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作家王小山的一篇懷疑被網際網路訂票網站「大數據殺熟」的微博再次引發關注。此前,一篇「機票半夜買,不要瘋狂搜」的微博也曾被許多網友轉發,「搜一次漲價一次」、「半夜一看降價了」等說法更是引發了網友的討論:機票價格到底什麼時候最低?是不是真的存在「越搜索越貴」、「大數據殺熟」等情況?
對此,記者進行了實驗。
括號中數字為轉機次數
本次試驗記者選取了國內五大網際網路機票購買平臺,包括飛豬、攜程、美團、途牛、馬蜂窩。
地點方面選取了北京出發至國內兩地——上海、成都,北京出發至國外兩地——此前微博網友所述的韓國首爾和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以及王小山所述「利馬至布宜諾斯艾利斯」五種機票。
出發時間統一選取實驗時間一個月後的11月10日;實驗時間主要為10月10日上午、下午及凌晨;12日早上、中午、晚上及凌晨四個時間點。
實驗證明,凌晨買機票有時能便宜,但大多數時候並不能;不同平臺、不同航班的情況都不相同,需要區別討論。
美團網10日24點從北京到成都的機票為全天最低價650元,上下午價格為678元;利馬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凌晨機票價格也為全天最低,直飛航班價格為5170元,上下午直飛航班為5234元,同航線在凌晨時還出現了1774元的低價機票,不過是轉機兩次的航班。
馬蜂窩10日查詢北京到成都的價格,凌晨比上下午便宜了2元;北京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價格,凌晨的航班最便宜,為4493元,上下午最低價格機票分別為4605元和4502元。
但也有凌晨買反而貴的例子。比如10日攜程網北京至成都的機票,凌晨售價709元,高於上下午的695元和696元;北京至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最低機票價格也比上下午的4880元和4975元高,為4990元。途牛12日查詢的利馬至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直飛航班最低價格為5119元,遠高於其他時間點直飛2125元的價格。
在記者此次共搜索機票超過200次,遠高於普通旅客購買機票前查詢搜索的次數,但並沒有發現機票價格普遍隨著搜索次數大幅上漲的情況。
機票價格上漲的情況確有發生,主要發生在國際航線中,如北京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航線,沒有直飛航班,旅客只能選擇轉機一次或兩次前往,而轉機地也不同,航班價格與每趟航班的價格波動都有關係,因此變動比較大。
如飛豬12日中午搜索該航線轉機兩次的最低價格為4411元,到了晚上就漲成4606元;只轉機一次的機票價格白天為4695元,到凌晨降為4411元;攜程12日早上該航線的最低價格為4880元(轉機兩次)和4975元(轉機一次),中午再次搜索時降到了4817元(轉機兩次)和4909元(轉機一次)。
12日中午在攜程、飛豬、馬蜂窩、美團、途牛(從上到下)上搜索北京飛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機票
經記者實驗,尚不能發現買機票最便宜的時間點,因為機票價格好像並無統一的規律可循,各個平臺及航線的價格都有所區別。
凌晨買機票不一定便宜,另一種「早上買機票最便宜」的說法也沒有成立。如12日早上搜索北京至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價格,飛豬價格是4606元,但其餘時間有4411元的低價票;攜程價格4880元,其餘時候會有4817元等價格的機票。
記者發現,國內航班的價格,各平臺的票價都幾乎相同,如北京到上海的航班,一直維持在540元,各平臺的價格較為一致,馬蜂窩有時會送「券」,優惠10元以內的價格,不過基礎票價都是統一的。北京到成都的價格在12日查詢時也比較一致,穩定在590元。
在國際短途航線中,一些平臺提供轉機方案,會有更加優惠的價格,不過耗時也會增加不少,直飛航線各家最低價格有所差別,但幅度也多在幾十元左右。如北京至首爾,直飛價格在1106元到1156元不等。
早在2016年2月,民航局就曾下發通知,OTA(在線旅行)網站、網際網路訂票平臺都不能加價銷售機票,只能以航空公司的機票定價為準。航司向網站支付的手續費「按每張客票定額支付」。也就是說,每售出一張機票,網站賺取的錢是固定的,因此不會帶來機票價格上漲。
機票的銷售價格有非常複雜的定價體系,且實時變化。據業內人士介紹稱,機票價格的制定權在航空公司手中,全價票的制定需要通過物價部門的審核,而各種艙位也就是不同折扣的機票也是航空公司的專門的定價部門計算出的。
如一條黃金周的熱門航線,定價最低艙位是售價6折左右的機票;不過該價格會實時變化調整,比如該6折機票銷售情況不好,被查詢次數較少,那航空公司會再次放出更低價位的票,如4折左右,持續關注市場狀況。
此外,我們從OTA網站買票時,看到的價格也不是航空公司的實時定價。據介紹,航空公司放出的機票會統一進入GDS(全球分銷系統)中,目前中國只有一個GDS「中航信」,全球範圍內還有多家GDS,他們的資源可以互通。
所有OTA網站的價格都是從GDS上「扒」的。在消費者搜索機票時,網站會上GDS獲取一份機票價格。當消費者下單購買機票時,OTA網站會再次與GDS確認最新票價,並將該價格返回給消費者,作為實際支付的價格。網站兩次與分銷系統確認機票價格,其中的時間差就是消費者看到價格的變化。
有時航空公司在GDS上更新不及時,造成消費者查詢與購買時的價格不一致,有時消費者下單較晚,特價票已被售完或調整。越熱門的航線和航班,價格變動越快。當然,也存在下單時的價格低於搜索時價格的情況。
「大數據殺熟」的說法今年年初進入大眾視野,指網際網路行業同樣的商品或服務,老用戶看到的價格反而比新用戶要貴。許多網友聽聞似乎找到了共鳴,紛紛列舉情況證明自己曾被「大數據殺熟」。
北京外國語大學文創產業研究中心研究員劉思敏博士表示,關於機票大數據殺熟的說法,之前民航部門已經闢謠,自己也曾做過驗證,發現與事實並不相符。當時民航報的報導顯示,全球各家GDS吐數的準確度在80%到95%之間,存在10%左右的變價概率(包括價格、稅費和艙位的變化),這主要由數據傳送的緩存問題引起。
「這些GDS的信息都是面向全世界的,低價票的數量是有限的,也不是長期的,存在一種可能就是在你下單的時候別人已經下單了,搶先被鎖定了,那麼你看到的價格就上漲了;但別人可能沒支付成功,過了一會兒這張票又回來了,那可能你買完高價票後又發現了低價票,這些都是可能的。」
雖然有闢謠有解釋,但網友們似乎仍難以被說服,每次這樣的話題出現都能引發大量的關注和討論,這是為什麼呢?北青報記者採訪中發現,原因大概有這些:
一、機票價格比較「亂」,網民「對這張機票到底應該是多少錢」心裡沒譜。買低價票的人多了,就抬高點,高價票無人問津了,就降點價,機票的價格經常變化,不同平臺、時間、航班的價格都不一樣。
二、網際網路公司的各種「前科」,許多網友對網際網路公司誠信抱持懷疑態度。不論是搭售「套路」,或是電商網站搞活動時「先漲價後降價」,消費者會覺得網際網路公司有太多貓兒膩可以搞。
三、網際網路公司濫用大數據的問題普遍存在。機票領域不存在大數據殺熟的現象,不代表在其他領域就不存在類似問題。
專家表示,解決這些問題不僅需要營造誠信的氛圍,需要網際網路企業的自律,也需要監管部門對企業進行大力監管,杜絕損害消費者利益情況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