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不管你把旅行節奏安排得多慢,方式多便捷,風光無限的背後,還是一地雞毛的生活。
一開始,大家都抱著美好期待,並相約旅行途中要相親相愛,不生氣,不著急,每個人都好好享受一家人的旅行。慢慢的,在不住的奔波與瑣碎中,各自的缺點暴露無遺,並被無限擴大。做得好是理所當然,做得不好?你想想,第一,如此良辰美景,你卻破壞了大家的心情;第二,我們是奔著享受美好生活來的,如果用來生氣吵架,旅行的意義在哪裡?第三,我自己也很累,請你照顧好自己好不好?不要我一句話反覆說那麼多次。第四,大家都沒毛病,有毛病的是在一起時間太久了,互相看不順眼。
就如錢鍾書《圍城》裡,辛楣說的:「像咱們這種旅行,最試驗得出一個人的品性。旅行是最勞頓,最麻煩,叫人本相畢現的時候。經過長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討厭的人,才可以結交作朋友。結婚以後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顛倒的,慶該先同旅行一個月,一個月舟車僕僕以後,雙方還沒有彼此看破,彼此厭惡,還沒有吵嘴翻臉,還要維持原來的婚約,這種夫婦保證不會離婚。」
好在我們是磨合過多年的人,看破過,厭惡過,在相愛相殺的路上,已經越來越寬容與堅強。也慢慢地學會了,在一地雞毛的日子裡,掃出一條小路,曲徑通幽,青山流水,把它過成詩。
我一直有一個夢想,有一天,可以不講課,不寫作,不用腦,當一個手藝人,依靠自己的手藝生活。然而,我心靈手不巧,唯有在廚藝方面天賦異稟,並十年如一日的喜歡。雖然刀功不行,精細動作沒發育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對味道、火候有一種天生的感覺,把握精準,靈感爆發。
平常比較忙,廚房基本交給了老人和阿姨,只偶爾在周末下下廚,讓孩子們點菜,想吃什麼就給他們做什麼。也會在壓力特別大的時候,丟下所有的工作,在廚房裡,呆上幾個小時,等一桌菜出來,心情也好了。
所以,我應該天生就是屬於廚房的,也特別享受,有這麼一段時間,沒有工作,一心一意,準備一日三餐,做一個幸福的家庭主婦。
我起得早,通常等我工作兩三個小時後,才會聽到孩子們翻身的聲音。我打開冰箱門,看看有哪些食材,可以放在一起,變成一道豐富、好看,吃起來方便的早餐。
冰箱裡有一包麵包,一盒蘑菇,一盒西紅柿,半截紅腸,窗臺上有幾個洋蔥。我把烤箱預熱,把麵包切成兩半,鋪在烤盤上,散上一層馬蘇裡拉奶酪。把紅腸切片,蔬菜切好。聽到孩子們起來了。我大聲地叫他們:「孩子們,可以來廚房幫忙嗎?」他們不過來,也大聲問我:「幫什麼?」」我需要你們幫我在麵包上撒上蔬菜和奶酪。」一聽是這活,兩個人很快過來了,一人負責一半,並不允許對方搶自己的活。童工們很快完工,這時,烤箱也預熱好了。他們看著我把烤盤放進烤箱,才依依不捨地出去。
10分鐘後,一盤香噴噴美豔豔的早餐就出來了。看上去有點高大上,其實就是簡易版披薩。自己做的早餐吃起來總是特別美味,吃完後,又主動把盤子也收了。
昨天中午做了一頓中餐,我把中華民族的智慧發揮到極致,用烤箱煮了一碗米飯,煮的剛剛好,每一粒米,都泛起我無限鄉愁。孩子們卻對中餐不太感冒,覺得還是西餐對他們胃口。他們還提議,來一頓燭光晚餐。
好吧,西餐我也不是不會做。而且在西式廚房,做中餐真有點馬力不足的感覺,火不大,抽油煙機不給力,調料不齊全,樣樣都是硬傷。
從超市買回來一大塊新鮮的三文魚,中午就把它醃上。在物價全球拔尖的北歐,三文魚是少數幾種不比國內貴的食物之一了,而且北歐三文魚,肥美鮮嫩,讓人無法抗拒。
做晚餐的時光又在期待中開始了,先把烤箱預熱,把廚房的音樂打開,這個老房子裡,竟然還有一個磁帶播放機,聽不懂歌詞,但輕輕揚揚的音樂,先把這個廚房的溫度升起來了。我不緊不慢地削土豆,切土豆,拌上橄欖油,放進也刷了一層油的烤盤,散上鹽,放進烤箱,主食就它了。
蔬菜是蘑菇和洋蔥,提前把他們切好放在一旁。先用大火把三文魚煎到八分熟,外焦裡嫩,這才完美。然後需要非常小心地把它從鍋裡移到盤子裡,再炒洋蔥蘑菇。
等擺好桌子、盤子、刀叉,把魚和蔬菜裝盤,土豆也烤好了。一切都剛剛好。
孩子們提議把燈關了,把蠟燭點亮。然後每個人都安安靜靜地,小聲地說話,慢慢地吃飯。在外用餐時,總忍不住提醒他們就餐禮儀,但這樣的儀式感,讓他們自然而然地身處其中。
從來沒有哪一刻,讓我在廚房一樣,有揮斥方遒、激揚文字的感覺。
也從來沒有哪一刻,讓我在廚房一樣,可以忘記全世界,一個人翩翩起舞。
原來,過日子,就是把心安在當下,用心地去把一件事情做好,把細節也做到極致。哪怕是天天一日三餐,也可以在茶米油鹽中放上一朵玫瑰,再瑣碎的日子,也會綻放出浪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