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是最適讀書的。在公園的長凳上,戀人相依談笑,偶有紅葉飄落時,便拾一片秋的味道來做書籤。或是安逸地坐在家裡書桌旁,讀些詩歌散文,耳旁琴聲悠揚,抬眼間滿目楓葉。
是了,秋的情感歸宿應屬於飄逸的落葉。驀然憶起汪國真的一句詩:「讓我怎樣感謝你,當我走向你的時候,我原想擷取一枚紅葉,你卻給了我整個楓林。」
關于楓葉有許多傳說,《山海經》裡如是記載:「黃帝殺蚩尤於黎山,棄其械,化為楓樹。」意思是說黃帝殺了蚩尤後,兵器上染了血,變成了楓樹,楓葉因此是紅色的。
在如此紅彤斑斕的景致中,誰也不願相信這紅葉是殺戮,它也不該是殺戮。但若不是殺戮,那麼我想唯一可能,它便是愛。
流傳楓葉落地之前,雙手捧住楓葉的人會幸運倍增,福氣延綿。我們都願企盼目睹楓葉紛飛躍舞,每一位誠摯淳樸的人們都能在心底許下心願,或在將來的某一天悄然實現。
如果能與心愛的人一起看到楓葉飄落,沉浸於情意纏綿的片片紅海中,或許這般無言激動,便已早早融入在如此別致畫景中。
楓葉作為愛情的象徵,最早可追溯至唐代。據記載,唐宣宗時期,中書舍人盧渥赴京應舉,偶過御溝邊,拾得紅葉一片,葉上有一詩,云:「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閒。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盧渥便將其收藏於書箱。後宣宗裁減宮女,下詔將宮女許配給百官司吏,待到盧渥出任範陽令,得配一位韓姓宮女。韓氏在盧渥書箱裡見到他收藏的紅葉詩,嗟嘆良久道:當時我只是偶然題詩放入水中,沒曾想卻為郎君收藏。盧渥對照韓氏書跡,果然分毫不差。
盧渥的故事中,賦詩讚美楓葉,這便是愛的漣漪相隨。這等傳奇因緣終究是少數,更多的場景便是千百宮女無奈平淡的一生,深宮別苑中的孤寂與悲涼。
有道是:「無情紅葉偏向御溝流,詩句上分明永配偶,對景觸目恨悠悠。」
楓葉寄託著思念,傳遞著溫暖。翻一卷詩詞,那楓葉便是隱藏在字裡行間的深情。「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李煜筆下的楓葉因思念而紅的灼人眼目,更添憂傷惋惜。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江畔的婦人盼人人不至,只得楓葉代為情思之濃。多少日月更迭,歲月劃痕,想必這楓葉應是古往今來無數文人墨客,用離愁別緒浸染而紅的,這紅是秋獨有的。
回眸凝望,若化為楓葉,我便寧可那潯陽江頭的一片足矣。隔悠悠江水望著送客的白居易,聽他吟一曲《琵琶行》,在忘情葉片間的霜露是紅葉沾襟清淚;亦是山間楓林中的一片,看杜牧停車賞楓,揮筆而成「霜葉紅於二月花。」
優美音符縈繞時,昔日情意歷歷在目。在風輕雲淡的深秋時節,彼此拾起片片紅葉,格格如畫,酣暢淋漓。
夜已深,情思濃,一切隨楓葉化為塵埃;秋意在,葉正紅,俯身捧葉回首愛還在!
生活體驗,感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