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時代,玫瑰花在北方小縣城還未流行開來。倒是邰正宵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風靡一時。也曾幻想著有個清朗帥氣的男孩子會在某一天偷偷地送一支玫瑰來表達心意。大概,女孩子的心裡都會有一份甜蜜的幻想,一份關於玫瑰花的幻想。
終於在最美的年華裡遇到了那個清朗帥氣的男生,華燈初上的街頭,路燈灑下溫柔的光,高大的摩託車旁手捧玫瑰花的身影被拉的修長。那天,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束玫瑰花。20朵怒放的玫瑰,巨大的花束裡粉紅色的心形卡片上寫著甜蜜的情話。
第二束玫瑰花,是結婚時的手捧花。這個平時簡樸又木訥的男人在這件事上卻是捨得花錢,又是很大的一束。初冬的清晨,被鞭炮聲叫醒的山村,穿著白色婚紗的女孩兒因為這束玫瑰更加惹人注目。
2003年,婚後第一個情人節。女孩子成了「小主婦」,開始學著過日子。豬肉兩塊五一斤,玫瑰花十塊錢一支。好糾結啊。於是問身邊這個男人,「大哥,這花這麼貴還要嗎?」「要啊,喜歡就買。」倆人來到街頭花店,最便宜的玫瑰也要十塊錢一支。「大哥,咱們走吧,一枝花最少買四斤豬肉。」「走,菜市場買肉,咱們回家包餃子吧。」於是,倆人去了菜市場。
2010年,終於情人節玫瑰花開始滿大街都是,五塊錢一支。走在大街上,大哥說,「想要就買吧。」我問老闆「可不可以十塊錢三支?」老闆說,「哪有買玫瑰花還價的?不賣!」大哥又說,「想要就買吧。」想了想還是拉著大哥去了菜市場,二十塊錢買了塊兒豬肉,回家接著包餃子。
轉眼孩子都十來歲了,小情侶變成了三口子。再遇到節日玫瑰花已不再給自己買,而是時常會給孩子買一支或者一束鮮花,告訴她今天是個與眾不同的日子。
腳步匆匆來到了四十歲,但是依舊會有小小的期待,只是這期待已不如年少時分那麼迫切。似乎在玫瑰花與豬肉之間已經選擇很自如,二者差別也沒有那麼分明。在那些美好日子裡,只要自己想要,玫瑰花和豬肉儘管全部買回來。大哥依舊是那句話——想買你就買。
是啊!年少時我們不懂得愛情,期待著一種蝕骨入魂的浪漫。如今一起走過無數的風風雨雨,倒是覺得一日三餐的尋常更具溫情。
玫瑰花和豬肉,真的像極了我們的愛情,四十歲的愛情。
四十歲的愛情大概就是——喜歡著你的喜歡,習慣著你的習慣。忘記著你的忘記,熟悉著你的熟悉,一切以舒服為前提,隨意著我們的隨意。嘴上不說的全在眼裡,眼裡裝不下的都在心底。
年輕時嚮往的山河萬裡滿漢全席終是抵不過一日三餐粗茶淡飯的守在一起。一年365天,從來也不曾煩膩。偶有一次小別離,心便隨風追了十萬八千裡,不問歸期只因夢裡依舊有你。
四十歲的愛情,玫瑰花和豬肉我們依舊都很需要,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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