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好醫生去世了,全網都在紀念他。我們無奈感慨,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呢?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自由開道者,不可令其困厄於荊棘。可是人還是走了。
1
突然,他的稱呼變了,我們不再稱呼他為醫生,而是弟兄。
突然,各種說他是基督徒的消息湧出來,競相奔走。
可是,消息的來源又都不得而知。
於是乎,朋友圈裡,一篇篇該弟兄的文章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了。
人們不加求證的瘋狂轉發,不一會兒,有些文章就十萬加了。十萬加對於寫手來說,可真是欲罷不能的藥丸,很上頭啊。
可是緊接著就是各種質疑求證的聲音。突然間,朋友圈裡風向驟變,闢謠文字圖片不斷刷屏。
這搞得先前磕了藥的人們也很尷尬。於是翻遍醫生的微博,無奈,只找到一點點細微的證據,表明他可能是信神的,至於是哪位神就不得而知了。那已經是一條去年的微博,一時間,已經被基督徒留言轟炸了,全是認親的留言,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否則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基督徒的熱情嚇到,亦或是感動到。
接下來就是相關知情人士爆料,他應該還沒有受洗,應該是參加過一些基督教的聚會,查經活動。似乎是鐵板釘釘了,有些許遺憾,但無論如何他是知道福音的,我們告訴自己,他一定是信靠神的,他一定是。基督徒試圖安慰自己,有些無奈。
這已經是第N次了吧,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我們的思維裡,習慣性的,把所有的正面形象的名人都和基督教連結到一起,最好能貼上基督徒的標籤。似乎這樣,我們的信仰更加偉光正了,似乎這樣,自己也能信的更加堅定踏實。似乎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勇氣向別人傳福音。
2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搶奪屍體所有權,是《聖經》裡早有的故事。
摩西生命最後的時刻,他獨自從摩押平原登上尼波山,到了山頂,耶和華把應許之地指給摩西看。摩西眼見一切,卻不能進去,就在這摩押之地去世了。耶和華把他埋葬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墳墓在哪裡。
猶大在《猶大書》裡寫到當摩西死後,曾經出現了一個搶奪屍體的小插曲,事情應該是這樣的:耶和華差派天使長米迦勒接收摩西的屍體,可是魔鬼也想搶奪,他們便爭奪了起來。耶和華要把摩西秘密安葬,免得以色列人崇拜摩西,又陷入偶像崇拜的罪裡,那樣,他們不知何日才能進應許之地了。
魔鬼當然知道神的意思,就想搗亂,他生怕以色列人找不到摩西屍體,想做一回「好人」,把摩西屍體給以色列人送去。那樣,以色列人起碼要為摩西塑一個金身,再度陷入偶像崇拜的泥沼裡。
這一次的搶奪大戰,以米迦勒的勝出結束,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這裡面的關鍵,是沒有其他人類參與,否則就不好說了。以人類的覺悟,一定會幫助魔鬼搶回摩西的屍體。人類就是這樣,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卻不知,無知加傲慢,終將害死自己。還反咬上帝一口,責怪祂不通人情。
3
除了爭奪屍體,我們還喜歡爭奪各種好東西,比如很多文章說世界衛生組織的蛇杖標誌來源於《聖經》。
這個蛇杖標誌,可見於世界衛生組織,中國衛生部,各種醫療機構,高校醫學院等等地方。
這裡蛇杖又分為單蛇杖和雙蛇杖。雙蛇杖出現比較晚了,大概源自於古希臘神話中的Hermes的魔杖。
爭論較多的是單蛇杖,因為舊約聖經,民數記21章,以色列人因為犯罪,被毒蛇侵害,上帝便命令摩西製造一條銅蛇,掛在杆子上面,凡被蛇咬的,一望這銅蛇,就活了。這個故事,賦予了這個銅蛇醫治的內涵。於是很多基督徒紛紛覺得,這個醫學上的蛇杖標誌一定就是源自聖經的,簡直是一個值得敲鑼打鼓奔走相告的喜訊。
這個「喜訊」在教會裡傳播有些年頭了,其實早有弟兄出來打臉,可是沒用,誰質疑誰被罵,誰闢謠,誰就是破壞福音。即便人家貼出世界衛生組織官網解釋也沒用。
「世界衛生組織會徽是由1948年第一屆世界衛生大會選定的。該會徽由一條蛇盤繞的權杖所覆蓋的聯合國標誌組成。長期以來,由蛇盤繞的權杖系醫學及醫學界的標誌。它起源於埃斯科拉庇俄斯的故事,古希臘人將其尊崇為醫神,並且其崇拜涉及蛇的使用。(順便提及,埃斯科拉庇俄斯如此成功地拯救生命,以致傳說地獄閻王哈德斯向至高無上的神宙斯抱怨他,由於害怕醫者可能使人永生,宙斯用雷電殺死了埃斯科拉庇俄斯。)」
其實,根本不用闢謠,《聖經》自己就說的很清楚,我們完全沒必要一廂情願。
列王紀下18章,希西家做王的時候,他是個好王。當時的人們拜其他偶像,這裡面就包括了摩西所造的銅蛇(拜不了摩西,就拜他造的蛇),人們向銅蛇燒香。時過境遷,曾經的救命銅蛇,如今成了偶像銅蛇,存在的意義完全不一樣了。於是希西家除掉一切偶像,也打碎了摩西造的銅蛇。
所以這被打碎的銅蛇,如今為何又在部分基督徒的心裡重建了呢,真是細思極恐。
4,小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傳福音一定要用名人背書,從君士坦丁到牛頓,從康熙到孫中山,從周杰倫到林書豪,甚至有時候還要拉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些當然是很偉大的人物,也是很虔誠的基督徒,但對於名人信仰推崇的盲目,使得我們用這些見證的時候常常翻車,往往一不小心,就是大型車禍現場。(名人的負面效應,殺傷力也是大大的。)
如果我們只是爭論那些還健在的人物,還說得過去,之少,可以找當事人求證。但這醫生剛剛離開了,如此折騰,實在有違人倫啊。
他如果是基督徒,因為我們的大肆渲染,他會活過來嗎?還是會變得更是基督徒?
如果他不是基督徒,他就不值得紀念嗎?還是能把他變成基督徒呢?
或許我們是出於好心,希望他在天堂安息。或許我們是為了福音,希望可以感動更多的人。但這種做法都顯得我們很幼稚,無理取鬧。他是個好人,這是我們知道的,我們為此紀念他。至於他是不是基督徒,能不能得救,那是他和上帝之間的事,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評論呢?如果《雅各書》的作者還在,他一定覺得去世的醫生比我們更像基督的門徒吧。
要到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傳福音可以靠基督的大能,用我們自己去影響別人,而不再需要依靠名人效應,那個時候,我們的信仰才真正算的上是信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