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村:29歲。1996年從中國政法大學畢業後,在成都工作了3年。2000年到深圳,做人力資源、企業管理,現辭職在家寫作。
□一部《成都》讓你一夜成名。你開始網絡寫作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從網上創作到結集出書,你是不是也想走像痞子蔡那樣的「從網上到地面」的老路?
■開始並沒有什麼目的,就
是為了玩。深圳的生活匆忙而急躁,寫作是一種排解寂寞的方式。2002年4月,我在天涯社區發表《成都》,才算真正開始了文學創作。「從網絡到地面」,更準確的說法是「從業餘到專業」。業餘也好,專業也好,不足以說明水平高低,無非是靠什麼吃飯的另一種說法而已。《成都》出版之時,我還在一家企業做行政總監,兩者難以兼顧,於是就辭了職,成了無所事事的所謂「自由職業者」,現在在寫我的第二個長篇《天堂向左,深圳往右》。□那你想在《天堂》裡說些什麼?
■小說已經在網上連載了一部分。可能會於今年12月出版。
小說開頭有兩個題記,可以說明它的主題。第一個是克瑞斯道佛?道森的一句名言:真正的文明實質上是一種精神秩序,因而其準則並非物質財富,而是精神洞見。第二個是這樣一句話:死亡不是無知,而是不表達。《天堂》是一部關於死亡的小說,它試圖表達一種人生的虛妄。主人公是個億萬富豪,我在文中借別人之口,用兩句詩總結了他的一生:金樽已空夢未醒,繁花開處血斑斑。
□這兩部作品中,有沒有你一直堅持要表達的東西?這種表達,是為自己,還是為社會?
■《成都》是一篇以「懷疑」為主題的小說,懷疑人性,懷疑愛情,懷疑生活的種種元素。我經常說一句話:懷疑是比忠誠更接近上帝的品格。在這方面我是休謨的信徒,我相信世界是不可知的,而人的不完善性永遠高於他的神性。
我認為「文學」是這麼一種東西:你有一些認識、一些感悟,於是你把它寫出來。對我來說,這認識和感悟首先屬於我自己,也只能寫給自己。至於它的文學價值和社會地位,不是我想關注的,更不是我能夠關注的。對於個體與社會之關係,我始終強調,先獨善其身,有能力時再兼濟天下。
□《成都》之後,有《成都往事》、《上海夏天》等等,有人說,討論這一類「城市」網絡文學,離不開「性困惑、理想迷惘、金錢、痛苦、燈紅酒綠、地名」等等一類的「關鍵詞」。有人認為,這類作品中,城市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但也有人認為,城市在其間僅僅是一種符號,一個背景。
■這肯定不是一種好的文學分析方法。對一個創作者而言,上述任何一個詞都足夠寫一輩子,何況其總體。另外在小說中用城市的真實地名,更不是我的首創,看看喬伊斯的都柏林、格拉斯的但澤、海明威的巴黎就會知道。
任何一個文學作品都不可以簡單定義,說它是什麼,或者不是什麼,要看到它的精神內涵,看到文字的背後。
□這些同一類型的作品風靡網上,很多的人認為是從你的《成都》開始的。你是否覺得自己也算是「引領風騷」?依你看,這類作品,是文字還是文學?你會怎樣歸類?
■我肯定不是哪一個文學流派的開山祖師。以現代都市生活為主題的小說,海明威寫過,塞林格寫過,杜拉斯也寫過,國內也有很多這方面的作品,只不過最近才大行其道而已。
我不明白別人是怎樣區分「文字」和「文學」。在我看來,只要符合文學作品的題材要求,那就是文學作品。小說可以分為好小說和壞小說,但我反對將之分成「文學的小說」和「非文學的小說」。這種說法背後隱藏著一個悖論:誰來鑑別一個小說的好與壞?用什麼樣的標準?誰對這種鑑別負責?
沒有答案。
所有這些小說都是描述現代都市生活的,成長的困惑、愛的困惑、欲望與倫理之間的困惑。從精神本質上,它們更接近於《太陽照常升起》和《麥田的守望者》。
□關於現實中的你本人,能不能透露更多的真實?
■這兩年有十幾家電視臺要求採訪,我都沒答應,我不喜歡我這張臉,沒必要在觀眾面前展覽。當然,我也不想影響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