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行程的第九第十日,我們一路向南,途徑死海直到紅海。死海漂浮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讓我的心中充滿失敗的苦澀。但到了紅海,在一開始驚魂未定後我終於學會漂浮,這點苦澀化為烏有。為什麼沒有寫第八日呢,因為第八日寫不出來哈哈。
如果有什麼想說的,或者對我們公號有什麼建議,都可以給我們的後臺留言~山南醬和深北君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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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死海:敬你,我的失敗
最後一個在耶路撒冷的早晨,去交房費時,前臺新來的小哥告訴我們可以去地下一層吃早飯,但當初訂旅店時我們以為是不包括早餐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下去一看,早餐看起來還不錯,有牛奶麥片、沙拉、麵包、煎蛋,非常感人。
吃好早飯,收拾完行李,我們拖著箱子離開耶路撒冷。經過大馬士革門時,想用力地回頭多看一眼,視線被築在城門口高高的哨塔遮擋,哨塔上三個男士兵一個女士兵手握機關槍,目光嚴肅,俯視進出人群,把守城門。這依然是一座充滿生機、也充滿不確定性的凡間之城。
沒再停留,我們拖著行李,拒絕了沿途一個個熱情邀請的阿拉伯計程車司機,底氣十足地回應著:「we have a car」。在停車場取了停放三天的車,看門的大爺只收取了90nis,可謂良心停車場。
下一站,就是從小嚮往到大的死海。
對死海的熱情大部分原因與我旱鴨子屬性有關。雖身為南方人,不通水性,見到遊泳池、海邊浴場就避而遠之。小時候讀書,看到世界上還有一個想沉都沉不下去的湖泊,頓時覺得那才是我的「應許之地」——旱鴨子的天堂。
死海是世界上最低的湖泊,又被稱為「地球的肚臍」,因為鹽度太大,浮力驚人。它的西岸由以色列控制,東岸屬於約旦。不過聽說,現在死海是由俄羅斯人「控制」,與海南島被東北人「佔領」是一個道理。
當時尚且稚嫩的自己從未想像過有朝一日會到達這個神奇的湖泊,更沒想過那些在死海漂浮著、悠閒地看書看報的照片都是逗你玩的,死海再怎麼神奇,也不是說不沉就不沉,更主要的是,那水有毒!
車開到死海附近,我們停在路邊一個停車場,去旁邊的麥當勞匆匆吃了頓中飯,緩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去換泳衣、下死海。太陽不遺餘力地貢獻它的光熱,海灘上能遮陽的地方不多,凡是有陰影處幾乎都被佔滿。我們學著別人,租了兩把塑料椅子、一把躺椅,佔了個陰涼地,就輪流去和死海來個親密接觸。
當我第一次觸碰到死海之水時,內心是驚恐的。水滑滑膩膩的,感覺比最濃的刷鍋水還要油上十倍。走到齊腰深的地方,終於下定決心嘗試一下。
最開始,我慢慢地放平身子,像睡覺一樣仰臥在水面上,巨大的浮力就像一張網將我整個託起,如莊子在《逍遙遊》裡所描繪的「惡乎待哉」一般。雖然感覺脖頸處沒個著力點,身體也不是很平衡,把雙手張開後,還是能愜意地漂流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覺得有些驚恐,不知怎麼漂得離岸邊越來越遠了?還好腳下水不深,準備翻過身來,用蛙泳那套姿勢遊回去,不曾想一瞬間,水灌進了我的嘴巴和鼻腔。死海水不是普通的水,含有豐富的硫酸鹽和碳酸氫鹽,一吸入咽喉,有一種被炙烤過的針刺的疼痛感。
慶幸的是,一起身海水才及腰部,但剛剛栽到水裡的那一下已經讓我沒法睜開眼睛,為了找路,偷偷張開一條縫,海水無孔不入,熱辣襲向眼球。旁邊的小袁也遭遇了相似的劫難,我倆只好像兩個瞎子一樣拉著手走向岸邊,著急地喊著在岸上留守的萌萌和馨瑤。
還沒走到岸邊,就聽見兩個俄羅斯妹子在用俄語大喊大叫,但我們什麼都看不見。待我們再往前走,忽然感覺一股清涼的水流潑在眼睛上,萌萌他們也趕到。俄羅斯妹子不太會說英語,只能說「wash wash」,原來她們提了一大瓶礦泉水,要讓我們快點把眼睛洗一洗。洗了眼睛後,還讓我們喝了一點水,最後把剩下的一大瓶水都送給了我們後離去。後來查了資料才知道如果死海水進眼睛不及時清洗,甚至會有致盲的危險,這是可怕!感謝這兩位不知名字的俄羅斯妹子。
不通水性的人真是到哪裡都會被水欺負,我不禁感慨。我們急忙去買了兩大瓶1L的礦泉水,又跑到露天的噴頭下使勁衝了衝,剛剛的驚魂未定才稍稍減輕了一點。
小袁還是比我勇敢一點,又去嘗試了一次,雖然不小心把lonely planet泡在水中,好歹完成了「在死海讀書」打卡。不過他做完下圖這個高難度動作也側翻了……經此一役,我是有點見識到死海的「死亡之美」了。
只有在膠東弄潮長大的萌萌不懼往湖中心去,還在湖底撿到了4塊如尚未開採的鑽石一樣美麗的鹽結晶,也算替我們圓了一個夢。
最後為了拍張裝x照,最後還是重新鼓起勇氣,又去漂了一次,這次稍稍學會一點如何踩水起身,可還是緊張得很。哦,敬你,我的失敗。
臨近日落,我們收拾心情,準備離開。
先要把租的椅子還回去,可是沙灘上有好幾個出租點,每個出租點都有專人負責。我去剛剛租椅子的那處找工作人員,竟沒見著人,就順勢問問旁邊的遊客他去了哪裡。
先問了一個俄羅斯大媽,她完全聽不懂我在問什麼,我比劃了半天,還是沒辦法溝通。看我著急的樣子,更遠處一位40歲上下的俄羅斯大叔起身向我走來,他的俄式耳朵聽懂了我中式英語,告訴我租椅子的人剛剛還在,再等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一個揣著小腰包,穿著短袖制服的大叔趿拉著拖鞋過來,讓我們把椅子搬到一處圍欄。身上滑溜溜的,本想洗個澡,無奈女士洗澡間排隊人太多,只能匆匆換上衣服,準備離開這片傷心地(應該是我讓死海失望了)。
因為預定得太晚,只訂到一家山頂的旅館,開車過去還要40分鐘。此時我們幾個都精疲力盡。不確定旅館是否提供晚餐,打電話過去,我的大腦仿佛進了死海的水,沒辦法理解他們的以色列英語,但聽著意思似乎是不提供晚餐。最後決定還是在肯德基吃一頓吧,也好及時補充體力。
在旁邊的商店買了些當地特產的死海泥、護手霜、香皂作紀念品送人,去麥當勞飽餐了一頓,就離開了死海。
駛離繁華的商業區,往前無限延伸的公路沿途連路燈都吝嗇得不設一盞,只有開啟遠光燈照明。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遠處升起的月亮漸漸開始照亮整片死海,在波瀾不驚的湖面上灑下一層蜜也似的銀光。頗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的意境。我貪婪地扒在窗口看著,可恨自己6s手機拍不出,萌萌的手機還不錯,終於留下了那夜的光與影。
快要到達山巔,我們終於看清了今晚將要投宿的地方。鐵柵欄大門立在前頭,需要下車去按門鈴才開門。裡面頗像美國西部世界的農莊,不是一棟棟高樓,而是東一撮、西一簇低矮小平房(大部分是鋼板房),怪不得此前網頁介紹說可以燒烤和篝火……
我們一直往坡上開,才遇到第一個人,他告訴我們前臺在剛進門的左手邊,check-in時間是9點前。為了節約時間不折騰,我和萌萌下車奔跑下坡尋找前臺,見到了老闆夫妻。
房費需要現場支付,但萌萌因前幾天的加油事故已經將信用卡凍結,我沒帶錢包,想打電話聯繫還在車上的馨瑤和小袁,但是手機信號是無!老闆提醒我們馬上就不能check-in了,無奈之下,我又趿拉著人字拖跑回坡上,讓他們把車開下來。
車停好後,房費也支付完。老闆告訴我們是提供晚飯的,我們一驚,竟然還有這種設定?可是剛剛打電話明明問有沒有buffe呀?
為了洩憤,我們還是去餐廳大吃了一頓,再去房間。這次的房間小得正好放得下四張床,但門外就是大片大片的空地,生長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熱帶植物,繚繞其中的是不絕於耳的鳥叫。
可惜勞累了一天又被死海的水從裡到外洗濯過的我們沒時間細品這種樂趣,仔細地搓乾淨身上的「油膩」,又做了白泥面膜彌補曬了一下午通紅的臉後,早早地鑽進被窩睡了。
浮潛紅海:驚魂未定
看過加利利湖日出,死海日出沒有那麼驚豔。從山上遠眺,太陽從彼岸的山凹處緩緩上升,海面像鋪上了一層錫箔紙,淌著牛奶。既然早早地醒了,日出總是讓人興奮和期待,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最佳打開方式。
今天是我們自駕遊的最後一天,12點前要把車還回sixt的埃拉特門店。
昨天摸著黑上了這片位於山頂的帳篷營地,下山時才發現這是盤山公路,兩旁就是懸崖峭壁,前方時不時出現「斷頭路」,實則是驚險的急轉彎,馨瑤的「老司機」地位已穩固無疑。
我們一路向南,駛離死海。
埃拉特位於以色列最南端,紅海最北端的亞喀巴灣裡,以色列真是得天獨厚,國土不大,地中海、紅海、加利利湖、裏海應有盡有。
從死海到埃拉特的公路荒無人煙,偶爾駛過幾輛車,又迅速地超過我們,一路絕塵而去。兩旁未經開墾的低矮土丘裸露著黃土,偶爾被一個個相距甚遠的香蕉種植園綠色肥碩的芭蕉葉點亮。
這天訂的旅店叫「日落酒店」,我們決定先把行李放下,就去還車。安息日又要開始了,怕去晚了車都還不上。
開到日落酒店門口,為紀念這輛陪伴我們走過10天總是動不動就報警卻從未罷工的銀色小汽車,我們把旅店老闆叫出來,請他給我們4人與車拍張照,他困惑但爽快地答應了。
留下小袁看行李,我們三人按著導航開到門店,中間又迷了一下路,到達時已經11點半多了。這個差不多10平方米的小門店生意挺旺,工作人員還在不緊不慢地為來租車的遊客辦理手續,暫時沒空離我們。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有人來處理。他讓我們把車停在路邊,看了一眼儀錶盤,表示要把汽油加滿才行,算上汽油錢,我們租車一共花了多少614美元。
還了車,只能走回旅館。路過披薩店,買了個超級大披薩慶祝一下還車順利。為準備明天的約旦行,萌萌去找兌錢的商店,但說只能兌到50約旦第納爾,因為商店裡只有這麼多,而且他們要下班了。我們只能先準備這些,剩下的就等明天過關後再兌換吧。
吃完了披薩,收拾好行李,馨瑤終於卸下了司機的重任,感覺很累需要休息,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我、萌萌和小袁決定去紅海嘗試一下浮潛。
死海往南300公裡,到達藍得不符合自己本名的紅海。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曾在此分海。
我們坐著公交車到紅海,第一反應是「不是說好「紅」海嗎?海水怎麼這麼藍!」在看過加利利湖、死海如凝脂般平靜的湖面後,對這種清澈透亮的海面更感新鮮。
紅海邊據說分布著離陸地最近的珊瑚礁,不用坐船往海洋深處去就可以看到。我們唯一需要的工具就是浮潛裝備。
紅海邊有專門出租浮潛裝置的商店,也有設施齊全的更衣室和沐浴室。進到紅海附近要35nis,租最基礎款的浮潛裝備(一個目鏡配呼吸器,一套救生背心)需要36nis。換好泳鏡,我自信滿滿準備去和大海來次親密接觸,不曾想大海給我了一個下馬威。
浮潛,顧名思義,就是浮在水面上,頭潛進水中。
在海邊長大的萌萌,在這一項目上依然保持了穩定的發揮,一躍成為「教練」。他教給我們要領,就是戴上潛水面鏡,讓鼻子緊緊地被橡膠保護,再用呼吸器把整個牙床包裹住,只用管子呼氣。測試了一下我們的面鏡和呼吸管不漏氣,他就帶著我們輪流去一條延伸至海裡的棧道下海浮潛。
小袁先去,我在岸上看守東西,一邊忐忑地等待,過了20分鐘左右,輪到我上。
作為一個旱鴨子,直到前年我才學會蛙泳,但充其量也就是在淺水區遊50米,一次不小心闖入深水區,都嚇了個半死,嗆了好幾口水。
跟著萌萌,我走到棧道末端,準備先試著遊到不遠處一個浮柱上。下了水按著蛙泳的姿勢換氣,可沒想到不小心往下一看,媽呀,這海底至少有20米深,臣妾做不到呀!慌亂之下手腳亂了套,想大叫「我不行了」,可是沒叫出來先嗆了好幾口水。旁邊在保駕護航的萌萌不知道出了啥情況,對我大喊「你要用呼吸管呼氣啊」。可這時我完全無暇顧及,激發身體所有本能,先遊到浮杆再說。
終於用拙劣的泳技遊到了浮杆,想抱著歇一會兒,海水並不平靜,一浪一浪打來,在岸上看似穩定不動的浮杆實則一直在上下滾動,前後漂浮著,只是圓柱體看不出來罷了。我死死地抱住,不停地調整位置,一面心裡在想鐵達尼號沉沒時那些抱著木頭的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呀?
終於心情鎮定下來一點,往四周一看,怎麼我身旁的全是小孩子?再回頭一看,嗬,我以為的這個孤島一般的浮杆離岸才10米左右,此時的我唯一想的就是快回岸上,才最安全。我深吸了一口氣,不顧一切地遊回岸上,宛如一隻落水的小雞。
萌萌看我死都不肯再來一次,就讓我去換小袁,我心驚膽戰地跟小袁講了自己瀕死體驗,他說自己剛才一開始也沒處理好,後來學會了,讓我緩緩,等下再來。
一會兒萌萌回來,讓我先到淺水區練習下,他反覆叮囑我,不要像平時遊泳那樣換氣,完全用呼吸管呼吸。我不信,走到一個深水區,把頭埋在水裡,就像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樣,重新學習,這次發現真的不用像蛙泳那樣憋氣呼氣,正常地依靠呼吸管呼吸就可以!
有了這點經驗,我又回到剛剛驚魂未定的地方,再次挑戰。這一次我放鬆了許多,救生背心也在幫忙找到平衡姿勢,雖說呼吸管會進一點水,但稍稍調整下姿勢,仰起頭摘掉管子把水倒掉就行。
於是我膽子大起來,沿著岸旁用浮球串起的繩子,一直向遠離棧道的方向遊去。把頭埋在水中,珊瑚礁在腳下層層疊疊,在被海水折射的陽光照耀下顯出不同的顏色和樣貌,還有幾條小魚笨頭笨腦地遊著,想要抓住它,卻又靈活地一扭身子遊走了。我越遊越遠,也越來越自信。萌萌剛剛看我沒問題,就沒再管我,往更遠的地方遊去,過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我們遊回岸邊。
雖然戀戀不捨,不過這次終於不是致敬我的失敗了,心裡像是鼓起風的船帆,我激動地想,終於又get了一項新技能了哦耶!
還了浮潛裝置,萌萌才告訴我們,其實這個租來的面鏡密封性沒那麼好,下次還是買新的更安全。但剛才怕如果說出真相我們都不敢嘗試了,好吧,還是萬幸。
洗完澡收拾完畢,我們乘著公交回到了日落賓館,城內路過的猶太區都開始進入安息日狀態,熱鬧屬於我們這些過客。
和馨瑤匯合後,我們去找飯吃。這次還是想去吃中餐館,還好沒有關門。
吃完飯,我們又帶著還沒和紅海親密接觸的馨瑤往海邊走了走,在黑夜的遮蔽下,有情侶在岸邊做些羞羞的事。我們用腳感受了一下大海的溫度,還是暖暖的,停駐著白天太陽留下的餘熱。
在回旅館的路上,我開始開玩笑地總結我們四人尷尬得驚人的英語:
阿拉伯英語9級學者萌萌隨時nice地問「Excuse me, sir」在得到幫助後感激地對賣東西小哥說說「You are so kind」「Have a nice day」。
自稱雅思聽力九級翻譯的我隨時做好戰鬥準備「Argue」,常被派到前線問「how much」以及不得不尷尬地問「what do you mean」。
而作為我們的黏合劑,小袁總要把「Love」「Peace」掛在嘴邊,提醒我們要在出現各種意外時「Smile」。
老司機馨瑤只有到遇到下列語境時,口語和聽力滿分——「Toilet 」「wi-fi」「tax free」。
不過玩歸玩,尬歸尬,我們還是一路順利。即將短暫離開以色列,去約旦短暫遊玩,但這個小小的國家給了我們太多驚喜,we will come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