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日本知名導演三谷幸喜的56歲生日,祝他生日快樂!在很多影迷心目中,他就像是「日本的弗蘭克·卡普拉」,為大家帶來與眾不同的日式喜劇。而我們今天要推薦的《了不起的亡靈》便是他的代表作。
其實我本來並不太看日本電影,但是被電影資料館的奇愛葛格推薦了一部三谷幸喜導演的《笑之大學》,說是後來到了人藝,改成了場場爆滿的話劇版《喜劇的憂傷》,結果看了之後,竟然感動到失眠。
後來,我又接連看了好幾部三谷幸喜,刷到不能停。在三谷幸喜導演作品裡,說來《了不起的亡靈》是不太同的一部,但又是最能直接體現他創作意圖的一部。
▲由日本電影《笑之大學》改編的話劇《喜劇的憂傷》
影片《了不起的亡靈》故事實在太荒謬,找了一個鬼魂作證,證明疑犯在案發之時,其實是在被鬼壓床。這個故事不止聽起來荒謬,而且很簡單。
三谷幸喜有一種很離奇的劇作方式,就是當你以為一切都要解決了,一看進度條,居然還有一半!而這剩下的一半,就是他的驚喜所在。這個案件,也並非就是這部電影真正想要說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敘事的承載者而已。這邊是三谷幸喜的獨特之處。
從案件的主線,不斷延伸出了幾個支線,是這些支線真正豐富了敘事。不過導演的意圖也是很明顯,直接在片中擺出了一張《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的DVD。《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裡的政治,也就是這部電影中的法庭狀況。不過,三谷幸喜在這部作品裡,更多的集結了弗蘭克·卡普拉其他的精髓,就是基於人性的小閃光點。
▲本片法庭戲份有致敬《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的意味
不過,雖然明著亮出來了《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並且《了不起的亡靈》也是一個法庭戲,但它更多的並沒有在對於《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的致敬上,畢竟這部片子是一個美國政治童話。《了不起的亡靈》更多注重的部分在像是《生活多美好》,或者是《一日貴婦》這樣的卡普拉電影致敬上。
這些電影,所代表的是一種大眾的善。女主角拉來一個鬼魂為疑犯作證,明明是一件這樣荒謬的事情,但是無論是法官,還是陪審團,第一時間都願意選擇相信,而並非是當她有神經病。包括站在對立方的檢察官,也被設計為可以看見鬼魂,他嘴上雖然說不相信,但眼見卻是為實。
除破案之外,這個漫長的故事裡,女主角帶鬼魂做了太多事情,帶他見識了現在到人間,也找到了他前世的故事。在故事的設計裡,只有倒黴的人才能看見鬼魂。
其實,這也是是一個很有趣的設置,倒黴的人,再看到鬼,是更倒黴的事情。但是女主角,就偏偏要藉助倒黴的陰陽眼,去幫助自己獲得好運。也可能因為她實在太倒黴,反而很會和倒黴打交道。
很多人,喜歡給三谷幸喜的喜劇打上所謂人性的光輝這樣的標籤。其實,這樣的說辭,還挺俗套的。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特點,他的大部分作品也被認為是俗套的。其實這就是很多人最樂意看到的開始是笑,最後要哭出來的喜劇作品,所謂大眾眼中,所謂高級的喜劇。
像在《了不起的亡靈》的結局,雖然解決了女主角的夙願,但卻變成了一個很大的淚點。說起來,其實這並不是什麼高級的笑著流淚,而是一種殘忍。和很多所謂的喜劇,最後硬塞的煽情結局不一樣,他很注重於故事脈絡的鋪墊,能走到最後的部分,必然是和前面的故事有所連接,而不是天外飛來一筆。這種故事的內部的強邏輯性,就已經比很多俗套喜劇高級多了。
三谷幸喜並沒有像卡普拉那樣,喜歡給出童話般的圓滿,而是選擇了用殘忍,打破之前用電影所建立的幻覺。就像他編劇的《笑之大學》,結局其實就是殘忍的。冷酷的審核官,終於懂得了笑,但讓他笑的人,就要遠赴戰場,並且生死未卜。這並不是什麼人性的光輝,一個軍國主義者,最後打破麻木,這就是殘忍。因為那個遠去的人,很難再度歸來。
想起一鏡到底的《大空港》也是個臨界於荒謬和殘忍之間的故事,這個家庭最後還是要活在謊言中,才能繼續維持。是殘忍在提醒人們生活的艱難,和很多事情的來之不易。童話的結局,只能給出麻痺生活的幻象。
▲影片《大空港》劇照
但這樣的殘忍,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它被包裹得非常好,讓人只會感動流淚。不過很多人或許看不明白,真正令人流淚的,並不是故事多麼深情,而是生活本質上就是這樣的缺憾。
就算《了不起的亡靈》,可以把鬼魂喊到人間來,作證也好,寄託思念也好,但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真正的用處。最後破案的關鍵,有沒有鬼的出現,都不是決勝的賽末點。
鬼魂終究代表的是已經失去的事物,這種失去,就算以某種方式重返人間,也是無補失去。像女主角為了讓檢察官承認有鬼,把他死去的愛犬從地下召喚回來,可是他們重聚的時間不足幾分鐘。
因為失去,已經成為事實。就算,給出了短暫重溫舊夢的瞬息,但這瞬息之間,所溫暖的,不過是一種看似能夠碰觸到的想念。再度離別時,反而更加覺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