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遊記】金城訪古攬勝記

2020年初冬，應友人蘭州清真胖媽媽餐飲公司董事長馬拉海邀請赴蘭州旅遊二日，所見所聞感觸頗深，茲記錄如下：

蘭州，簡稱「蘭」或「臬」，古稱金城，是甘肅省省會及政治、文化科技中心，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節點城市。

蘭州自秦朝設縣以來已有2200年的歷史，自古就是「聯絡四城，襟帶萬裡」的交通樞紐和軍事要塞，以「金城湯池」之意命名為「金城」，成為重要的交通要道，商埠重鎮，後成為最早接受近代工業文明的城市之一。新中國成立後被國家確定為重點建設的工業基地之一。

2012年，西北第一個國家級新區「蘭州新區」獲批，蘭州已成為國家向西開放的前沿陣地和重要門戶，國務院明確指出要把「蘭州新區」作為深入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的重要舉措，並於2020年將蘭州發展為西北地區現代化大都市。11月11日，我們一行五人滿懷憧憬的坐上前往蘭州的高鐵。當晚主人在飯莊接風，久別重逢，歡笑暢談。

拱北訪古：第二天上午，天氣略感寒意，在蘭州友人的引領下，先參觀了位於蘭州市七裡河區五星坪臥龍嶺山的伊斯蘭教蘇菲戛得林耶「靈明堂」門宦。

靈明堂是中國伊斯蘭教蘇菲主義戛迪林耶學派支系之一，中國伊斯蘭教靈明堂始傳人馬一龍(1853～1925)，字靈明，阿文尊號古土布·哈尼夫·董拉黑，回族，甘肅蘭州人，出身城市貧農。光緒四年（1878）他25歲時，先後在蘭州、廣河接受新疆杜孜巴巴所傳喀什道堂大香道祖傳入的納格什班迪耶學理及虎夫耶思想，但從其一生言行看，主要偏重戛得林耶修持，他受教後離妻舍女。專心靜修、清貧自守，平日乞討為生，又稱「瘋太爺」，馬通先生在「中國伊斯蘭教教派和門宦制度」一書中敘述：因「靈明堂」修持怪異被其他派別稱為「瘋門」，後來信眾為他在蘭州西園置地修建了道堂，人稱「西園道堂」。1917年甘肅督軍張廣建題贈「靈明堂」匾額，從此「靈明堂」成為「西園道堂」的正式稱號。「靈明堂」的傳教人依次為馬一龍、陝子久、汪守天、三代太爺汪守天，字春龍，1952年接班，成為教長。改革開放後，汪守天將「靈明堂」遷至蘭州市七裡河區五星坪臥龍嶺上，開始了道堂重建，經過三十年的努力，「靈明堂」成為蘭州市最大的宗教設施。整個拱北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磚雕木鏤、鬥拱巨簷、龍、鳳及其它動物圖案較多，中國元素豐富，使我們這座莊園式的龐大的仿古建築群印象頗深。

接著又驅車尋訪著名的「東川大拱北」。拱北，是中國伊斯蘭教蘇菲派——門宦對教主或前輩教主的墳墓的稱謂，「東川大拱北」是哲赫忍耶門宦創始人大毛拉馬明心，經名尕維葉·屯拉·束海達依的墳墓，位於蘭州市城關區農民巷內。

伊斯蘭教自唐代東浙傳入後，中國穆斯林長期均屬伊斯蘭教的主流派別—遜尼派體系，元、明以後，甘肅、狄道州、河州地區的回、撒拉、東鄉族的人口迅速增加，以農業為主的經濟得以發展，清以後這些地區在蘇菲（神秘）主義的影響下，一些穆斯林專注精神修煉，並逐步建立道堂，成為用於修功布道的場所。門宦教主或前輩教主的墳墓「拱北」受到其門人的參拜。在西北各地先後興起了四大門宮——虎夫耶①、戛得林耶②、庫不忍耶③、哲赫忍耶④以及40多個分支門宮，其中哲赫忍耶人數較多，組織嚴密，傳播區域廣、影響較大，而教主馬明心大毛拉和當時的哲赫忍耶又有一段傳奇般令人盪氣迴腸的悲壯故事，所以「東川大拱北」一直引起我們關注，作為這次金城訪古的重點。

據史書記述，哲赫忍耶興於清高宗乾隆（1736-1795）初年，創建人馬明心（1719-1781）為甘肅階州（今武都）人，據說早年曾受教於布哈拉（一說葉門納格西班迪教團道堂），並赴麥加朝覲，回國後在甘、青、寧、陝傳教，發展迅速。馬明心在宗教禮儀方面提出很多具體的改革主張，「入教者，皆有周濟……附之者逾重」受到下層教眾的歡迎，被傳為「窮人的教門」。其某些主張、儀式又與虎夫耶花寺門宦不同，又因比虎夫耶傳播形成的時間較晚，故被清代官書一度稱之為「新教」，馬明心和花寺門宦在教理和禮儀上的分歧導致伊斯蘭教出現新老教派之爭。由於清統治者的幹預和迫害，教派之爭迅速轉化為哲赫忍耶對清統治者的鬥爭。

乾隆四十六年（1781），首先揭竿而起的是哲赫忍耶阿訇蘇四十三起義，甘肅總督勒爾瑾即令安定縣知縣奇襲會寧縣關川捕走馬明心，並於四十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將馬明心殺害於蘭州城樓上。蘇四十三起義也遭鎮壓，事變後，哲赫忍耶將馬明心秘密埋葬於蘭州城東，即現在農民巷著名的「東川大拱北」。

和奢華過度、體量龐大的「靈明堂」相比，「東川大拱北」被高樓包圍，顯得樸素而侷促，但又透出莊重肅穆。簡陋的綠色大門拱頂的阿文下面有「東川大拱北」五個大字，二門有對聯：道貫古今統色妙，教衍西東化人神。是對馬明心及道堂的讚美詞，院落中間為禮拜殿，左邊為馬明心拱北院落，大門有兩副對聯，中間一副：化人猶如渭河釣，明道洽像泗水行，用中國歷史典故形容馬明心傳教的艱辛。兩側對聯：起於泥止於土始終如一，發乎西匯乎東源流無二，意思是安拉用泥土創造人類，西立東漸的伊斯蘭教是全人類的正信。這些對聯文字通俗易懂，既宣傳教門道統，又反映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借鑑認可。進入拱北院落（墳墓）在建築物內，墳墓外不斷有頭戴白帽和六角帽的老少和戴蓋頭的婦女焚香，誦經、參拜馬明心的墳墓，神情肅穆。出拱北院落見道堂的人見面時，拱手互賀色蘭，頗有古風。但未見拱北有展室或講解人員，無法深入了解細節，詢問了幾個青年，也回答不清，感到遺憾。
告別「東川大拱北」，又參觀了「文泉」拱北，有機會目睹了門宦的人參拜拱北的過程，並證實了相關資料上的描述。使我們對門宦的禮儀特點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出拱北和道堂人員色蘭告別，大半天的蘭州訪古至此劃上了一個句號。白塔攬勝：午飯後，樹基、群基、建基弟兄三人，前往遊覽蘭州著名景點「黃河鐵橋及白塔山公園」。蘭州黃河鐵橋為紀念孫中山先生又名「中山橋」，位於蘭州市濱河路中段，由美國橋梁公司設計，德國泰來洋行承建，中國工匠施工的合作模式建造。清光緒三十三年（1908年5月9日）正式開工，1909年8月19日竣工通行，是黃河上第一座真正意義的橋梁，所有建材都為德國原產。中山橋位於城北的白塔山下，金城關前，站在橋上可遠眺白塔入雲，母親河奔騰流過，別是一番風光。蘭州是全國唯一一座黃河穿城而過的城市，在蘭州城黃河猶如一條錦帶，蜿蜒東去，依託黃河兩岸的風光和名勝古蹟興建的融山水、文勝一體的百裡黃河風情線則如同鑲嵌在錦帶上的一串明珠。穿過中山橋，對面就是有名的白塔山公園，整個公園依山而建，初冬季節仍植被豐茂，很難想像是西北地區，給人江南的感覺，山上除了白塔寺還有牡丹亭、法雨寺、文昌宮等建築，據山上文字介紹，公園自清代始建，已有一百多年歷史。樹基、群基、建基弟兄三人年齡已耳順上下，但相互扶持、一鼓作氣登臨白塔山頂，一覽蘭州景觀，但見滾滾黃河、中山橋、摩登的高樓大廈，歷史遺存和現代都市盡收眼底，使人心曠神怡。山頂有白塔寺，始建於元代，重建於明代，白塔寺平面呈長方形，白塔居中，塔身八面七級，高約十七米，上有綠頂，下有園基，通體潔白、挺拔秀麗，令人喜愛，所以白塔山公園成為蘭州旅遊的第一打卡地，名不虛傳。下山後再過黃河鐵橋向西兩公裡，就是蘭州黃河母親雕像。雕像位於黃河南岸濱河路中段，小西湖公園北側，是全國諸多表現中華民族母親河——黃河的雕塑藝術品中最漂亮的一尊，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在全國首屆城市雕塑方案評比中榮獲優秀獎。雕塑由甘肅著名雕塑家何鄂女士創作，長6米，寬2.2米，高2.6米總重40噸，由母親和一「男嬰」組成構圖。分別象徵了哺育中華民族生生不息、不屈不撓的黃河母親和快樂、幸福、茁壯成長的華夏子孫。雕塑構圖簡潔，寓意深刻，反映了甘肅悠遠的歷史文化，像前遊人如織，照相留念。駐足凝視，流連忘返。我們一行依依告別黃河母親，結束了一天的遊覽，回賓館飯後，友人又是宴請又是挽留，黃昏，蘭州城華燈初上，霓虹閃爍，我們坐上返回西安的高鐵。白天的情景不斷浮現，主人的殷切挽留還響在耳畔。我默念道，再見金城。古老而現代的蘭州，想念你了，我們再來看你，再來看我們的兄弟，熱情而實誠的蘭州朵斯達尼。-
注釋：
①虎夫耶，阿拉伯文原意是「隱藏」、「低的」，因主張低聲念誦讚詞，又稱為「低聲派」「低念派」④哲赫忍耶，阿拉伯文原意為「公開的」、「響亮的」，因主張高聲念誦讚詞，故有「高聲派」「高念派」之稱。哲赫忍耶後形成宮川系和靈川系兩大支系，隨後又分化出大的分支，主要有沙溝門宦、板橋門宦、北山門宦、南山門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