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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臺灣的最後一片淨土,東臨浩瀚的太平洋,西靠雄偉的中央山脈,未到花蓮前,我以為山山水水不過如此,走過花蓮後,人類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再一次衝擊了我,而人類與自然和諧共生並從中得到了純粹的幸福,也是花蓮教會我的一課。
花蓮的景點距離都較遠,除非時間充裕的喜歡騎行觀賞,否則包車還是較為適宜的遊玩方式。我們也不例外,交談甚歡後,地道花蓮人森伯當起了我們花蓮一日遊的司機兼導遊。
森伯雖已近八十的高齡,卻絲毫不顯疲態,據說他一直工作到前兩年才「退休」。年輕的他是臺企派駐大陸的高管,常年走南闖北的性格和經常招待外賓的工作使他對於大陸和花蓮都很是熟悉,兼職起導遊來也是得心應手,用他的話來說自己是個閒不住的人,女兒喜歡搞民宿他偶爾來看看,一看就會忍不住了想給來客介紹景點,感覺自己並未退休而是轉了行。
一大早用過餐,森伯帶我們到的第一站是「將軍府」。這又是個我沒做過攻略的地方。滑下小斜坡才看到藏得有些隱匿的將軍府,若不是當地人帶領我還有可能路過就錯過了。
這裡最早是日本軍方官舍,後充做國民黨軍不同階級的軍官居所,現則是花蓮民生社區發展協會的所在,三段時期交織在這裡,見證著花蓮的歷史變革。我也大概能理解森伯把第一站安排在此處的意圖了。
這片近百年的日式建築群,由單棟式和雙並式的原始老宅構成正方形的日式格局,屋架多為西洋式,水泥地基上屋舍架高,外牆以雨淋板的方式建築。窗臺上下方皆有氣窗通風。室內以拉門做為隔間。它的建築風格並非只是日式建築而已,混合了一些本土的設計,後側有寬的迴廊,四周排水溝為水泥單斜坡式,屋舍整體平面格局方整,坐南朝北。正門有矮柱的傳統日式門柱結構,石柱上有象徵官位的標誌,歐日式混合瓦頂,廚房之煙囪仍復存在。
在花蓮飽受地震颱風侵擾的地方,整片建築群由內到外真可謂是保存得非常完好了。因訪客不多而顯得分外清淨,伴著雨聲淅淅瀝瀝,踩在乾淨得只有落葉的路面上,真像是置身於京都的街道中。走過臺灣後回頭才發現,東部地區卻是保留歷史感最濃的地方。
離將軍府不遠的小山坡上坐落著興建於1934年的松園別館,是原為日軍在花蓮最高指揮中心兵事課辦公室,日本戰敗撤離後,又挪為美軍顧問團軍官休閒度假中心,算得上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太平洋戰史中的重要遺址。據說庭院裡種植了31棵近百年樹齡的黑松,我們很不巧碰上了休館未能進入,雖只在門口駐足,仍能感覺到別館環境的清幽寡淡,松香在雨水的洗禮後更加濃鬱清新。
庭院地勢較高,向東眺望,太平洋廣闊的海景盡收眼底。「山之景可見,海之闊可觀,松之林可群,而屋之史可怨」說的正是如此吧。
離開花蓮市區的兩處景點,我們驅車前往郊外。在花蓮的天氣和臺東一樣,雨水時不時地打擾著,稀稀落落地,給花蓮營造了別樣的朦朧美。一路上森伯緩緩講述著寶島的古往今來,在臺一輩子的他算是親歷了很多浮浮沉沉的變化,更因為其五十幾年的國民黨齡而讓他比別人更多了幾分憂民的憤慨。我不便過多闡述與他交談的細節,有個印象深刻的是,出生並成長於新竹縣的他告訴我幼年時還真偶遇過張學良,「和你們小姑娘好奇的一樣,本人真的很帥」,那一瞬間感覺自己仿佛和歷史對上了話。
繞過村莊,就到了「七星潭」。很多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會以為是七個大大小小的湖泊組成的,其實並不是,七星潭是太平洋的一個灣,不是真的潭或也不是湖泊。到時天公並不作美,未下車就感受到了冷冽的海風和驟雨。隨時可能出現的瘋狗浪都叫人躲閃不及。
儘管如此,踩在鵝軟石鋪陳的海灘上,面朝著一望無際的太平洋,心情依舊很是愜意。七星潭的鵝軟石經過海水反覆的衝刷,顯得圓潤光滑,每一塊都像是個藝術品,甚是好看。森伯說,這裡的石頭在太陽升起時會照耀得反射光芒。當然,這樣的畫面我們是看不到了,只能期待著再有機會來到花蓮看七星潭的日出。
也許是因為這裡的鵝軟石實在是太漂亮,臺旅遊局明令禁止遊客帶走這裡的石頭,倘若每個人來帶走幾塊,慢慢的石頭越來越少了,住在海灘附近的居民住宅就會越來越不穩固,越來越危險。雖然我也撿了好幾塊,臨走還是很不舍的放回了海灘。
臺灣的海尤其是東部的海甚是好看,就連我從小海邊長大的,還是會被這裡的碧海藍天牽絆住腳步,即使淋著雨也久久不願離去。
七星潭的附近也坐落著軍用機場,看海時隨時都能聽到戰鬥機從頭頂呼嘯而過,與小野柳一樣,太平洋的波濤伴著飛機的轟鳴,是臺灣留給我的特殊記憶。
說起花蓮的美,不得不提起有著「臺灣最美公路」之稱的蘇花公路,這條連接蘇澳和花蓮的道路全長約120公裡,夾於懸崖與峭壁間,蜿蜒曲折,壯觀之餘卻也是條逢大雨必塌方的「死亡公路」,每年入夏公路常會因颱風而封閉。
而蘇花公路上最美的地方當屬「清水斷崖」了。作為臺灣八大景之一的清水斷崖是花蓮必去的景點之一,更是享有「世界第二斷崖」的美譽。
崖高一千多公尺,地質以片麻巖和大理巖為主,高聳的山崖幾乎已90度直插入太平洋,山高海深,絕壁天險,令人摒息。加之海底潮湧的緣故,海水顏色差距很大,猶如雞尾酒般呈現出不同層次的藍色,是濾鏡無法製作出的美。如果在四到十月來花蓮,還可以坐船出海賞鯨魚和海豚。
在蘇花公路的崇德隧道旁有步道通往兩個觀景臺,在這裡太平洋和清水斷崖的山光水色盡入眼帘。站在觀景臺遠眺,崇山峻岭間隱隱約約能看到三條「中橫公路」,分別修建於清朝、日據時期和光復後三個不同歷史階段,上有巨壁千仞,下是汪洋萬頃,很難想像出前人拓荒築路時經歷著怎樣的艱辛。
無論是太平洋面上變幻莫測的海水顏色,還是山壁斷崖與滄海波瀾間的峭壁公路,人們在大自然面前都是那麼渺小,卻又頑強地抵抗著努力著並且改變著。
看過花蓮的水,自然不能錯過花蓮的山。正午吃過地道牛肉麵後,興致衝衝地進入了花蓮的最後一站「太魯閣國家公園」。花蓮到太魯閣的路上會經過一大片墓地,面朝大海安葬著,第一次如此坐車穿過,不禁毛骨悚然。森伯告訴我們,長眠於此的大多是思鄉情切的國民黨老兵,遠離家鄉,不論晚年過得安然與否,魂歸故裡永遠是他們完不成的心願,只能以面朝大海的方式寄託哀思了。想到如此,起初的恐慌漸漸被嘆息取代了,不由得滋生敬意。小時候讀過的「鄉愁」,在多年後身處於寶島才算讀懂了。
車行至一座紅柱琉璃瓦的高大牌樓前,橫匾上赫然寫著「東西橫貫公路」,這便是到達了太魯閣公園境內,這裡也是中橫公路的東端起點。園內面積很大,三面環山,緊鄰著太平洋,以太魯閣峽谷為核心,廣泛分布著諸多景點。時間和體力有限我們沒有走遍太魯閣所有景點,只是選取了幾處較便於父母行走的景點步行。
諸如平緩易行的「砂卡礑步道」,步道全長4.1公裡,寬度僅有一公尺左右,最初是為了開發立霧溪的水力發電而開鑿,如今卻因路況舒適鮮有落石之險而成為熱門的造訪地。步道沿溪流延伸,巖石大多是大理石和片麻巖,大理石中所含的碳酸鈣使水質呈現碧綠泛藍的顏色。
幾千公尺的落差造就了太魯閣層次複雜的植物林相和野生動物的棲息活動空間。熱愛研究植物的父親走進這裡也像來到了「大觀園」,地上壁上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物種,一時間我們猶如首度春遊的學生對一切都充滿新奇。
砂卡礑步道是單行道,因此走到盡頭必須原路返回。後驅車一小段,便到了「燕子口」,這是峽谷最窄也最壯觀的一段,隨著地勢愈高,崖峽愈險愈奇。兩岸大理石峭壁在流水作用下被溶蝕成許多小孔穴,吸引眾多燕子來此安巢。
緊挨著不遠是令人稱奇的「錐麓大斷崖」,一半的面積成了高聳入雲的絕巖峭壁,一半的山壁成了深入水中的崖面石牆,高低落差千餘米,只留下一道細細的巖縫透出些許光芒,這就是中橫奇景之一的「虎口線天」。
最後造訪的是全峽谷最精華的路段「九曲洞」,險路九折十八回,蜿蜒於山壁洞穴中,深入隧道,不禁感嘆太魯閣峽谷的鬼斧神工和中橫公路開闢的來之不易。
太魯閣取自原住民語,是「偉大的山脈」之意,如今仍有太魯閣族的原住民居住於高山深處,他們依然沿襲著古樸傳統的生活方式和民族文化,這也讓這廣闊的山間更添了些神秘感。
回到花蓮市區又是晚飯時分了,花蓮市區不大,最熱鬧的地區不過三條街,隨意幾步路便能找尋到正宗的美味,花蓮兩天裡我最喜歡的菜是個名為「山蘇」的植物,來臺灣才能吃到,味道很是爽口。
撐著傘漫步於街頭,與白天近郊的風光不同,夜晚的花蓮絲毫沒有曾經想像中的孤傲,也沒有了山海間的澎湃,淳樸喧囂的市井氣,舒適悠閒地散發出親切感,一切都是輕輕細細的,就連冬雨中吹過的風都是柔的,如同鄧麗君吟唱的溫婉小城般,難怪很多有人願意花上一段時間久居於此,花蓮用她獨特的魅力黏住每一個遊客的腳步。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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