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的前言。
圈養了鯨鯊和北極熊的廣州正佳極地海洋世界,自開業以來就爭議不斷,然而媒體和網絡上的反對聲音似乎並未影響它的營業。
我也時不時收到留言,讓我發文批判正佳海洋館,因為我自己還沒去看過,所以遲遲不寫。但我本人不喜歡絕大部分的海洋館,反對把鯨鯊這種巨型動物圈養在空間極其有限的海洋館。何況正佳還不是常規海洋館,它是一家在廣州天河鬧市中心的商城,「全球首座位於核心城市商圈的室內海洋館」,能有多大空間給鯨鯊啊!
我也希望大家尤其是父母不要帶孩子去這樣的海洋館。如果你們想讓孩子能跟動物親密接觸,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其他更美好的選擇。想像一下,如果孩子覺得可以長到12米(約等於一輛公交車)的鯨鯊養在一個44米長的玻璃箱裡是對的甚至是「美好的」,他們就不會理解為什麼還要保護海洋,那麼他們長大後還能看到多少真正的大自然,多少野生的動物?下面寫到的巴哈馬鯊魚研究所,每年都有大批美國中學生付費去做志願者,我相信他們會跟看海洋館長大的孩子形成完全不同的世界觀和自然觀。
其實我去過的海洋館可能比很多人都要少,在海裡見過那麼多魚自由遨遊,誰還想去海洋館?
第一次去海洋館是某個旅行社的邀請,去之前還不知道行程裡有這個安排。回來後,我問一名曾經在水族館工作的海洋生物學家(他表示對當年的工作感到愧疚),為什麼海洋館裡的鯊魚都遊得比大海裡快?為什麼潛水時看到成天藏在洞裡只露出腦袋的海鰻,在海洋館裡遊來遊去像患了多動症一樣?他說,因為海洋館的空間太小了,它們缺氧。
那一刻,我覺得很難過。那不是海洋館,我們買了門票來觀賞動物被囚禁虐待,我們看到的動物跟它們原本的生活狀態全然不同。
海鰻Moray Eel,駱儀攝於印尼峇里島
但我想說,我並不反對所有的海洋館。如果一個海洋館能提供儘可能接近大海的環境,儘量不改變海洋生物的習性,並通過生動有趣的方式宣傳介紹動物和海洋知識,那海洋館對公眾是有教育意義的。不得不承認,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潛入大海,那麼,海洋館依然是讓大眾了解海洋生物、愛上海洋生物、獲得保護海洋環境的觀念的最佳場所。
無疑,這樣的海洋館太少太少。(聽說雪梨和墾丁的海洋館在保護和教育方面做得很好,希望有機會去看看)
可能你想問,那麼我該如何判斷一個海洋館是保護動物還是虐待動物?其實只要你稍微關注一下海洋館本身的宣傳展覽內容,觀察它的空間,我相信大多數人都能作出判斷。
如果可以,還是嘗試一下潛入海裡吧,那個海洋,跟你隔著玻璃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哪怕你只是看到一群小魚,那種感覺也比看到一個玻璃箱子裡的鯨鯊更觸動。因為那是大海呀,你在海水的懷抱裡遊動,你和魚群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你的皮膚感受到水的流淌,你的耳朵聽見自己的呼吸,那一刻,你最真切感受到,你生活在這個地球上。
我們是地球微小的一份子,不是把動物關進玻璃箱把玩的上帝。
詩巴丹的傑克魚多到密不透風,潛水員稱之為「傑克魚風暴」
最後,反對所有動物表演,反對改變動物習性、通過挑逗或激怒動物等方式來取悅觀眾獲利的做法。
我是正文的分割線
下面是一篇很長很長的文章,寫的是我2015年初在巴哈馬比米尼鯊魚研究所的經歷。一直沒有拿來發公眾號,因為覺得沒幾個人會對這種題材感興趣。
現在我想,正因為絕大多數人包括潛水員都不會去一家鯊魚研究所,我的文章和經歷,或許能讓更多人對鯊魚和海洋生物學家的工作有一點了解,從而明白為什麼說鯊魚不吃人,是人類吃魚翅殺死鯊魚,明白什麼樣的圈養和動物體驗方式對動物無害,明白鯊魚研究與鯊魚捕獵的區別。
了解,是保護的第一步。
抱抱鯊魚寶寶
巴哈馬的比米尼鯊魚研究所做著一些不那麼像科研機構,卻像盈利機構的事情,比如說圈養鯊魚,讓遊人抱起鯊魚拍照。
距離鯊魚研究所岸邊幾十米有個圍欄,水深及大腿,圈養著一隻檸檬鯊,一隻護士鯊,都是剛出生一兩個月的嬰兒鯊。研究所遊客體驗主管Zack拿網兜撈起鯊魚,右手一把把鯊魚抓出水,鯊魚略擺了下尾巴就不動了。
尾鰭像裙擺的護士鯊
「記得是虎口使力握住它的背部,手指放在側鰭後,而不是手指使力捏它,這樣它會不舒服。如果它掙扎,就鬆手放它走。」從7年前接受潛水訓練之日起,我就被教育在水下不能觸碰任何生物,此時,我按捺不住好奇心,兩手一夾,抱起護士鯊。
手心傳來鯊魚的體溫,它的皮膚像砂紙一樣粗糙,背部肌肉緊實,體長僅半米多,實在是太可愛了。這個經歷彌補了我沒有催眠加勒比礁鯊和陪它們自由潛的遺憾。幾秒鐘後,我趕緊把鯊魚放回水裡,以免它窒息。
!切勿在未經海洋生物學家指導下觸碰鯊魚或其他任何海洋生物
「有一次我帶10個村裡的孩子們來圍欄,赤腳踩到一隻海螺,被割傷流血,孩子們尖叫失措,他們害怕血腥會讓鯊魚變得暴戾,進而攻擊人類。後來當然什麼事都沒發生。」研究所研究主管Tristan說,並非每個人都有能力進行水肺潛水,這個近在咫尺的圍欄,能讓更多普通人與接近自然狀態的鯊魚進行親密互動,扭轉他們對鯊魚的觀念,效果遠勝於看紀錄片或書籍。
抱過鯊魚嬰兒的孩子裡,有2個正在巴哈馬首都拿騷的大學學習海洋生物,立志日後從事鯊魚科研工作。
Tristan和他的同事們觀察記錄鯊魚的生長狀況,每條嬰兒鯊被圈養的時間不超過1個月,組織抱鯊魚時通過講解示範,確保鯊魚不會受到傷害,鯊魚生活在開放、流動的海水裡,海洋環境優於水族館。
一隻虎鯊上鉤了!
「他們抓到了一條虎鯊,我馬上開船帶你過去。」Christ拿著對講機跑來。虎鯊是三種最具攻擊性的鯊魚之一,但由於人類獵殺鯊魚割取魚翅,已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入瀕危物種紅色名錄。
這片海域的海水深度在幾米至十幾米之間,可以清晰看到海底的白沙,與其說海洋,更像一個無邊的鹹水湖,快艇在平靜的水面划過,薄荷綠的海水美不勝收。
「你看到水面的浮標了嗎?每個浮標下勾著一塊魚餌,如果浮標沉下去,就可能是鯊魚上鉤了。」Christ說。長繩網(Longline)長達數公裡,研究員布下網,再輪流值班開船巡視,上鉤的往往是虎鯊,當然,有時候也會忙活幾天一無所獲。
「鯊魚是胎生還是卵生的?」
「不同品種的鯊魚差異很大。虎鯊是胎生的,出生前,較強壯的胚胎會吃掉自己的兄弟姐妹。」Christ不動聲色地講述著大自然的弱肉強食。他畢業於耶魯大學海洋生物學系,在研究所負責媒體宣傳,聽說微信在中國很火,想開個微信公眾號進行鯊魚科普。
研究員伸手安撫鯊魚,注意看鯊魚露出水面的尾鰭
這隻上鉤的虎鯊也是只嬰兒,估計不到兩歲,體長接近一米,成年後能長到5米。它被固定在船舷邊上,進行量體長、提取DNA等測量工作,完成後,一名女孩跳下水,安撫著它,陪它往大海深處遊去。由於多次捕捉到幼年虎鯊,科學家們推斷比米尼海域是虎鯊的育嬰地,但尚未找到具體地點。
這個視頻記錄了研究員引誘虎鯊靠近小艇,下勾固定虎鯊,測量,放生,研究員下水自由潛、攀著虎鯊背鰭與其共舞的完整過程
@CJ Crooks, 來自Bimini Sharklab的YouTube頻道
紅樹林深處的鯊魚育嬰所
而檸檬鯊的育嬰所,早在1995年夏天就被研究所創辦人Samuel H. Gruber博士的女兒Aya發現了,育嬰所因此命名為Aya’s Spot。
這天早晨,Rachel和Daisy開船載著我,進入一個紅樹林圍成的瀉湖裡,瀉湖水很淺,船擱淺了,我們下水步入紅樹林。水深及膝,逐漸深入,漸及大腿、脖子,我攀著交錯的樹枝踮腳前行,林子裡漏下點點金色晨光,前方,就是鯊魚的桃花源。
約20分鐘後,我們來到另一個小瀉湖,紅樹林根莖和水草使湖水呈現黃綠色,前方幾十米的水道連同外海。Rachel拿出油醃的魚乾塊,撥弄著,讓魚腥味順流飄散。檸檬鯊不吃這些醃魚,但醃魚能把它們的獵物引來。Daisy則爬上十米高臺眺望。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想告訴你一個『雷鬼』鯊的故事。」Daisy帶著法國口音的歌聲從空中飄來。
「海洋裡有成百上千隻鯊魚,大白鯊,錘頭鯊,白鰭鯊,但我說的是那隻梳著髒辮的拉斯特裡法鯊魚。雷鬼鯊是真的,他有一隻海豹樂隊。他不想傷害你,他只想要你的葉子……」《雷鬼鯊》是個溫情有趣的動畫短片,一個人被水母蟄傷,受了詛咒,變成雷鬼鯊,最終,它吃掉貪婪腐敗的長官,受到市民的頂禮膜拜。
Shark Reggae - The Key of Awesome
「一隻鯊魚遊過來了,天哪,好小,好可愛!」Daisy大喊。我和Rachel一動不動,屏息凝氣,一隻僅40釐米長的鯊魚搖頭擺尾地遊到我們面前,又迅速掉頭離開。它對那群圍著醃魚團團轉的小魚不屑一顧,只是享受著在瀉湖遊曳的時光。
我們共見到了四條檸檬鯊,最大的體長也就60釐米,都是不到1歲的小寶寶。這個瀉湖水深僅一米多,水底紅樹林根莖交錯盤結,給鯊魚寶寶提供了天然屏障,它們的天敵和體型龐大的媽媽都無法進入,檸檬鯊在附近生產後,便放心把孩子寄養在這個「育嬰所」,直至它們長大。
Tristan比我更幸運,第一天爬上瞭望塔,就見到多達22隻檸檬鯊,遊來遊去仿佛在彼此交朋友,此後,他每天在高臺上觀察8小時,三年裡觀察了超過100天。
「那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一個人呆著,不覺得累或者單調,讓我真正懂得檸檬鯊的習性,非常值得。」幾年前,Tristan來研究所跟Gruber博士做博士課題,愛上比米尼,最終把在英國的愛人帶來定居,迎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桃源一般的育嬰所,鯊魚寶寶自由自在搖頭擺尾地遊來遊去,它們不知道,長大後會被割掉魚翅死去
@CJ Crooks, 來自Bimini Sharklab的YouTube頻道
不追鯊魚,等鯊魚靠近
當然,鯊魚研究不只是靠肉眼觀察,更依賴於給鯊魚安裝跟蹤儀和大量的數據分析。
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似乎個個都是自由潛好手,就連安裝跟蹤儀都是閉氣進行的。跟餵鯊潛一樣,他們把魚箱放在海底把鯊魚招來,再手持長槍潛下去,把帶有信號傳送器的標記釘到鯊魚的背鰭上。
填寫鯊魚「身份證」
「我們不追鯊魚,那會把它嚇跑,我們只是在水底儘量長時間地呆著,等鯊魚靠近。」受鯊魚的運動、海水狀況等因素影響,有時要等一小時以上,無數次浮出水面換氣,才能完成一次標記。標記射到背鰭時,鯊魚全身一抖,然後就恢復正常了,這種標記對其傷害很低,一些科學家甚至認為鯊魚沒有痛感。
從此,這隻鯊魚有了編號,信號傳送器將間隔發出四組長短不一的「嗶嗶」聲,就像莫斯密碼一樣,對應著四位數字。研究員們選定一些監聽點,把大喇叭模樣的監聽器放到水中,記錄鯊魚出沒的時間、估測它的位置,收集大量鯊魚數據,以了解鯊魚習性。
在我看來,這項必須24小時三班倒進行的工作既辛苦又單調,Tristan卻說很喜歡。「這就像是跟鯊魚之間的智力比賽,根據數據分析它們出現的規律,如果猜對了,會很有成就感。」
而一些更高技術的追蹤器(PSAT和SPOT)則通過衛星傳送,高頻率發送水壓(深度)、水溫、光線和鯊魚的體溫等數據。據此,研究所已經記錄到鯊魚從佛羅裡達到大巴哈馬島100公裡、佛羅裡達到喬治亞700公裡的長距離洄遊。
既然沒有被鯊魚吃掉,就研究研究它
研究所的生活條件堪稱簡樸,睡上下鋪,吃大鍋飯,位置偏僻,附近沒有飯店、超市、影城,距離村子也有一段距離。我的四肢起了多個包包,夜裡癢到難以入眠。他們說這是水裡的沙蠅叮的,你看不見它,直到癢才知道中招,除了把身體包嚴實,沒有別的預防辦法。
巴哈馬政府給研究所頒發捕獵鯊魚用於科研的牌照,但並沒給予經費支持,研究所主要依靠Gruber博士的個人積蓄,和美國自然科學基金會、拯救海洋基金會的資助維持運作。不難想像,研究員們的收入不會高,全憑對鯊魚的熱愛工作著。
而前來短時服務的志願者還得給研究所交近千美金一個月的費用。浮潛看餵鯊魚、抱嬰兒鯊的項目均給研究所帶來營收,Gruber博士不厭其煩地給我寫了多封郵件,討論我在研究所能參與的項目以及費用,「你如果去住酒店,我們研究所的收入會減少,你也將失去在所裡免費拍照的權力」。這令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從一位熱情和藹的科學家,迅速墮落為唯利是圖的商人。
然而當我來到研究所,看到年輕的研究員和志願者,每一天都快樂地工作著,沒有人抱怨,我想,這位無緣謀面的老人大概有強烈的人格魅力和偉大的科研成就,才能吸引到這些人留下來,而對錢財斤斤計較,則是現實所迫。
鯊魚研究所門口的大錘頭鯊模型
Samuel H. Gruber博士,人們都叫他Doc,近80高齡仍持續進行鯊魚研究,常常開著私人小飛機在邁阿密的家和比米尼之間往返。「我非常遺憾不能來見你,醫生給我下了禁足令。」他給我寫信道。
Doc於12歲自學水肺潛水,大學時,想成為空軍和芭蕾舞蹈演員的念頭都得不到家人支持,他最終進入邁阿密大學研修海洋生物。
1958年,Doc用魚叉捕魚時遇到一隻錘頭鯊,「看起來有2000英尺那麼長」,嚇到半死。他問自己的教授Corrington博士是否了解鯊魚,對方說了解很少,他想,既然我沒被這巨獸吃掉,為何不研究研究它呢?
Doc親吻檸檬鯊
©James Barley, National Geographic
1961年起,Doc專注於鯊魚研究,成為全世界第一名鯊魚專家,發表多篇論文,成果包括證明鯊魚能看到顏色、檸檬鯊的學習能力比老鼠快等。1976年他患上淋巴癌,1982年復發,終於在1989年戰勝病魔。次年,Doc實現患病時立下的心願,在比米尼設立鯊魚研究所。
而在他從事了數十年科研的佛羅裡達海灣,僅僅三年內,他追蹤的30隻檸檬鯊全部被捕殺。
©Samuel H. Gruber
► TIPS
Bimini Biological Field Station Foundation (Bimini Sharklab)
www.biminisharklab.com
admin@biminisharklab.com
爭議
應該做餵鯊潛嗎?
應該以科研的名義圈養鯊魚嗎?
反方:尤利西斯(海洋學家、潛水教練)
反對所有人為手段
如果愛鯊魚,就去它們可能出沒的地方潛水等待,能見到是運氣,不能見到就認命,我反對所有人為手段吸引鯊魚。經營餵鯊潛無非為了牟利,卻可能改變鯊魚的習性,甚至導致它們眷戀餵到嘴邊的食物,放棄遷徙,失去獵食的本能。我更反對把鯊魚囚禁在一個小空間裡,無論是出於環保教育目的還是盈利目的。我曾經在海洋館工作,我知道那些大動物怎樣慢慢失去活力和健康。
浮潛看加勒比礁鯊餵食,駱儀攝於巴哈馬
正方:Tristan(鯊魚學者、鯊魚研究所研究主管)
利大於弊
相比捕食鯊魚、割魚翅,餵鯊潛的影響其實非常非常小。像本地潛店Neal Waston’s,潛水前對客人普及鯊魚保護的意義和潛水守則,潛水時沒有故意激怒鯊魚,我認為這樣的餵鯊潛是比較負責任的,每年1-4月,每天1-2個小時,食物量不大,對鯊魚應該不構成誘惑,一方面為潛水員提供了難得的近距離觀察鯊魚的機會,為研究所提供鯊魚數據,另一方面潛店僱傭本土員工,令當地經濟收益。當然我們必須持續觀察,看錘頭鯊是否會因為貪戀餵食改變遷徙路線。
至於我們提供浮潛餵鯊和圍欄觀鯊,是希望讓大眾在接近自然的狀態下看到鯊魚,從而改變對鯊魚的認知,不再害怕鯊魚,如果不餵食,人們可能未必能看到,也無從得到教育。這或許不是最好的方式,也可能增加人類受攻擊的風險,但我認為這事利大於弊,是在幫助巴哈馬。
水肺潛水餵食加勒比礁鯊,右邊那個潛水員是我
撰文/駱儀
攝影/駱儀(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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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我親手餵了鯊魚,是吃了幾個豹子膽?[視頻]
如果你的雙眼長在腦門上,會看到怎樣的世界?(錘頭鯊餵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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