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沙歷史上的今天。
作者: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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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5月5日:中國民航296號航班劫機事件爆發。
1983年5月5日上午10時47分,中國民航三叉戟296號航班從瀋陽機場飛往上海。
上午11點30分,當飛機飛到大連上空時,乘客卓長仁、姜洪軍、安衛康、王彥大、高雲萍和吳雲飛共6名武裝分子,突然宣布劫機。
這6個人一直坐在經濟艙,神情緊張。在他們動手前,機組成員就曾發現這幾個人凶相畢露,摩拳擦掌,似乎迫不及待。
這種情況下,飛行員的警惕性還是比較高的,將駕駛艙門緊緊關閉。
三叉戟飛機是比較老舊的機型,機組成員有9人。
除了3名乘務員以外,還有6人都在駕駛艙內,分別是正副機長、1個報務員、2個領航員、還有1個機械師。
而這6名歹徒一共攜帶了4支手槍,還聲稱有炸藥。
帶頭的是卓長仁,他開始用力砸門,卻怎麼也砸不開。
這種情況下,瘋狂的卓長仁舉起手槍對準駕駛艙門鎖連續開槍。
這傢伙連續射擊10多發子彈,終於破門而入。要知道,在客機上開槍是非常危險的。一旦子彈射穿機艙壁,可能導致內外壓力失衡,飛機迅速空中解體。
而這10多發子彈,有多發擊中了駕駛艙內的物品,好在沒有穿透機艙壁。其中1發子彈還擊中了機組人員的大腿,木門抵消了子彈的大部分威力,此人只是皮肉輕傷而已。
見持槍歹徒破門而入,機組成員試圖持消防斧抵抗。卓長仁見狀,兇殘的連續射擊。
一時間,駕駛艙子彈橫飛,報務員王永昌和領航員王培富先後中彈,負重傷!
本來這兩人是必死無疑的,幸虧乘客中有2名中國醫科大學的教授,緊急為他們包紮搶救,這才轉危為安。
隨後,卓長仁和同夥,用手槍指著機長王儀軒和副機長和長林,強迫他們改變航向。
卓長仁宣稱自己有炸藥,「不聽我的,我就引爆炸藥,大家一起死」。
實際上,卓長仁並沒有炸藥,他們只有4支手槍。
這幾支手槍哪裡來的?
後來經過偵查才知道,劫機者之一的安衛康,為瀋陽某單位保衛處的工作人員,是復員軍人。
此人從軍隊退伍以後,表現頗為惡劣,有打架鬥毆甚至持槍恐嚇的前科。
這種人本來應該立即開除,一說是因為他的父親為單位組織部副部長,才得以留在保衛處。
80年代,中國槍枝管理鬆懈,很多單位保衛處都有長短槍枝。
安衛康利用工作便利,同保衛處另一個幹部的姜洪軍聯手,盜走了保衛科的4支手槍和30多發子彈。
那麼問題來了。
搞到武器也許不難,又是怎麼能夠通過機場安檢,將槍彈帶上飛機的呢?
其實,80年代機場管理也很鬆懈。
關於歹徒怎麼將槍枝彈藥攜帶上飛機,有兩種說法。
第一,當時機場還沒有X光機器。歹徒將手槍和彈藥藏入一個中空的大型金屬零件中,就輕鬆逃過了安檢。
第二,劫機者中唯一的女性高雲萍,雖是已婚婦女,卻是卓長仁的婚外戀情人。
而高的父親是一個高級軍官,那個年代是享有一定的特權。
所以,高雲萍得以走免檢通道,直接上機。
她將手槍和子彈藏在自己的小包內,一個人順利的上了飛機,再同其他幾人回合。
至於他們的頭頭卓長仁,也不是普通人。
卓長仁是文革中的幹將,曾經依靠心狠手辣的打砸搶,從一個普通幹部一躍成為實權派,一度掌管了全省的汽車分配大權,成為人人巴結的對象。
期間,他利用手中權力中飽私囊,還大肆倒賣汽車。
好景不長,幾年後的1982年,卓長仁因長期貪汙受賄,被組織上停職調查。
通過自己的關係,卓長仁得知自己的案件已經被列為要案。
卓長仁想方設法託人救他,將案件拖延到83年。
在嚴打開始以後,上面已經沒有人敢於為他說話。
卓長仁的貪汙金額,即便不是嚴打時期,也足夠槍斃了。
這傢伙是文革期間起家的惡棍,做過很多壞事,人也非常兇悍,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卓長仁聯合情婦和幾個狐朋狗友,一起籌劃劫機去臺灣。
80年代臺海關係還是比較惡劣,雙方都懸賞巨資讓對方軍民叛逃。
卓長仁認為只要劫機逃到臺灣,不但會保住性命,還能得到一大筆獎金,風風光光過下半輩子。
自然,80年代乘坐飛機不是小事,都要組織上的介紹信。
卓長仁已經被調查,本單位當然是不可能給介紹信的。
他的社會關係很多,這點小事難不倒他,很快就搞到了介紹信和機票,順利登上飛機。
這邊,機組成員根據平時的反劫機訓練,試圖拖延。
卓長仁要求飛往臺灣,機長告知油料不夠,不可能飛到臺灣。
於是,卓長仁叫囂飛到韓國首都漢城。機組成員無奈之下,開始在渤海灣、瀋陽、大連和丹東的上空盤旋,並不向漢城方向飛。
沒想到,卓長仁極為狡猾,很快發現飛機的航向不對。
這個傢伙曾經上過遼寧省航校,具有一定航空駕駛知識。
見機長王儀軒試圖耍他,卓長仁突然猛烈推動操縱杆,導致飛機急劇俯衝。
卓大聲咆哮「不聽我的,大家就同歸於盡」。
飛機一直衝到600米高度,幾乎墜海。靠機長王儀軒奮力奪回操縱杆猛拉,才讓全機人員化險為夷。
機上有96名乘客和9名機組成員,有100多條人命,其中3人為外籍人士。
面對如此瘋狂的歹徒,機組成員無法抵抗,只能服從他們的命令。
因燃料不足,飛機無法繞圈,只能走直線只得經過朝鮮,飛入韓國領空。
期間,機長王儀軒試圖在平壤降落,這樣卓長仁一夥肯定會被抓捕。
卓長仁很聰明,根本就不上當,用槍頂住機長的腦袋,不允許降落。
劫機初期和地面的通訊沒有中斷,中國方面已經得知飛機被劫持。
應該是中國方面緊急通知了朝鮮,客機進入朝鮮領空也沒有被擊落,還能夠再次進入韓國領空。
發現有飛機進入自己國境,韓國開始誤以為是朝鮮叛逃的飛機,立即出動多架鬼怪式戰鬥機攔截。
在發現飛機上寫有中文,韓國才知道這是中國大陸的客機。
於是,在韓國戰鬥機的攔截下,飛機在14點10分降落在韓國春川機場。
這次降落也是非常危險的。
春川機場跑道只有1300米,而三叉戟需要至少2000米跑道。最終是機長依靠卓越的技術,冒險將跑道上降落成功,才救了全機人員的性命。
需要說明的是,春川距離漢城不遠。為了防止是空襲,漢城曾經拉響了防空警報。
這造成了漢城市民很大的恐慌,認為是「北韓又打過來了」。一時間街上和辦公樓中大亂,漢城市民扶老攜幼,驚恐的逃向最近的防空洞。
漢城方面發現造成了大面積騷亂,這才迅速停止了防空警報。
至於F4戰鬥機為了防止客機進行自殺性襲擊,還曾對飛機前方進行警告性射擊,讓他們不要亂來。
而卓長仁為了確認飛機已經到了韓國而不是朝鮮,以及需要和臺灣外交人員見面,持槍繼續控制降落的客機,長達8個小時,期間不斷威脅要炸毀飛機。
最後,他才向韓國方面棄械投降。
劫機結束,外交戰並沒有結束,甚至比劫機本身更激烈。
因為韓戰的原因,中韓沒有建交,中國也拒絕承認有南韓這個國家,只是稱為南朝鮮。
中國大陸外交人員立即趕到韓國,要求立即把飛機連同全體機組人員和全體乘客交還中國民航,劫機犯交給中方處理。
韓國方面的態度不錯,除了對移交劫機犯不置可否以外,將其他成員全部移交給中國方面。
10日,296號客機的旅客和機組人員,由漢城回到上海。
對於處理劫機犯上,韓國受到了臺灣和美國方面的壓力,後者認為只要移交一定會被槍斃。
最終,韓國人搞了個折中方案。
1983年6月1日,韓國漢城地方檢察院以違反韓國《航空安全法》、《移民管制法》和《武器及爆炸物品管制法》為由,對6名劫機犯提起訴訟。7月18日,漢城地方刑事法院開始審判。經審理後,法院作出判決:判處卓長仁、姜洪軍有期徒刑6年,安衛建、王彥大有期徒刑4年,吳雲飛和高雲萍有期徒刑2年。
不過,這只是象徵性的。僅僅1年後1984年8月13日,南朝鮮提前釋放了卓長仁等6犯,並以此為政治原因將6犯送到臺灣。
這6人實際坐牢時間,只有1年多。
根據臺灣方面的懸賞,卓長仁每人都獲得了高達250萬臺幣的賞金,隨後每人又追加給了500萬元。
不過,卓長仁本來就是兇暴的惡人,幾年後再次犯罪。
由於投資失敗,卓長仁、姜洪軍輸光了賞金,還背負了大量債務,連家裡房屋都要被用來抵債了。
走投無路之下,他們在1991年武裝綁架了臺北市國泰醫院副院長王欲明之子王俊傑,並將其殺害。
殺人後,他們先後被捕,在2001年處以死刑槍決。
有意思的是,卓長仁被槍決時,還是高喊:「中華民國萬歲!」
此時卓長仁已經同一起劫機的高東萍結婚(卓在大陸已經結婚),高來替他收了屍。
卓長仁此案的處理,在大陸有著較為惡劣的影響,起到一種鼓勵的作用。
隨後僅僅1985年,先是3月22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3213號魚雷快艇在參加軍事演習後,被士兵武裝劫持到了韓國。我軍派軍艦追擊,一度進入韓國領海,後者非常震怒。
隨後8月24日,一架輕型轟炸機又被從山東青島劫持,迫降到韓國全羅北道境內。
不過,該事件也促進了中韓正式建立了外交關係。
雖然中韓正式建交是1992年,但從這次事件以後就建立了比較合理的外交協商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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