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10 月3 日上午8 時20 分,住在吉林省白河工商銀行家屬樓的林峰(化名)家中來了兩名不速之客。二人自稱是吉林省公安廳工作人員,並出示了警官證,請林峰協助調查了解情況。進入客廳後,其中一名小個子「警官」拿出一份文字材料請林峰閱讀。就在林峰接過材料準備閱讀的瞬間,兩名不速之客突然露出猙獰面目,分別持手槍、尖刀,將林峰和他的妻子劫持,讓他們交出家裡的財物。面對陰森森的槍口和冰冷冷的刀尖,林峰馬上明白了,眼前的二人根本不是警察,自己遇到了劫匪。
林峰是一家企業的負責人,在當地有一定的知名度。面對窮兇極惡的歹徒,他清醒地認識到必須儘快想辦法擺脫困境,如果任由歹徒擺布,最終不僅財產遭損失,夫妻倆的性命恐怕也將難以保全。於是,他儘量放鬆緊張的情緒,一方面表示願意配合歹徒,交出自己所有的財物,同時等待、尋找反抗和逃生的機會。歹徒見林峰十分配合,便有些鬆懈,頂在林峰頭上的槍口稍微偏離了一點。林峰知道,對他來說,機會只有一次。於是他一把抓住頂在頭上的槍管,奮力與兩名歹徒搏鬥起來,為妻子爭取逃生和報警的機會。林峰的妻子馬上意會到了丈夫的良苦用心,急忙抓起電話向外求救並報警。兩名歹徒眼見事情敗露,知道如果繼續糾纏下去難免落個人贓並獲的下場,於是惡狠狠地用刀朝林峰刺去。林峰腿上被刺中了幾刀,倒在血泊中。兩名歹徒趁機奪門而逃……
緝兇
接到報警後,白河森林公安局火速組織民警對案發地點周邊地區展開搜捕,將受傷的林峰送往醫院救治,同時將案情逐級向上級公安機關進行了匯報,並立即成立了一支由延邊森林公安局副局長李勇一任組長,延邊森林公安局刑偵支隊長楊鵬、白河森林公安局局長蔣治安任副組長的「10·03」入室搶劫案專案組,調集了刑警、國保、治安、森保、交通、巡警、派出所等部門共計100 餘名民警投入案件的偵破工作。
白河林業局與長白山管委會同處於長白山北坡山腳下,被稱為「長白山北大門」,是由北通往長白山的必經之地。因受益於長白山旅遊產業,白河轄區內商業網點雲集,交通四通八達,外來人口眾多,給案件偵破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案件發生後,吉林省森林公安局局長王傑、政委劉雄英、副局長李宏光等領導先後數次通過電話詢問案情,要求專案組克服各種壓力,儘快偵破案件。延邊森林公安局局長張寶民親自到白河督導案件的偵破工作,並慰問參與破案的一線民警。領導的關心、關愛增強了民警的信心和決心,他們以更加飽滿的鬥志投入到案件偵破工作中。
上午8 時30 分,巡警大隊民警在白河林業局飯店街附近發現一名男子形跡十分可疑,便準備上前盤問。然而,該男子見到警察後扭頭便跑,並利用道路兩邊複雜的地形試圖與前來圍堵的民警頑抗。
然而,他哪裡是訓練有素的民警的對手,很快就被民警抓獲,同時在其身上搜出鋼珠手槍1 枝、假警官證1 本。經審訊,該男子正是剛剛實施持槍、持刀入室搶劫的犯罪嫌疑人王東(化名)(男,37 歲,黑龍江省伊春市人)。據其交代,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名叫高小兵(化名),男,漢族,34歲,黑龍江省寧安市人,案發後兩人分頭逃跑,高小兵現下落不明。
抓逃
在指揮部裡,專案組仔細地分析各方面反饋的信息後認為,這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惡性入室搶劫案件,社會影響十分惡劣。白河地區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周邊環境複雜,分別與敦化市、和龍市、安圖縣和白山地區的撫松縣接壤,而且轄區內部分地段屬中朝邊境地區,一旦嫌疑人外逃,抓捕工作無異於大海撈針。針對這種情況,專案組果斷決定分兵3 路同時開展偵破工作。第一組由白河森林公安局副局長劉明星帶領,負責加大對已落網的嫌疑人王東的審訊和取證工作,並在轄區和周邊地區進行調查走訪,搜集案件信息;第二組由白河森林公安局副局長金武帶領,對所有嫌疑人可能出現的場所進行布控,並分頭沿進出白河的公路向松江、露水、兩江等方向漸次搜索追捕;第三組由白河森林公安局副局長劉茂偉帶領,在白河周邊的東清村、永慶鄉、兩江鎮、寶馬檢查站、春雷檢查站等地點實施堵截,切斷嫌疑人外逃的所有路線。與此同時,專案組迅速向延邊州公安局刑偵支隊、長白山公安局、安圖縣公安局、露水河森林公安局、和龍森林公安局、敦化森林公安局等單位發出協查通報,爭取兄弟單位的支持,並通過當地所有媒體發布通告,發動群眾提供線索。偵破工作在以白河為中心,方圓100 公裡的區域內全面展開。
10 月3 日中午,經過偵查,專案組確定嫌疑人高小兵仍在松江鎮小沙河、永慶鄉、兩江鎮一帶。同時偵查得知,高小兵與暫住在長白山池北區的金波(化名)(男,39 歲,安圖縣松江鎮小沙河村人,曾經因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3 年,2008 年7月因盜伐林木被白河森林公安局處罰,「10·03」案件發生後突然失蹤) 聯繫頻繁。種種跡象表明,金波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專案組立即調整部署,把工作重點放在松江鎮小沙河村、永慶鄉一帶,全面排查金波的社會關係。
長白山最高海拔2691 米,天氣變化無常。10 月5 日,一場秋雨不期而至,使得白河地區氣溫驟降,最低氣溫達到零下。疲勞、飢餓、寒冷考驗著已經連續工作了兩晝夜的民警。晚11 時,當民警排查到小沙河村民管某家時,發現在管某家廚房裡蹲著一名男子。該人稱自己是替人抓捕林蛙的臨時工,然而當民警詢問其姓名、年齡等問題時,這傢伙支支吾吾不肯回答。經過照片比對,該人正是嫌疑人高小兵,民警當即上前將其抓獲。經審問,高小兵如實供述了自己夥同他人持槍、持刀入室搶劫的全部過程,同時供出金波是這起案件的重要成員。民警們乘勝追擊,全力開展對金波的抓捕工作。
這又是一場艱苦的較量。在冷雨寒風中,民警的棉衣浸透雨水後增加了重量,身心承受著惡劣氣候帶來的考驗。特別是對負責設伏的民警來說,考驗更加嚴峻。為了不暴露民警的位置,設伏點給養不能送、崗位不能換,飢餓、寂寞,特別是不能隨意上廁所的問題考驗著民警的意志。10 月6 日早7 時30 分,在小沙河村管某家中設伏的民警聽到後窗傳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音,民警們知道嫌疑人要露面了,立即做好了抓捕的準備。然而敲擊聲響過3 次之後嫌疑人並沒有進入屋內,而且再也沒了動靜。民警們意識到嫌疑人可能有所察覺,果斷改變了戰術,衝出房間查找和搜捕嫌疑人。果然,民警衝出房門後一眼就看見一名男子沒命地向一片樹林逃竄。於是,民警們一面向指揮部匯報,一面順著嫌疑人逃跑路線追擊。當追趕至樹林附近一處當地人用來貯藏物資的廢棄住房時,嫌疑人突然失去了蹤跡。此時,在專案組的指揮下,大批警力也趕到了現場。就在民警們感到詫異的時候,「撲通」一聲響,從房子的天棚上掉下來一個人,民警將其控制住後發現正是嫌疑人金波。原來,這個狡猾的傢伙為了逃避民警的抓捕,爬到天棚的夾層裡藏了起來,沒想到因為年久失修,木板腐爛掉了下來。此時,距離發生「10·03」特大入室搶劫案僅71 小時,3 名兇狠、狡詐的犯罪嫌疑人最終全部落網。
案件回放
經查,犯罪嫌疑人高小兵2004 年在深圳打工期間結識了犯罪嫌疑人王東,二人臭味相投,很快便以兄弟相稱。2006年,二人通過網絡在廣州購買了一把鋼珠手槍,預謀搶劫當地一家地下賭場,後因賭場戒備森嚴未敢下手。2006 年春節期間,高小兵在廣州又結交了金波。2007年11 月至2008 年4 月間,高小兵與金波多次通過電話密謀,準備在白河地區實施搶劫,目標就是在白河地區頗具知名度的林峰家。2008 年5 月,高小兵來到白河與金波會合,準備伺機作案,卻因林峰離開白河未能得逞。2008 年9 月中旬,心有不甘的高小兵夥同王峰波攜帶鋼珠手槍再次來到白河。與金波會面後,3 人經過多次踩點、謀劃,決定由高小兵、王東化裝成公安人員到被害人家中實施搶劫,金波負責在客運站接應,並在外圍打探消息、通風報信。為了方便作案,3 人精心準備了假警官證、假文字材料和作案用的手套、繩索、膠帶等工具。10 月3 日,在確認被害人林峰在家中後,3 人照計劃開始實施搶劫,於是有了本文開頭的一幕。醜行敗露後,因為做賊心虛,加之地形不熟,王東未跑出多遠就被聞訊趕來的民警抓個正著。高小兵打車逃跑至事先約定好的客運站,金波自感不妙提前離開,兩人通過電話取得聯繫後決定在安圖縣松江鎮小沙河村會合。高小兵乘一輛向安圖方向行駛的客車企圖繼續逃跑,當行至春雷林場附近時,金波用電話通知他春雷檢查站附近已經被警察設卡堵截的情況,高小兵慌忙下車,按金波的指揮,鑽入了路旁的樹林,步行繞過堵卡,與金波在松江鎮附近會合。逃至小沙河村後,金波將高小兵藏匿在朋友管某家中。因為始終沒有王東的消息,二人猜測他可能已經被抓,便將與王東聯繫的手機埋了起來。此後的兩天裡,來往的警車和小沙河村突然增多的陌生人讓兩人惶惶不可終日,他們計劃於6日下午冒險返回白河,向白石山方向逃跑,沒想到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