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
2020年7月7日,28歲的吳女士去快遞點排隊取快遞,被超市老闆郎某偷拍,隨後郎某和另一男子何某惡意編造了虛假微信對話截圖,活生生炮製了一個「少婦出軌快遞小哥」的出軌門。
兩名男子為了取樂,把吳女士照片設置成微信頭像,再捏造一個快遞小哥的頭像,有鼻子有眼有情境的曖昧對話,內容汙穢不堪。
這些截屏配上照片,被轉發到無數微信群,廣泛傳播,而受害人吳女士,現實生活中是個未婚未育的女子,壓根不是什麼少婦。只是取了個快遞,她的人生就此被改寫。
關注女性生存痛點,傾聽「她們」內心聲音。今天她有話說將對談「杭州女子取快遞被偷拍造謠出軌事件」當事人吳女士,還原163天被社死的日子。
聲圖君:這次的事件對你造成了哪些影響?
吳女士:對我的影響它是循序漸進的,就像比如說當一次大地震發生之後,他還會有很多次的餘震去發生,比如說對於我來說,我的大地震就是被誹謗,然後對我造成的直接傷害,可能在一開始大家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會聽到很多的罵聲,對以及對我的名譽,然後對我個人都會造成傷害。
但是在這之後可能大家都會知道,這個新聞它是一個誹謗性的,你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但是雖然大家都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永遠我所背負的新聞它是一個負面的,它並不是一個正能量的新聞,導致你經常會被你認識的人或者是陌生人在任何時候去頻繁的去提起,然而你想要避免這樣的結果,你能做的就是跟自己的身邊人做一個斷舍離,然後跟自己在這些年的所有的人際關係說再見,你只能這樣去做,去避免聽到這些聲音。我非常努力非常謹慎的活了28年,但是這樣的感覺給我好像我努力了28年之後,突然活成一個笑話。
▲當事人微博截圖
在事情發生大概一周左右,我就因為這件事被我當時任職的公司進行了勸退處理。在11月份,其實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轉變非常大的月,我覺得可能我雖然還沒有調節成以前最好的樣子,但是我已經可以開始嘗試是新的生活了,我有去嘗試過找新的工作,開始新的生活,但是你會發現即便你是無辜的,但是你所背負的新聞,它依舊是個負面的新聞,這些也會影響你走出社會讓大家去接受你。
當你身處在一個深淵裡的時候,並不是你想出來你就可以出來,可能我覺得我調整好了,我可以去融入社會了,但是可能社會它還沒有準備好去迎接我。
聲圖君:這件事到現在為止已經還挺久了,100多天了,這一個階段裡面有沒有想過沉默了事,或者是說你想說等網際網路就忘了這件事情?
吳女士:我覺得網際網路有時候可以去說它是具有時效性的,可能大家很快就會遺忘,但是我們還有一句話:網際網路它是有記憶的,對於這樣的行為,他對我的傷害可能會一直伴隨著我,並且這樣的行為就像對方經常說,他只是開開玩笑,只是玩一玩,但是我想說沒這麼簡單,你的行為就是違法了,當你應對一個違法行為的時候,我覺得首要的選擇讓他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而不是息事了人。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去做的話,就是我們作為受害者,我們每後退一步,都是在助長這些施害者更加囂張的火焰,可能有些人會這樣做,但是我不會,我會一直維權到底。
聲圖君: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用法律的武器來面對解決的事情?是郎某跟何某他們沒有誠意的道歉嗎?
吳女士:其實這樣說,當我報警之後,在這件事情案發兩三天之後,然後我們通過律師,通過派出所,通過網絡我們了解到誹謗罪它是一個刑事自訴罪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就已經有了要繼續追究他刑事責任的這個想法了,只不過在面對他們一次次的態度,在面對大家更加支持我的聲音,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讓我一直走到了今天。
▲沸點視頻微博截圖
聲圖君:我們知道刑事自訴還這條路還挺難的,因為我看了一些相關的資料,好像首先你的證據鏈要非常完整,並且要讓法官接納你的證據鏈,有沒有遇到比較困難的事情,然後有沒有擔心會遭到更多的網絡暴力?
吳女士:都是有的,每個人都知道刑事自訴立案很難。但是我想說作為一個在這條路走到今天的人,一直在這條路堅持的走下去的人,我想說當你真正走了以後,你會發現它比你想像的還要難不知多少倍。
首先它的難點就是在收集證據是非常難的,因為被誹謗者很有可能都是你是看不到證據的,就像我這開始,我可以說我是作為受害者,我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導致我錯失了很多收集證據的最佳時機,但是也是多虧了我的事情被關注,然後很多網友給我的私信才讓我有了可以去追究他們責任的一個證據鏈。
第二,我第一次面對媒體是事發,剛剛事發的時候,可能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事件關注可能面對的媒體會更多,然後關注我的媒體也會更多,其實在每一次站出來我都是有想過的。我也很擔心,如果我站出來會不會有一些惡意的聲音,會不會被一些不法之人再次利用去人肉,這也都是我擔憂的。但是我想說,雖然站出來是有風險的,但是我還是想要勇敢的站出來。如果接下來他們如果對我的合法權益有絲毫的侵犯的話,那麼我也會像這次一樣,拿起法律的武器對他們追究到底的。
▲當事人微博截圖
聲圖君:我覺得這個是就給其他一些受害者一個很大的強心劑,那在此之後你是有怎樣的規劃和打算呢?
吳女士:我作為受害者是沒有主動權的,那麼我能做的就是讓我成為我的受害者身份,以及我的這段經歷,我的遭遇讓他更有價值更有意義的去存在。所以接下來我也是哪怕我的案子已經結束了,我也會一直做下去,我希望我能夠成為一個橋梁,因為我是面對這件事情,我是在維權這條路上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我覺得我可能更有發言權。
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如果有人不幸成為了下一個受害者,有人很不幸的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違法行為,如果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他們覺得非常恐懼的時候,我希望他們能夠看到我,且能夠信任我,然後把他們的遭遇說給我聽。
雖然我可能我能幫助他們的是微乎其微的。但是我也會盡力,包括我會聚集一些正義的群體,比如媒體,比如法務工作者,比如是心理醫生,雖然我們的力量都是微乎其微的,但是我們也可以盡全力讓他們在維權這條路上更順利,走的更順利一點。
聲圖君:有沒有什麼一些建議給到其他的受害者?
吳女士:我覺得首先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不幸成為了下一個受害者,我希望你們可以勇敢的站出來。我們始終不是做錯的那個人,我們也永遠不會擔心自己這樣會很丟人。普遍的聲音它都是正義的,可能惡意的聲音也有,但是它的佔比很少。我希望如果不幸遇到了這一切的話,可以更加勇敢拿起法律的武器去捍衛自己的合法權益。
我也想說維權這條路真的很難,但是即便他是那麼的艱辛與坎坷,我用事實向你們證明了,不管多難,這條路是可以走得通的,它並不是一個死胡同。
豆瓣上有一個小組叫「社會性死亡小組」,它一度取代「哈哈哈哈哈哈小組」成為了我日常生活的快樂源泉。在組裡,無數倒黴蛋分享著自己的「花式去世瞬間」,上到海底撈過生日「跟所有的煩惱說拜拜」,下到偷窺前任朋友圈一不留神成拍一拍……組裡的每個人才,都靠自己的實力,原地摳出三室一廳。
可當人們開始以「讓你社會性死亡」為名頭,用惡趣味造梗甚至造謠來滿足自己的私慾,反轉了才留下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說自己是開玩笑鬧著玩罷了,哭委屈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受到懲罰。
▲ 《三年A班》截圖
從「羅冠軍事件」,「清華學姐事件」到 「女子取快遞被偷拍造謠出軌事件」 「成都孫女事件」,一次次的造謠玩梗,無止境的惡意輸出,烏合之眾集體高潮,無良媒體擅帶節奏,這背後都是受害者被網暴被人肉被社死血淋淋的傷疤,異地而處的想一想,如果當事人是你呢?不窒息嗎?還笑得出來嗎?還覺得好笑嗎?
根據2020年3月1日施行《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網絡暴力、人肉搜索、深度偽造等均屬於違法活動。不要讓每一次受害者息事寧人的選擇,成為潛在犯罪者得寸進尺的理由,造謠根本沒有犯罪成本,隨意敲敲鍵盤刷刷視頻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肆意評論,網際網路不是法外之地,而網絡更不應該成為暴力獵殺的修羅場。達摩克利斯之劍不應該懸垂於每一個無辜又弱勢的受害者頭上,而應該懸垂在那些有心作惡的人頭頂。希望你今夜好夢,失眠的夜晚,還有聲圖君陪你,晚安。
失眠的夜裡,你是否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歡迎在留言區分享你的故事,也可以在後臺跟我們聊聊#你經歷過的社死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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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造謠出軌女子談為什麼死磕【來源:網易聲音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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