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湯老溼
港島妹妹,我已經喝醉。你發給我的那篇關於飲酒會引發癌症的科學論文,真是太感謝啦。我特地去買了一瓶二鍋頭,應該可以保證我像所有天才那樣,死於37歲。
港島妹妹,你走之後我倒頭就睡。那硬邦邦的木板床,我廝磨了整整兩天兩夜,稜角都磨圓了,像你的眼眸。睡眠仿佛是上個世紀的古董,那時我還相信自由主義的福音會傳遍全球。
港島妹妹,我本來是要去找你的。可他媽順風車都下線啦。我給順豐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把自己打包,他說我可能過不了安檢,因為體內的重金屬超標。
港島妹妹,我現在都不知道應不應該闖紅燈了。你在的時候,我們都等。可我怕有個紋身的大哥忽然發酒瘋,一把推開寶馬車的門。我這文筆再犀利,空手也接不住白刃。我只能跪地求饒流下鼻涕,俯首甘為聖熊甘地。
港島妹妹,我已經失去了我的身份。從偽中產順流而下直到底層。我像一個煤礦工人一樣往黑洞裡一鏟一鏟地填社保。那憋屈的出租房裡隔音效果那麼差,可我再也聽不見隔壁的哼哼哈哈。感謝國家,性慾往日如野草,現在都被強制生育給乾沒啦。
港島妹妹,你去的地方叫自由,可他媽連外賣都沒有。他們只要一樓一鳳,拒絕一國一制,鴕鳥埋頭,掩耳盜鈴啊。這裡雖然房價高,血壓高,但離婚率也高啊。可離婚的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結婚!凡人必有一死都是因為從娘胎裡出生。
港島妹妹,我們經常去吃的吉野家我現在一個人也去啦。我什麼都不害怕,這個城市壓根就沒有我的親戚啊!走在街上的全是異鄉人,睡在一起的全是同床異夢。
港島妹妹,你飛過廣東的時候,可曾看到那些失聯的學生。九月開學了,空氣裡都是石楠的味道,都是含苞的青春,可別去做無謂的犧牲。數字獨裁都要來了,我們這點傳統壓迫算得了什麼?
港島妹妹,我本來可以打三份工的,這樣才能財大氣粗地請你高唱高歌。我現在一份工也打不起精神。繼續活著也只是遵守慣性定律和有關法規。
港島妹妹,你離開了杭州,再也沒有人邀我秉燭夜遊。
「古墩路文學社」四分之三社員,還有一隻已遠赴拉薩。
我們最終都會四散天涯,幸好曾經有過這一夏
給親戚看見我一個人食吉野家差點想講句你認錯人吧但我已經懂得怎麼說些客套話即使想放棄牛肉飯趕回家
早點看見他也可改叫外賣吧他已跟太太一同坐下若假裝有同伴座位要留給他講出來自己都嫌假
給親戚看見我一個人食吉野家記得童年曾與他同玩耍我與他應該年紀也差不多吧今晚發覺他已成了家
多年來碰到親戚我亦有點怕
近況如何儘量講得不太差
給親戚看見我一個人食吉野家
還有什麼以後可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