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媽媽的一腳，童模妞妞最近備受關注，母女倆身處輿論漩渦之中。
近日，一段內容為「杭州女童模被成年女性當街踢踹」的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正在拍攝的妞妞被媽媽突然從身後踹了一腳，小姑娘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網友斥責妞妞媽媽不僅靠女兒賺錢，還行為惡劣。妞妞的事情也引發許多人對童模這個群體的關注。
昨天，錢江晚報記者探訪了織裡童裝拍攝基地，妞妞和媽媽就住在附近，也多次在這裡拍攝。
去年8月5日，為期兩天的2018中國超級童模精英賽總決賽在重慶落幕。（新華社資料圖）
事件：一腳踹出的關注童模熱
「童模妞妞事件」持續發酵。繼媽媽腳踹妞妞視頻後，又有網友曝光衣架打視頻。
不到三歲的女孩妞妞有無數甜美的照片和視頻，但卻因為一段被「踹」的視頻紅起來。此事還引發全社會對她所在的童模群體的關注。
事件中的另一當事人，妞妞媽大概也從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腳，會「踹」出如此大動靜，不僅影響到自己一家，女兒拍的照片都被下架，而且還影響了童模拍攝這個行業。
11日，逾百家淘寶童裝店主聯名呼籲規範童模拍攝保護兒童權益，表示拒絕一切拍攝過程中有粗暴對待兒童行為的圖片視頻等。參加倡議的一位淘寶店主對錢江晚報記者說，作為童裝行業的一員，同樣也作為孩子的父母，他們看到視頻時，覺得很憤怒，所以他們聯名呼籲規範童模拍攝，推動童模保護。
錢江晚報記者昨日在織裡輾轉找尋，未能尋訪到妞妞媽，除了在微博上的一條道歉，她沒有再繼續發聲，但此事對織裡這個童裝的重鎮卻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影響：織裡拍攝基地嚴防陌生人
從湖州高鐵站到織裡，大概40分鐘車程，記者打到的網約車司機丁師傅，經常拉童模和他們的家長。
「最遲的凌晨都有，半夜才從攝影基地出來的。」丁師傅說了幾個童模們住得比較多的小區，其中一處正是妞妞住的。
丁師傅說，帶著孩子的多是媽媽，經常還帶一個巨大的密碼箱，「裡面裝的是孩子的配飾，衣服，非常重，很多時候，都是我幫她們拎進後備廂。」
「我看到的大多數，是家長很疲憊，小孩子卻精力旺盛。」
雖然事件發酵只有短短3天，妞妞事件已經明顯波及到織裡的童模拍攝市場。一家拍攝基地的大門口，臨時擺上了路障，一位小夥子拿著本子站在門口，進去基地的人和車輛都要問詢登記。記者表示自己是做童模經紀的，想進去看下拍攝場地。
「這兩天這裡已基本沒什麼童模來拍攝了。」一位主管模樣的女生表示「你們想進去可以，但你們要把手機交出來，放在前臺。」我們追問為什麼，她笑而不語。再追問，女孩有些詫異，反問「你們沒看到網上那個媽媽打童模的事嗎？」
她說，因為這件事，童模被打上了負面標籤，從昨天開始，很多家長不再帶孩子來拍攝。「而且後來陸續從我們這裡流出其他類似的視頻，所以我們要求進來的陌生人都不能帶手機。」
她表示，所謂的打，其實就像孩子不好好學習，或者不聽話，家長教訓幾下而已。聽她的口氣，並不認為是件太嚴重的事。我們同意交出手機後，進入拍攝基地。
記者探訪織裡一家童裝拍攝基地，生意比之前差了很多。
現場：拍攝童模不足10人
這裡面積不算大，院子裡有幾處布景，並沒有人拍攝。
室內開著空調，有二十六七攝氏度，略顯燥熱。
有六七個童模正在拍攝，大概五六歲，每人旁邊圍著攝影師、工作人員和家長，一排排衣服掛在衣架上，基本都是夏裝。小模特們也都是短衣短褲。
「你們在裡面快速看看就好，不要談論，畢竟現在是敏感時期，今天在這裡的都是熟悉的，你們是生人。」剛才那位女主管提醒道。室內正在拍攝的童模們看起來情緒不錯，一位小男孩在角落裡玩沙子，看起來，是拍攝間隙在休息。一位5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換衣服，在大廳裡，在大人的幫助下脫掉上衣，換上一件T恤。拍攝時，小女孩站在打光板前不停蹦蹦跳跳，攝影師拿著相機逗她變換動作。
拍攝間的另外一邊，一位成年女性在用手機對著一位胖嘟嘟的小姑娘拍攝。小姑娘穿著短衣褲坐在地上，有些拘謹，拍攝者給她講了一個姿勢，小姑娘沒有領會，對方提高了聲音，走過去，幫她擺好。
基地內有兩位女子在聊天：
「你們拍一套多少錢？」
「一百元。」
「還要一百？現在80元都拍了。」
」
很快，攝影基地的工作人員走來，催促我們趕快離開。
新華社資料圖
童裝廠商：有的童模賺錢超過一個廠
「童模有市場需求呀，當然會存在。我個人覺得童模已經職業化了。」85後曉非(化名）在織裡已5年多，從最初單純的童裝銷售到現在和朋友開創品牌自己做童裝，對童模群體很熟悉。
「我們的服裝如何能更好地展示，當然通過圖片或者視頻，那當然也得需要穿的人呀。那童裝自然是小孩子來穿了。這個群體需求有多大，你算一下有多少廠家就知道了。」曉非表示，作為廠家大多時候不是自己去對接童模，一般通過拍攝公司來聯繫。
「童模很賺錢的，咱們這些大人，估計都無法和這些孩子比收入。毫不誇張地說，出名的童模，年收入能超過我們廠家。我就知道有一年三百多萬的。就這樣算吧，最基本的行情是，拍一套衣服一百元，小齡段的孩子上幼兒園也不那麼緊張，如果家長放棄上幼兒園，那拍的時間很足，算算一年能拍多少就是多少錢，基本純利潤。我說的一百是最基本的行情，出名的不止，這個成本也是我們廠家出。」曉非的一個同事在旁邊接話。
採訪中，一位童模媽媽也證實在其圈子裡，的確有年入幾百萬元的童模。「這些童模一般名氣大，單價高，單子也多，一天拍一百多套也不罕見。」
那麼，拍攝過程，像妞妞媽媽這樣對童模動手的事常見嗎？曉非的同事常去拍攝現場，「並不少見，還有打耳光的呢。我覺得這就像做作業時，孩子不乖，父母也會發火。」
「妞妞媽媽事件我也在網上看到了，對我們廠家來說目前還沒看出什麼影響，我現在正帶著樣衣趕往杭州拍攝基地，我們在那約了一組拍攝，需要6天時間，童模也已經約好。」另外一家童裝的負責人表示。
新華社資料圖
家長：我們不是衝著錢去的
童模群體是怎樣的存在，錢報記者也和一位在杭州的童模的媽媽聊了聊。
今年9歲的程程5年前踏入童模這一行，如今已小有名氣，日入五位數。「他現在以學業為重，每周就周末去拍一天。」程程媽說，當初入行，純粹是為了鍛鍊兒子的膽量，提升形象氣質，「自始至終就沒想過靠他賺錢。」
程程拍得最晚的一次，是到半夜一點。
「那是唯一的一次，任務趕在一起了，真的是沒辦法。那天他非常困，我也很心疼。」程程媽說，進入這一行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刻，「但一般來說，孩子一天拍多少套衣服，家長是可以控制的。」
如今，很多媽媽會向她討教經驗，程程媽覺得，童模這條路，無論家長還是孩子都需要巨大的付出。
「比如程程，別的孩子有玩的時間，他從7歲到現在，晚上都是10點以後才休息，節假日的行程也排得很滿。不只是因為拍攝，他要學習各種才藝特長。」
她也承認，這個行業收入非常可觀。「不過，起碼我接觸到的，沒有那種把孩子純粹當賺錢工具的。有些孩子收入這麼高，也是水到渠成，不是說家長一開始就衝著錢去。」程程媽覺得，這方面，家長的價值觀很重要。
來源：錢江晚報/浙江24小時記者 吳朝香 李玲玲 文/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