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宜珍火山,黑夜的硫磺藍火

2021-03-02 PY遊記

看完布羅莫火山,旅館老闆安排了一輛車,送我們去宜珍火山,與我們同行的,還有一對來自天津的年輕人。

中午出發,下山到龐越,沿海邊東行,然後向南進入山區。天漸漸變暗,又開始下大雨,一棵大樹被風颳倒橫在了路上,還好,汽車能鑽過去,不然就慘了。夜色中,路過宜珍火山大門,再行半個小時,下山才到旅館,已是晚上8點,抓緊時間休息吧。

才睡幾個小時,凌晨1點,我們再上車,重回山門。與布羅莫火山相比,宜珍火山要難爬不少,先要步行2小時,才能到山頂,然後還需1小時,才能下到谷底,藍火就在那裡,這藍火詭異,只有在天亮之前才能看到,所以司機要我們1點起床。

為什麼要看藍火?原來,這是宜珍火山獨特的自然景觀,當火山噴洩時,高純度的液態硫磺被巖漿點燃,產生冷豔的藍色火焰,在黑夜中宛若地獄之火!

夜色茫茫,伸手不見五指,還好我們有頭燈,照明不是問題,還可以手持登山杖。坡度慢慢變陡,開始感到吃力,氣喘籲籲,天津小倆口步伐要快一些,但走一段會蹲下來休息,我們雖然走得慢,但是停得少,所以速度也差不多。

這時,有人推著兩輪車跟上來了,不停地吆喝:「Taxi!Taxi!」原來他在攬客,用小推車運遊客,就好比計程車載客。說實話,我爬山是感到吃力,但讓車夫推吧,又覺得不好意思,你想,他爬也不易,還要推人上山,若是遇到陡坡,沒有兩個人幫著前拉後推,根本就上不去,這有點像國內的一些名山,總有人抬滑竿,這體力活可不輕啊。雖然都比較累,但大家都堅持徒步,沒見到有人坐「Taxi」,但那小哥還孜孜不倦,緊跟不舍,一直跟到山頂,還是沒拉上客,最終一臉沮喪。

此時的山頂,完全沒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只有漆黑一片,還有不斷飄來的硫化氣體味道。下方有不少搖曳的燈光,零零星星匯成長龍,正緩緩向上挪動,陸續有人走近,多數是歐美老外,偶爾還跟著印尼嚮導,他們來得可真早,都看完藍火往回返了!

接下來,就是往火山口裡鑽了,那通向地獄藍火的崎嶇小道,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呀。周圍漆黑,山道險峻,頭燈只能看到腳下一片圓形地面,下行充滿著未知。一陣濃煙襲來,嗆得嗓子辣疼,眼睛也睜不開,我戴著N95口罩,但是感覺頂不住,難怪很多人戴防毒面具。深壑重重,步步驚心,萬一踏空,恐怕小命就沒了,大家都全神貫注,一路互相提醒,有的路段不得不手腳並用。偶爾,有肩挑硫磺的礦工上來,我們便停下來讓路,看到沉甸甸的硫磺,那擔子可不輕呀。

夜爬火山

推車小哥一直跟著

到達火山口

戴好口罩和防毒面具

手電照路

往火山口裡鑽

沿途陡峭

氣味很重

宜珍火山之所以出名,能引來無數遊客,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硫磺礦工,他們辛勤勞作的場面,也是一道獨特的人文景觀。

宜珍火山噴洩時,湧出大量的硫磺,冷卻後固化,是重要的化工原料。雖然條件得天獨厚,但這裡的礦工仍使用最原始的方式採集:燒硫磺,揀礦石,挑出山,環境極其惡劣,僅有簡單的防護,長期暴露於有毒氣體中,還要提防火山突然噴發。一擔硫磺大概150斤,下到谷底,挑到山頂,每天往返幾趟,忙活一天,不過是50元人民幣的微薄收入。據說,很多礦工只能活到四十來歲,為了維持生計,但他們別無選擇,不得不用體力甚至生命來討生活,也是一個大寫的心酸呀。

在頭燈下默默前行,前途依舊渺茫,伴隨著下山的腳步,刺鼻的氣味也越來越濃烈。終於,在黑暗的前方,有幾個人歡呼,循著那聲音,我也隱約看到了藍藍的光影。再走近些,終於親見這地獄藍火,似藍色幽靈,冷豔而神秘,果然是名不虛傳呀!為什麼是黑夜?不會是地獄魔王太寂寞了,假借這藍火,誘惑火山愛好者們來朝覲吧。

正待細看,忽然濃煙撲面而來,整個人被硫磺氣體吞噬,我只好緊閉雙眼,憋住不呼吸,可是怎敵得過那濃煙久久不散呀,被迫吸一口,便刺痛咽喉,直擊心肺,我幾乎窒息昏倒!趕緊逃吧,然而心有不甘,等風轉向,再試圖靠近,結果還沒站穩,煙又飄回來了,如此反覆幾次,拍的照片基本上都是虛的。

受不了啦,退出觀火!這時,天色漸漸變亮,看到幾排管道,炙熱的硫磺流下來,冷卻變成硫磺塊。管道之上,濃煙滾滾,幾個礦工正忙上忙下,一點也不懼煙燻。往下看,先朦朦朧朧,後逐漸清晰,一個松綠色湖面就在眼前,啊,這是火山湖!

「你看,那黃黃的就是硫磺,藍火就是它在燃燒,燃起的濃煙就是二氧化硫。」紅紅一邊說,一邊手指著硫磺,她是化學老師,對硫磺的化學反應了如指掌。

「你再看這湖,那濃煙遇到湖水,就變成了亞硫酸,但亞硫酸不穩定,遇到空氣中的氧,就會生成硫酸,這是硫酸湖呀!」她繼續講解化學知識,我似懂非懂,雖然中學也學過,但早都還給老師了,今天算是補了一課。果然,湖邊立有一塊牌子,警告人們不要靠近和接觸湖水,提示酸性很大,腐蝕性很強。

濃煙滾滾

藍火落下來

藍色火焰

拿手機拍

天亮了

攝影人

硫磺管道

濃煙滾滾

流出硫磺

礦工撿硫磺

純硫磺

原路折返,山路已不再黑暗,但依舊險峻坎坷,不知道黑夜中是怎麼下來的。濃濃的二氧化硫氣體,仍沿著山脊滾滾湧來,為了不至於窒息,我只能大口喘氣,還好時間不長,吸入的有毒煙霧有限,為看藍火,也是拼了。

爬到山腰,一個礦工挑著擔子上來,步伐沉重有力,見我拿相機拍,也不躲閃,憨憨笑著,大方停下來讓你拍。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看著我頭,比比劃劃,可惜語言不通,我摸摸腦門,哦,明白了,原來是他看上了我的頭燈!看他羨慕的樣子,我知道他很想要,對於礦工而言,好頭燈太有用了,能解放雙手,比手電筒強太多。說實話,我也動了惻隱之心,但是猶豫半天,還是捨不得,不是因為這頭燈有多好,而是因為它曾經陪我爬過岡仁波齊和吉力馬札羅山。我搖了搖頭,但又感到有點愧疚,便給他塞了點錢,說這是小費。他接過錢,連聲道謝,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我的頭燈。

回到山頂,向下俯瞰,整個火山口就像一口大鍋,鍋壁布滿條紋,被染得蠟黃,鍋底松綠色的火山湖,就像一鍋美味的清湯,硫磺燃燒,濃煙滾滾,大鍋裡顯得熱氣騰騰。其實,這一大鍋美景的地下,時刻都蘊藏著危險,因為它還是活火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噴發。上個月,就有新聞報導紐西蘭白島火山,沉寂了105年,突然噴發,結果造成十幾人當場身亡,數十人重傷!

景色不錯,空氣也好,大家紛紛在此歇腳,看到地上有一擔硫磺,我也試圖挑一下,但是根本提不動。見到我囧樣,一個推車小哥笑著過來,輕鬆提起,成功挑起,他自稱原來也是礦工,因為害怕短壽,便改為推送遊客。是啊,遊客需要服務,這崗位相對安全,或許就是硫磺礦工的轉型之路吧。

正想著,天津小倆口坐「Taxi」過來了,一人坐一輛,後面各有一人推著,其中一個小夥就是黑夜中一路推車跟著我們,但一直沒攬到客人的那位。好吧,我們也坐坐「Taxi」,體驗一把被當作硫磺推送下山的感覺,照顧一下小哥的生意。

下山頗為輕鬆,我們幾輛「Taxi」魚貫而行,幾個小哥推著車有說有笑,面容燦爛。

向火山口頂爬

回頭看

下山的礦工

上山的礦工

俯瞰火山湖

警告路牌

半山腰的路

繼續上爬

到火山口邊緣

回頭看

像大湯鍋

將硫磺裝到袋裡

小哥挑重擔

趴活的「計程車」司機

有生意真高興 

下山輕鬆

俯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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