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真要去新疆了

想必大家都憋壞了，終於等到新疆跨省旅遊全面恢復開放的消息了。

獨庫公路也在最近開放通行。在中國，沒有第二條公路，一年只開通4個多月時間，有長達7個多月的時間都屬於封閉狀態。

從南疆跨越到北疆，翻越天山山脈，得天獨厚一覽絕美風景線，這也難怪獨庫公路如此「傲嬌」。

獨庫公路/圖蟲創意

如果要我選一個九月份最值得旅行的城市，新疆一定是我的清單首選。

秋天是屬於新疆的。她坐擁中國最無法言說的秋之美景，色彩風景線壯麗無敵。一到秋收時節，從南疆到北疆再到東疆，到處都是秋天改變中國的豐收盛宴。

但如果你只用「最美疆土」一言概括新疆，未免有點簡單粗暴了。

新疆的美毋庸置疑/圖蟲創意

新疆風貌到底有多傲人？

新疆的美在於廣袤無垠，你永遠都沒法用言語概括她，她似乎包攬了人類所有的想像。

有人說，新疆的「疆」字早已巧妙地比擬了她的真實寫照——三山夾兩盆。

其中隔開的一橫，就是天山。作家劉亮程曾說：新疆人自稱「天山兒女」，這一座蒙著神話傳說和武俠小說的神秘面紗，一直是潤澤新疆大地的母親山。

天山是新疆人的母親山/圖蟲創意

天山向北是阿爾泰山脈，向南是崑崙山脈，天山山脈橫亙在中部，將新疆劃分為準葛爾盆地和塔裡木盆地，即北疆和南疆，吐魯番、哈密一帶為東疆。

天山將地域遼闊的新疆分割為自然條件和生產方式都不同的兩部分。《漢書》中記載的西域經濟主要有兩種：一是「有城郭田畜，與匈奴、烏孫異俗」；二是「不田作種樹，隨畜逐水草，與匈奴同俗」。一般都認為天山以北適宜遊牧，天山以南諸多綠洲更宜於發展農業。

但實際風貌並不截然兩面，比如在北疆，伊犁河流域一帶，雨水充沛氣候溼潤，宜耕宜牧，被譽為「塞外江南」。

這裡的優質草原眾多，自古還是遊牧民族繁衍生息的一帶，漢代西域第一大國烏蘇就建國於此。

伊犁草原/圖蟲創意

都說北疆看風景，南疆看風情人文。北疆包括烏魯木齊、伊犁、阿勒泰、塔城等等，意味著雪山、草原、牧場和森林，意味著草原牧民文化；

北疆多的是草原牧民文化/圖蟲創意

而南疆則有峽谷、沙漠、戈壁和農田，喀什、和田、阿克蘇、巴音郭楞等地都屬於南疆，意味著濃厚淳樸的絲路歷史文明和農業文明。

南疆則是沙漠戈壁為主/圖蟲創意

說起新疆，很多人映入腦海的第一畫面都不一樣。很多人說新疆的高山湖泊景致是一絕。

老藝術家曾經聊過青海，如果說青海的湖是鍾靈毓秀之美，那新疆的湖，則是渾然天成的大氣之美。

最有名的就是位於阿爾泰山西北端深處的喀納斯湖，堪稱中國第一深水湖，當地牧民一直傳說湖中有巨型「水怪」，從喀納斯湖北緣向東行進約30多公裡，還有個呈人字形的特殊高山湖泊——阿克庫勒湖。

喀納斯美景聞名天下/圖蟲創意

在哈薩克語裡，阿克庫勒意為「白湖」，據說湖水來源於友誼峰西南坡的喀納斯冰川，才形成了狀如乳白色的湖水。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300餘個冰川堰塞湖，臥龍灣、月亮灣。神仙灣等等，碧綠的湖水旁還有幽深的原始森林蜿蜒做伴，無需網紅濾鏡，隨手一拍都是震驚四座的風光大片。

喀納斯湖附近白哈巴村和禾木村這般古樸村莊的嫋嫋炊煙，一到秋天，金黃色的成熟麥苗，午後陽光衝破雲層灑落下來，在草場上形成斑駁光影，這般神秘靈動，稱之為「上帝後花園」也不為過。

白哈巴村/圖蟲創意

禾木村秋景/圖蟲創意

位於天山西側，準葛爾盆地西南端的賽裡木湖，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積最大的湖泊。背靠雪山，湖水清澈見底，透明度可達12米，湖邊是廣闊的草原。

賽裡木湖的藍純粹到讓人失語，難怪不少人將她譽為「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

賽裡木湖的藍/圖蟲創意

除了高山湖泊，新疆的絕色還在於山河草原的遼闊，她的美是沒有疆界的。

很多人說秋日的新疆，離不開綿延2000多米的阿爾泰山脈。都說在國內要想找到媲美「挪威森林」式的北歐風情，要麼就去大興安嶺，要麼就去阿爾泰山。

從阿爾泰山腳爬到山頂，山地草原、泰加林、高山草甸和苔原層層遞進，讓阿勒泰地區兼具大興安嶺和北歐極地的自然風光，貫穿其中的額爾齊斯河是阿勒泰的母親河，又賜予了阿勒泰寬闊肥美的黃金牧場。

阿爾泰山脈/圖蟲創意

全國18種草原類型中，新疆就獨佔了11種。其中中國最大的高山草原，就是巴音布魯克草原，海拔高達2500米，草原上還有中國第一個天鵝自然保護區——天鵝湖。

眾多串聯的小湖連綿而成，湖上棲息著超過120種鳥類，簡直是觀鳥愛好者的天堂。

巴音布魯克草原/圖蟲創意

南疆的戈壁沙漠和峽谷之風貌，又讓新疆在壯美的自然風光中多了西部獨有的粗獷魔幻之氣。

中國十大沙漠中，新疆佔了3個，其中塔裡木盆地的塔克拉瑪幹沙漠是中國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二大流動沙漠。

「塔克拉瑪幹」在維吾爾語的意思是「走得進，出不來」，由於沙漠極其乾燥基本沒有植被覆蓋，還被稱為「死亡之海」。

無盡的豔陽天和金燦燦的胡楊，偶爾有駝隊伴著清脆的鈴聲飄過，在一片荒涼的沙漠土地上抹過神秘縹緲的色彩。

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幹沙漠/圖蟲創意

都不用去美國西部，到南疆阿克蘇地區庫車縣的北部，就能見到火紅熱烈的天然大峽谷——天山神秘大峽谷。

她是中國第二大峽谷，她的迷人之處不僅在於它的雄奇險峻，更在於它的幽深，曲徑通幽處別有洞天。

要是剛好碰見她在陽光的照射下，赤紅的谷壁猶如一簇簇燃燒的烈焰。

天山神秘大峽谷/圖蟲創意

新疆人，我們對你的誤解太深了

新疆的新，就在於她遠遠超乎我們的認知。

一談到新疆，我們就自動帶入到異域風情的模式。和新疆人見面，我們忍不住來一波彩虹屁：「哇，你的普通話說得真好。」迫不及待想跟他學幾句新疆話，扭起脖子學新疆舞。

十個有七八個新疆人，都會碰上這樣尷尬的社交問題——「你是從沙漠/草原來的吧？」「你們是不是都住在帳篷裡？」 「你們是不是還騎馬上班，射箭烤羊肉串樣樣了得？」……

我們以為的新疆人都是這樣的/圖蟲創意

外人總對新疆和新疆人加以想像，網上還有個段子總結了我們眼中的「新疆」：

沙漠草原兩套房，閒來無事打打饢，馴鷹牽犬去放羊，騎馬射箭徒手抓狼，花帽手鼓藝術特長。進屋沒電腦，出門沒公路，名字中間有個點，日常是烤羊肉串，白的啤的就是能喝，切糕油氣發家致富，說話都是「你好嘛，我滴朋友（讀三聲）」。

實際上，新疆人都沒想到自己承受了那麼多標籤。尤其是新疆的漢族同胞們，在面對眾人期待的新疆高顏值水平當前，覺得自己很委屈拖了後腿。

其實新疆自古以來都是多民族雜居之地，自西漢以來，漢族就是集體遷徙進藏的民族，據2000年人口普查數據，新疆還有55種民族成分。

據統計，如果100個新疆人裡頭，也就47個維吾爾族，36個漢族，剩下的還有像哈薩克族、回族等少數民族。

獨庫公路/圖蟲創意

所以你說新疆話到底是什麼，連新疆人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畢竟新疆話並不等同於民族語言，大多數的新疆話是以漢語為基礎的，是混合的產物。近年來大量由寧夏、青海、天津湖北等內地移民入疆，更是融合了各地方言的特點。

別低估一個新疆的漢族人，普通話可能比其他北方人更標準。看看近兩年的說唱節目，頻頻都有新疆說唱歌手以猛如虎的風格引爆一波存在感。

那吾克熱的新疆說唱

說起新疆人，第一印象就是「騎馬+打獵」這般套馬杆漢子的標準形象。但新疆人的特點實在很難一言概括，因為她實在太大了。

新疆作為中國陸地面積最大的一個省級行政區，佔地面積達166萬平方公裡。新疆之大，大約相當於100個北京或者287個上海，有人統計過，新疆的面積之大等於北京+上海+河南+河北+山西+廣東+海南+江蘇+安徽+浙江+湖南的總和。

安集海大峽谷航拍/圖蟲創意

如此遼闊的疆域，草原和沙漠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地貌，也怪不得不包郵了。很多人真正到了新疆，才知道新疆的大，是能讓你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時差。

新疆跟我們常用的東八區有兩個小時的時差。通常都是早上十點才上班，中午2點下班，下午三點半上班，晚上七點半下班。

這也就是為什麼新疆人那麼能熬夜，新疆的晚上10點天都還亮著，當我們都困到準備睡覺時，他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南疆和北疆也有非常大的時差/圖蟲創意

更何況，新疆內部都在倒時差。比如當烏魯木齊的太陽已經落下，喀什卻依然沉浸在白天當中，當最東邊的哈密太陽都落山了，這個時候你到最西邊的喀什，還能再看一次日落。

毫不誇張的說，在新疆，出門才不靠騎馬騎驢，都是直接打飛的的。據統計，新疆內部已經建成並投入使用的飛機場有22個，是全國民用機場數量最多的省。

天山腳下的烏魯木齊國際機場/圖蟲創意

所以在新疆旅遊的人都知道，省內遊最佳的方式就是坐飛機，不然剛在加油站加滿的油，還沒看到下個加油站就已經用完了。

到底什麼是新疆？

新疆不僅僅風貌一絕，人文底蘊更是一塊瑰寶。

英國歷史學家湯因比說，打開人類文明歷史的鑰匙就遺落在新疆，遺落在新疆的塔裡木盆地。季羨林先生說，西域是古印度、希臘-羅馬、波斯、漢唐四大文明在世界上唯一的交匯之處。

即使在今天，提及新疆，不少人的第一印象仍然是「西域」二字。當時在漢唐時期，西域36個小國大放異彩時，烏魯木齊也不過就是天山腳下的「優美但不知名的牧場」。

現如今，烏魯木齊已經脫胎成了新疆唯一個特大型城市，成了國內連接中西南亞地區，乃至歐洲的交通樞紐。

烏魯木齊的多元早已超乎我們的想像/圖蟲創意

新疆意味著多元和包容。

一百多年的發展，塞外的荒涼感早就成了滄海桑田。倘若你去到烏魯木齊，會見到分布在不同街區的清真寺和天主教堂，以及清泉寺、老君廟等佛道教寺院的建築並立，也沒什麼奇怪。

南來北往，多元文化的交融已經讓烏魯木齊的包容度堪比深圳，她早已蛻變成一座充滿現代化氣息的大都市。

烏魯木齊的夜市匯聚了天下美食/圖蟲創意

新疆的歷史人文並不遜色於自然風貌。

尤其當你到了南疆，去到喀什古城，你會發現古牆上印著一句被廣為流傳的話究竟有多少分量——「沒來過喀什，就不算到過新疆。」

喀什的狂妄底氣，來自於見證過兩千年的東西方文化碰撞交融，以及絲路轉折點的歷史。

往遠了說，張騫出使西域和玄奘西行取經，就是從這裡翻越到異國。往近了說，2007年的電影《追風箏的人》的大部分取景鏡頭，就是在喀什拍攝的。

電影《追風箏的人》取景地就是在喀什老城

喀什還是新疆唯一一座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這座古老的城市，至今還保留著許多中世紀原始面貌的小街古巷。即使歲月變遷，喀什已成國內旅遊名城，但老城的韻律並沒有變，行走在喀什的街頭，獨有一種時間停駐的感覺。

喀什老城的韻律還是古老的/圖蟲創意

但你會發現喀什街頭的店鋪招牌，翻譯出來的漢語用詞直白粗獷——「舒服鞋子店」「發光首飾店」「男人趣味理髮藝術」「生死之交撞球廳」……有一種質樸嬌憨的美學，讓人一看就直呼神奇可愛。

網友在微博曬出喀什招牌有多可愛/微博截圖

西北地區最早的國際商貿市場就是在喀什的大巴扎，有中亞第一集市的美稱。要是剛好碰上當地維爾吾族人趕巴扎的場景，你會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民族生活氣息，人聲鼎沸，驢吼馬嘶，夾雜著叫賣聲匯合在一起，極具異域風情。

喀什的大巴扎熱鬧非凡/圖蟲創意

在巴扎，還可以吃到數不勝數的特色風味小吃——烤肉串、烤全羊、烤饢、紅柳烤肉、庫麥琪、抓飯、拉條子、羊雜碎、米腸子、油塔子……一場巴扎盛宴熱烈地包裹你的胃，打破怯怯的陌生感。

喀什的巴扎街頭上有各種各樣的特色美食/圖蟲創意

還有一種詩意叫新疆。

相信讀過作家李娟的阿勒泰的人，都會被其中阿勒泰原生的，柔弱但不可徵服的生命力所打動。

在哈薩克語中，阿勒泰有「六個月」之意，這六個月是自然與牧民的約定，當六個月的黃金遊牧季節結束，牧民們就牽著牛羊轉場，為了尋找理想的牧場。

從春天到秋天，哈薩克牧民一年要轉場十幾次，年復一年遵循著大自然永恆的約定完成一次次壯觀如史詩的遷移傳統。

生於新疆的李娟，高中畢業後回到新疆，在阿勒泰山區跟著母親做裁縫、開雜貨店，並跟隨著「逐水草而居」的哈薩克牧民在牧場之間轉場遷徙。

阿勒泰牧民的轉場/圖蟲創意

在她筆下，阿勒泰擁有了一種細水長流的原始力量，山野的樣子亙古未變，哈薩克牧民的日常一直沿襲著前人的傳統。

「每一列山脈，每一條大河，每一片山林，每一個村莊，還有一陣陣秋風、亂雲飛渡的天空，在原野盡頭升起的巨大明月，黃昏流去的河，清晨遍地的薄霜，讓人皮膚繃緊的凜冽空氣。」

阿勒泰有著讓人內心寧靜的力量/圖蟲創意

對於現代文明社會來說，阿勒泰被忽略在遙遠的地理坐標上，陌生而神秘。

而李娟的阿勒泰，那片沉靜而豐腴的土地，恰恰是容易被人們所遺忘的一切——那些正被現代文明分分秒秒侵蝕的、某種古老而民間的傳統。

新疆的美在於魂/圖蟲創意

這也正是新疆最觸動人心的地方。

寧靜和熱情，粗糲與細膩在這裡都能並行不悖。縱然外界瞬息萬變，新疆依舊有自己的古老鐘擺和生活邏輯。而現實再有什麼難以調和的矛盾，在這裡都化作斑斑星辰。

因為足夠廣袤深遠，新疆能抵達人類最深處的渴望。

參考資料：

新疆方志文獻研究 高健

基於新疆地域文化的旅遊文化商品開發研究與實踐 向許源

淺談喀什旅遊景觀蘊涵的歷史文化 張巖、陸計明

荒野上的詩意抒懷——試論李娟的散文創作 劉薪薪

論李娟散文中新疆風景的日常化書寫 胡娜兒

《我的阿勒泰》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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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周芷若

排版 | 鍾無豔

文中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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