝刺趕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有地方人士說,韓流很強,但讓綠營選民出現危機意識,不少本來不想支持陳其邁的民進黨支持者現在也說要出來投票了。
高雄市的藍綠基本盤是不是就此翻轉,還是未知數。
來源:臺灣《聯合報》
責任編輯:邱夢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