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筍思 十點人物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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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華語樂壇真的沒救，2020年迄今為止最火的兩首歌，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遠古老歌。
一首是伍佰的《last dance》：
「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另一首是楊千嬅的《處處吻》：
「一吻便顛倒眾生，一吻便救一個人，給你拯救的體溫，總會再捐給某人……」
友情提醒：疫情期間，請不要吻來吻去，避免人傳人
如果說《last dance》是託了大熱電視劇《想見你》的福，那麼《處處吻》的意外翻紅，則要感謝網絡翻唱和神剪輯。
和很多爆紅的神曲一樣，抖音在《處處吻》的傳播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從去年年底開始，抖音上就有許多網紅翻唱這首歌，節奏感強、 抓耳的特點，也讓它迅速晉升為短視頻愛好者們最鍾意的BGM之一。
▲ 短視頻平臺上的翻唱
以《處處吻》為配樂的眾多短視頻中，又以一類港臺老牌群星的混剪最受歡迎，張國榮、吳彥祖、林青霞、王祖賢等一張張或帥或美的臉，踩著快節奏鼓點依次閃現，觀眾們頓時腎上腺素飆升，忍不住發彈幕直呼「再來億遍」。
港樂配港星，一吻便顛倒眾生，一吻便殺一個人，在粉絲眼裡，這歌詞形容的不就是風華絕代的男神女神嗎？
有香港流行文化懷舊風的加持，《處處吻》擺脫了許多抖音神曲「過於下裡巴人」的局限性，一舉破圈成為了年輕人的心頭好。而各類博主也在原作的基礎上不斷延伸，創造出了有關「處處X」的流行風潮。
在先鋒衝浪達人匯聚的B站，一搜索「處處X」，你可以看到吐槽釘釘反人性的《處處釘》，遊戲黨一把老淚縱橫的《處處肝》，討伐飯圈不良文化的《處處糊》，甚至連一本正經學習資料都可以變成《處處文》，大有萬物皆可「處處X」的架勢。
就連不常上網衝浪的原唱者楊千嬅，都忍不住在微博上打聽：聽說《處處吻》有很多外傳翻唱，是真的嗎？
想必她的頭上也有很多問號，自己這首發行於2004年、某啤酒的廣告歌，怎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場亞文化的狂歡？
又羞又騷，令人上頭，這大概是《處處吻》這首老歌能夠在16年後重新煥發光彩的原因。
下個她 她吻他 他吻她吻他吻她
延續愉快過程 你我他真高興
十個她 千個她 恩愛擴展的旅程
翻開粵語女歌手的花名冊，看來看去，如此熱烈直露的歌詞，好像也只有享有「烈女」之稱的楊千嬅能唱好了。
烈女之歌
即使不太了解這位知名女歌手，你也應當能從零星聽到的楊千嬅的歌曲中感受到一種「烈女」。
粵語歌乍一看全是情情愛愛，底下暗生出密密麻麻的人生百態洞察，楊千嬅的歌也不例外。外人知曉她的那些大熱金曲，表面上講愛情各個階段的心理活動，實則蘊涵了許多人生態度。
戀愛將至，暗戀單戀時有一首《勇》：
沿途紅燈再紅 無人可擋我路
望著是萬馬千軍都直衝
我沒有溫柔 唯獨有這點英勇
為了愛而奮不顧身的英勇，亦適用於任何你熱愛的人和事。
辛苦迎來一段初戀，又開始患得患失，忐忑的戀人心中不免默念起《少女的祈禱》：「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
但當「怕發生的」真的發生，面對愛人的背叛則是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
烈女不怕死 又何懼你
不會失去血性和品味
迎合你便令名譽掃地 呸呸
這首《烈女》唱得宛如要上戰場，「烈女」的稱呼也由此而來。
感情結束之後的總結反思也必不可少：
如果想照耀萬人 請加點信心
如果想抱住情人 請吸取教訓
如果想快樂做人 請敲敲你心
如果可磊落做人 你會更吸引
——同名歌曲《楊千嬅》
清醒，磊落，不卑不亢，是令人稱讚的「港女」作派。
▲ 楊千嬅主演的電影《志明與春嬌》，春嬌便是新一代港女代表
在楊千嬅最有名的星座之歌《可惜我是水瓶座》裡，一句「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讓長島冰茶這款雞尾酒飲料成為純情少男少女酒吧初體驗時的必點暢銷飲品。尤其在分手的時候嘗試，喝完這杯，還有三杯，保證令你頭疼欲裂安睡到地老天荒。
事實上，楊千嬅本人就是這麼做的。這首歌的詞作者黃偉文曾透露歌詞靈感來源：
「那夜她（楊千嬅）收工後逕自走進我在喝酒的夜店，連環點了8個Long Island Iced Tea（長島冰茶），她從來沒說而我也一直沒問，那個令她偶爾哭崩的人其實是誰，我只靜靜地陪著她喝，直到扶她上了的士……」
後來不乏有人八卦那個令楊千嬅「哭崩」的人是誰，前男友鄭中基、「戀人未滿」陳奕迅，或者他人的某某，但大多都系捕風捉影，當事人也未正面回應。
其實在情歌裡，事實不重要，體味其中的情才是最要緊的。
楊千嬅小姐情歌裡的情，有點像一杯長島冰茶，混雜著青春無限的可樂飲料，度數卻不低，有點烈烈的，勇勇的。
愛情裡的起承轉合，抑或是人生在世的起伏波折，你都能在她的歌裡獲得指引。這也是為什麼，楊千嬅的代表作雖然大多是粵語歌，但去年在全中國各地開演唱會，依然能場場爆滿。
當全場男女用蹩腳的粵語發音大合唱時，唱的，是那一份共情。
唯獨有這點英勇
除了「烈女」之外，楊千嬅還有一個有趣的綽號是「紅館孟姜女」。
紅館是被譽為「演唱會聖地」的香港紅磡體育場，在這裡也可以泛指所有演唱會場合，講的是她幾乎每逢開唱必哭。B站上有個叫「紅館孟姜女哭長城合集」的視頻合集，裡面光是楊小姐個人演唱會的唱哭片段就有17個。
唱情歌唱到傷心處了哭，未婚夫突然來合唱驚喜到哭，去別人的演唱會上當嘉賓開心到哭，可以說是「處處哭」。
換作他人，哭多了不免顯得矯情，但大家對楊千嬅似乎包容得多。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在鏡頭前展現出來的都是真情實感。
另外一個證明她的真情實感的綽號是「大笑姑婆」（楊千嬅的綽號格外多），在媒體面前接受採訪時，楊千嬅不像傳統香港女明星那般矜持淑女，大大咧咧往那一站、一坐，沒說幾句就開始大笑起來。
這可能要感謝楊小姐第一家籤約的華星唱片公司在90年代後期已經沒落，不像大公司那樣會把藝人培訓得「規規矩矩」。
1995年參加新秀歌唱大賽出道前，楊千嬅是香港瑪嘉烈醫院的護士。說起來奇怪，護士好像喜歡參加選秀轉行當歌手，徐佳瑩和毛不易都是繼楊小姐後的佼佼者。
每天在醫院見慣了生離死別，幾位護士轉業的歌手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實誠。楊千嬅曾說，自己從18歲入院任職就知道了「無常」兩個字怎麼寫，因此無論是做什麼工作，都特別懂得珍惜，不說違心話、不做違心事。
即使在浮誇成風的娛樂圈，楊千嬅也依然能保持這種真實。剛出道那幾年去，參加頒獎典禮，常常在臺下坐一晚上也拿不到半個獎。但看別人一個個撈獎而歸，楊小姐也會跟著一起哭笑，因此有媒體說她「假」。
▲ 楊千嬅參加新秀歌唱大賽
後來她解釋說，「我爸爸跟我說，做人的宗旨是要堅持，你想成功，首先要接受別人的成功，不能『輸打贏要』（毫無道理地強行索要），就算你輸了，還是要去現場乖乖地坐在那，這才是我的女兒……有人看到後說我假，但是他們不知道我爸爸告訴我的那些話，我是真的替他們開心。」
好在沒過幾年就輪到她拿獎。2000年度「叱吒樂壇流行頒獎典禮上」，年輕的楊千嬅擊敗了王菲、鄭秀文、陳慧琳三大天后，首次奪得女歌手金獎。
領獎的時候，她毫無懸念地哭成淚人，然後說出了那句日後被無數人引用來形容楊千嬅這個人的名言：
我乜都冇，淨係心口得個勇字。（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心中一個勇字。）
實事求是地說，作為明星的楊千嬅外貌平平，遠沒有那些港姐驚豔；作為歌手的楊千嬅歌藝也不是頂尖，聲線不能算與眾不同，唱高難度的歌時也常常氣息不穩。
但大家還是愛她，愛她那股看起來略傻的質樸和勇敢。
半路出家，靠一身孤勇往前衝。黃偉文為她量身打造一曲《勇》，「我沒有溫柔，唯獨有這點英勇」，為什麼這首歌深入人心，全憑演唱者真實的人格。
人人都愛楊千嬅
楊千嬅，好似人人都愛她。
林夕、黃偉文，當今粵語歌壇最好的兩位詞人，眾多歌手為求一詞而不得，但他們幾乎把自己最心愛的詞都爭先恐後給了楊千嬅。
林夕說過，「如果王菲是我的大女兒，楊千嬅便是我的小女兒。但我不當她是女兒，而當她是我身體一塊肉。」於是，以個人感情經歷譜寫的《再見二丁目》，度身定製的《楊千嬅》《烈女》，還有《少女的祈禱》《大城小事》等，統統都歸楊千嬅。
黃偉文不甘示弱，為她寫過《野孩子》《勇》《可惜我是水瓶座》《自由行》等一眾好詞，後來楊千嬅推出新專輯，黃偉文推心置腹寫成的歌詞兩次都輸給林夕，沒有成為第一主打，一氣之下，他與楊小姐不相往來多年。
但雙方的心結始終沒放下。陳奕迅那首廣為流傳的《最佳損友》，正是黃偉文為這段友誼而作。2012年黃偉文的作品展覽演唱會上，當時懷有身孕的楊千嬅和推著嬰兒車的黃偉文在臺上相擁，正式宣告和解，背景音樂便是陳奕迅親自唱起的《最佳損友》。
來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總好於那日我沒有
沒有 遇過某某
一場友誼恩怨，能夠搞得如此隆重，也是不多見。這是楊千嬅才能有的待遇。
感情方面，楊小姐也令人羨慕。
和陳奕迅師出同門、識於微時的故事很多人都知曉，是否真有男女之情不好說，不過能成為彼此的白月光本身就是一段佳話。
與鄭中基的短暫拍拖略有波折，最終還能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成為前任演唱會上的合唱嘉賓。
兜兜轉轉遇到後來的丈夫丁子高，比楊千嬅小5歲的他才是真實的「寵妻狂魔」。外界一開始不看好這對「女強男弱」的戀情，然而現在結婚十年了，夫妻倆還恩愛如初，可愛的孩子有了，事業也沒有耽誤。
如此「美滿人生」，想不羨慕也難。
▲ 圖片來源：微博@楊千嬅
所以，楊小姐為什麼能一直交好運？
或許是因為明星常有「人設」一說，而楊小姐的人設恰好就是她自己。
當她在習慣了偽裝的娛樂圈靠真實的「人設」橫衝直撞，大家都格外珍惜這份「真」，因此對她愛護有加，不願她被傷害。而當她最終事業、愛情、家庭都圓滿時，看客們也由衷地替她高興。
這就好比是，美好的事物沒有被破壞，她有了一個很好的結局，中國人都喜歡的大團圓結局。
參考資料：
微博@楊千嬅
南方人物周刊《楊千嬅 突然想起餘春嬌｜明星》
澎湃新聞《專訪｜楊千嬅：撲面而過，我現在了解了》
十點人物誌原創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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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林靜，中文系畢業的電臺主持人。願多年後，故事不再傷人，陽光依舊溫暖，你如此迷人。讓我的聲音和別人的故事陪你每一個不眠的深夜。微信公眾號：晚聽經典、靜聽林靜。新浪微博@DJ林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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