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水鄉九觀湖

文 / 木山龍

山巍巍，水盈盈。雲藏歲月，水激雷霆。八百裡衡嶽舒展磅礴壯闊的山水長卷。

衡山之陽，疊嶺密林的深處，首批國家級水利風景區九觀橋水庫（民間管叫九觀湖)，就依偎在她溫柔的懷抱裡。

青山滴翠，靈水含春。九觀湖是名冠衡山的「美女湖」。

仁人智者樂於山水。無論春秋夏冬，到九觀湖玩山水，吃血鴨，喝米酒，尋鄉愁，旅人不顧遠程接踵而來，忘了歸途。

八十年代，我就聽說過關於九觀橋的老故事。

九觀橋水庫坐落在店門鎮天鵝村，建於1975年，是一座截斷南嶽七十二峰白石峰下水系的中型水庫。

民間說，九觀橋水庫的前世就是九觀湖，傳說紛紜而迷離。

很久以前，九觀橋這地方還是一彎沼澤地。白石峰下的水流汩汩不息，在九觀橋彎裡徘徊，漫成了沼澤湖。秋冬，天鵝從北方遷飛這裡繁衍生息，天鵝村因此得名。

生靈世界禍福旦夕。這湖裡竟藏著一公一母的蛟龍，作惡多端，不僅吃光魚蝦，撲殺天鵝，還旱澇擾民。

蛟龍不除，禍患無窮。鄉民便在湖出口橋邊兩端修造九個小道觀，燒香求神，殺血鴨祭供，祈禱上帝降龍。九觀橋由此而來。

一縷沉香起，虔誠動蒼天。某日，九觀湖上空烏雲翻騰，閃電連天接地，募地一聲遭雷，湖水捲起百尺巨浪，「龍宮」轟然倒塌，壓住蛟龍永不翻身。自此，九觀湖回歸了清明平靜。魚蝦戲躍，天鵝又回到了美麗家園。鄉民為了感恩上帝，殺血鴨供祭便成了傳統習俗。歲月演繹，九觀橋血鴨成了當地的一道名菜。

神奇秀美的九觀湖，神仙都想來的地方，萬千凡人向你奔來。

2019年的秋日，應同學邀約，第一次踏水白石峰下，見到了九觀湖的真容，以「我言秋水勝春潮」的明媚與秋水相擁。

車子先在大壩腳下側坪停靠，掃描四周，一道別樣的風景 : 彎彎的馬路邊，血鴨店錯落排開，這是九觀橋響亮的名頭。炒板慄的，烤紅薯的，煮花生的，賣柚子的，流動貨攤穿梭往來。在水靠水的湖區旅遊經濟秋紅一地。

秋陽下，仰望大壩，偉岸而峭立。沿著兩百級臺階步步向上，登上壩頂，氣喘中豁然開朗。秋風吹來，衣袂飄飄，頭髮搖曳，十分愜意而飄然，深深地呼吸著山水之間的清新和微涼，還有淡淡的野花香氣。這就是人間四季秋的味道。

壩裡邊，縱橫遠眺，湖光萬丈。朵雲在長天曼舞，秋水靜躺在湖彎裡。湖彎中有山，山彎中有湖。船駁在湖彎中穿行，一船掠過，揚起一道道白練浪流。飛濺的浪花仿若嬌羞的少女，綻放迷人的風雅。

我在船艙俯下身子，掬一捧秋水，洗一次心塵，握一份懂得，醒一回清明。

極目湖畔兩岸，山體涇渭分明。吃水線上邊的山是茂密的樹木修竹，有紅葉點綴，有野花綻放，有山果垂掛，半山秋色倒映一湖斑斕。吃水線下邊的山，是紅黃相間裸露巖土的水印，皺皺摺折，仿佛看到一年四季水體的豐盈與虧涸切割的痕記，斑駁歲月刻下了季節的輪印。

遠方深處的白石峰在雲空行走，若隱若現籠罩在薄薄的霞霧中。

秋天的九觀湖，湖水很淺很藍，很清很靜。天鵝、白鷺自由飛翔，在湖面的舞臺上演著精彩的芭蕾舞劇；樂水的旅人戴著紅黃鴨舌帽在湖裡暢遊，若如一群野鴨子，時而仰頭張望，時而鑽入水中。湖水那麼柔情，人在大自然中洗禮，心靈一片淨空。

一方山水養一方人。九觀湖富足的水，滋潤了富足的山，豐盈了富足的人。坐船在湖裡遊走，清透的水，看見了成群的刁子魚首尾追逐，水岸淺灘邊有探頭的河蝦在射水跳躍；岸畔邊的梯土裡長滿了掛著露水的嫩菜；蔥鬱的竹林下，一群群牛羊被大山養得秀碩膘壯；山水人家搞起了農家樂，各家有兩艘駁船迎來送往絡繹不絕的遊人；湖區閘口，湖水入電站變成了富足的電能，再洶湧奔流澆灌萬頃良田。湖區人家在山水生態發展旅遊致富的小康路上昂首前行。

山水湖邊的人家特別好客。我們在湖彎的山垇裡吃了一頓豐盛可口的農家飯。剛一落坐，大嫂用清淨的山泉水燒煮自產的雲霧茶。一杯芳茗，一抹山味，嗑著柴火煮的花生和板慄，石澗甘泉的茶水與山果香味，綿綿留駐在嘴巴邊，鄉愁從山風裡襲來，浸入丹田。

幾杯茶的功夫，九觀橋血鴨、清水煮田螺、清火煎豆乾、油炸小沙鱔、踏椒燜草魚、柴火煨土蛋、毛芋青菜湯，農家八大碗，擺滿一桌子。大夥端起20來度的衡山谷燒酒，一粗碗，一口乾，在划拳吆喝碗杯碰撞聲中大快朵頤。這麼豪爽，這麼痛快淋漓，人生能有幾多回？

一杯茶，一碗酒，一生情，簡單而隨和。同學們海闊天空，憶崢嶸歲月，骨子裡流淌著濃濃的情意和舊念，心靈的火花在狂燒！

幽幽杯碗中，澎湃心曲起。

夢裡水鄉九觀湖，水因山而深情，山因水而靈秀。南來北往的人誰不駐足流連？

太陽西下，山一程，水一程。昏昏沉沉中，踏上回家的路。遠飛的天鵝把水鄉的夢寫在高天流雲之間。

秋風笑著送行，何日君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