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影視Mirror
「如果飛象的藝人出事了,你會像莫向晚一樣嗎?」
「不會,崇拜英雄是精神追求,但大多數人都是凡夫俗子,生存本能不允許。」
劇中,面對小跟班的靈魂拷問,郝邁斬釘截鐵的這般回答道,然後整飭好身上張揚的紅色小西裝,揚長而去。精明和極度利己主義的氣息,隨著郝邁的小西裝一路搖曳,然後撲面而來。
給主角下套使絆子、和主角對著幹、向「錢」而生……《怪你過分美麗》中的郝邁,是個功能性齊全的反派。但出乎意料的是,郝邁並沒有成為被觀眾精準狙擊的眾矢之的。恰恰相反,在潤物細無聲中,郝邁的名字和「可愛」兩個字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瓜葛,甚至有觀眾說「郝邁是《怪你過分美麗》中,除了傻白甜徐陵外最可愛的男人」。
觀眾態度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像是一腳急剎車,對郝邁的恨意還未來得及升起,角色的特質就已經深入人心。
談起郝邁,彭博做出了自己獨特的註解;而走近彭博,會發現被他詮釋得出神入化的郝邁,其實離他很遙遠。
選擇:奸而不詐的郝邁
《怪你過分美麗》為彭博敞開的,不止郝邁這一個入口。
相較於郝邁而言,導演認為反倒是劇中性格沉穩、不善言辭又有些擰巴的老戲骨宋謙,與生活中的彭博更為貼近。
有趣的是,導演是在彭博試郝邁的戲份時,猛然在他身上看見了宋謙的影子。而郝邁與宋謙這兩個角色,無論是從個性形象上、價值追求上、還是精氣神兒上,都是鼎立格局中,有著極度反差的存在。
事情還要從彭博的「斤斤計較」說起。「導演試了那麼多的演員了,只有我一遍一遍的否定自己。我試了一遍戲,然後我說不行,這遍不滿意再來一遍,我覺得我還可以更好,導演忽然就在我身上看到了宋謙的勁頭。」
於是,第一次和導演見面,宋謙這個角色就和郝邁一起,成為了彭博的待選項。演員在角色間的多向選擇,不是件陌生的事。但當一個演員所展露的人性兩面都令人折服時,就值得細細品味。
郝邁與宋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角色;正如生活中的彭博,也離郝邁很遙遠。但在電光火石間,彭博卻把郝邁演活了。
對彭博來說,郝邁身上最具挑戰性的,是對「娘而不弱」的分寸拿捏。「這四個字看似簡單,但是它的玄機又很大,他的獨特味道就在這裡面」。在拍攝的最初階段,彭博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把握不住了,但在化繁為簡的探索中,彭博逐漸掌握了在詮釋人物時讓觀眾保持生理舒適的火候。
在談到郝邁身上最打動自己的點時,彭博毫不猶豫地說:「奸而不詐、鍥而不捨,以及他堅守的人生道德底線。」郝邁這個人物,是有情有義的,在彭博心中,他並不是一個反面角色。那些與莫向晚針鋒相對的名場面,站在郝邁的立場上,是沒有錯的,這是他職業的必然性。郝邁與莫向晚更像是兩個惺惺相惜的高手,所以在莫向晚「虎落平陽被犬欺」時,反倒是郝邁拉了她一把。站在反派立場但三觀卻很正派,或許便是郝邁最獨特的魅力。
「郝邁也是一個人,他有他的喜好、他的欲望、他對人對事的判斷,我覺得我要加進一些這樣的東西,郝邁才會豐滿起來。」原本以為郝邁會成為眾矢之的的彭博,說到這裡有點開心,「後來我聽說大家對郝邁還蠻喜歡的,所以我覺得我對郝邁的解讀是正確的。」
設身處地為彼此著想的彭博與郝邁,在磨合試探與不遷就中,共同成就了這個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堅守:一人千面的彭博
郝邁的角色魅力,在於他的熱烈張揚、永遠竭盡全力爭取到自己想要的;而演員彭博的魅力,在於他的「不屑一顧」,很多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他很堅定的知道,自己不要什麼。
「我演的角色,我要先去理解他、認同他、然後愛上他,這可能是我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我演的角色我必須要先愛上他,否則我不演,因為我不知道怎麼演。」
「哪怕是個壞人,我也要愛上他。我要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壞,他壞的要有他的道理。然後,我就是他了。」
彭博是個很隨性的人,對他而言,演員只不過是萬千職業中的一種。
說到自己,他堅持認為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那個,要是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很幸運的,讓自己的愛好,成為了生存的技能。
而彭博「愛過」、「成為過」的角色,遠不止郝邁一人。翻開彭博的履歷,你會發現他一點都不普通。
在成為《怪你過分美麗》的郝邁之前,彭博還是《熱血同行》中的戲精王爺、《思美人》中驍勇善戰的楚國武將莊喬、《神犬小七》中情感細膩的公司老總賈長安、《冰與火的青春》中貧嘴的肖一飛,時間線再往前推,他還是《花木蘭傳奇》中的護花使者柱子、《大宅門》中的金豆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彭博不是在某個領域一點發力的演員,角色身份的多樣性讓人「眼花繚亂」,如果按照時間緯度排列,彭博所飾演過的角色接力起來,橫跨了近兩千四百年的歷史。
角色面孔層層疊加在彭博臉上,繪就的是「劇拋」的臉譜,而對於如何煉就「劇拋臉」,彭博卻沒有給出「彎道超車」的獨家秘訣。
「我沒有想過,我很簡單,可能因為我比較簡單,所以我比較專注。」
劇情發展到這裡,是不是需要我抬一下手或者跺一下腳?
彭博說「我從來都不要這樣想」,對於彭博而言,表演是一種沉浸式的體驗,當人物與角色合一後自然流露出的情感,帶給觀眾的帶入感,要比刻意設計的橋段強烈得多。
而在這份沉浸中,人物與角色不可避免的在情感藤蔓的纏繞下,交織共生。所以每部戲後彭博都需要給自己一段時間,慢慢摸索,回歸到原本的生活軌跡。在採訪中,彭博談到了「我腦子裡猛地想到的,我走不出來的兩個角色」。
彭博曾在《石榴花開》中飾演農村小青年石義。
拍攝的五個月以來,每天在石榴園裡和「可愛的村民們」打交道的彭博,在殺青回到北京後,整個人懵了。眼前的朋友是陌生的,紅綠燈、家住的樓層……北京的一切都被彭博淡忘了。13年過去了,山東棗莊的那片石榴園仿佛還在彭博眼前,談起與村民們烙煎餅、種石榴的生活,語氣中欣喜難掩。可想而知,當年彭博有多麼不顧一切地沉浸在石義的生活中。
彭博最近一個難忘的角色,是《冰與火的青春》中的肖一飛。
肖一飛的人生並不圓滿,他犧牲於一次救援活動中。儘管走得壯烈光彩,但對於肖一飛來說,他是抱著遺憾離世的,而肖一飛的這份遺憾,並沒有在《冰與火的青春》殺青後就消失殆盡,而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留存在彭博心中。
一切都正如彭博所說:我要做一個為角色而神經的人,而不是為人而神經的人。
嚮往:煙火氣裡的普通人
如果彭博不做演員,他大概會成為吟遊詩人,雖然他自己給出的答案是成為男版李子柒。
潛藏在彭博溫和聲線裡的,是一個煙火氣息濃厚的、詩意盎然的世界。正如他自己所說,他要的是生活著,而不是活著。
彭博去感受、去發現、去觸摸的生活態度,對於演員來說,是一種珍貴的品質。在感受生活中所產生的反哺於角色的力量,是巨大的。
彭博每次到一個地方拍戲,都會儘可能的讓自己來適應這個城市,「我特別喜歡坐下來看這個城市的人都在幹嘛,我要做到我是生活在這個城市中的人,而不是我是到這個城市拍戲的人」。
這種從市井氣中汲取養分豐滿角色的體驗,同樣也在郝邁身上發生。《怪你過分美麗》在上海拍攝,精緻的上海男人的氣息,在郝邁身上散發的淋漓盡致。
這是演員彭博,對於演戲這件事的態度和堅持。他認為,「不食人間煙火」這幾個字,出現在演員身上,是不應該的,甚至是災難性的。
「你自己都沒有去過菜市場,你怎麼知道去討價還價?憑空想像嗎?你都沒有擠過公交車,你都沒有坐過地鐵,你怎麼知道那種緊張忙碌的生活?」
一定要活得真實一點,一定要活在市井之中。
談到未來最想演的角色,彭博的答案也自成一派。不是霸佔演員最想演繹角色top1的大反派,也不是某個具體的年代、細分的職業。
彭博說:我想演一個市井中的普通人。
「我就想演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人,就像每家窗口那盞燈旁的人,一個很平凡、很普通、很有市井氣的人。」
似乎無論是在戲中,還是在生活中,彭博對普通人都有著執念。準確來說,是對「微小而又偉大「的普通人有著堅定的選擇。了不起的夢誰都會做,但經常被忽略的是,甘於平凡,本身就是一件很偉大的事兒。
如果說彭博身上有什麼「不平凡」的堅持,他心中的答案一定和舞蹈有關。
彭博和舞蹈相關的人生,被分為兩個階段。
七歲那年,彭博第一次在少年宮接觸到舞蹈。父母的本意是培養彭博的興趣愛好,但沒想到,在三年的學舞生涯中,成為舞蹈家的渴望在彭博幼小的身體裡瘋狂生長著。
然後,被扼殺,又重燃,最後華美綻放。
向來很聽話的彭博,在初中畢業時,執意要重拾舞蹈。對夢想的強烈渴望,說服了希望兒子繼承衣缽成為醫生的父母,舞步再起,就沒停過,彭博一直「舞」到了國內舞蹈聖殿——北京舞蹈學院。
雖然在命運環環相扣的助推下,彭博成為了一名演員。但舞蹈帶給彭博的,除優越的形體外,還有鍥而不捨的舞者精神、剛柔並濟的情感把控、每個毛孔都是戲的整體掌控……
從狹隘的職業界限上來看,演員彭博,與舞者愈行愈遠。
但在華美燈光下、在片場鏡頭中、在百態人生裡,他從未停止起舞。
—The End—
出品 | 米瑞文化
總編 | 韓英楠
編輯 | 青禾
校對 | 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