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講話的是「人民英雄」,臺下聽著的是一群剛剛步入大學校園的學生。
在華中科技大學2020級本科生開學典禮上,校友張定宇為母校的新生帶來了「開學第一課」。
他回憶疫情初期時談到,「我們要保衛武漢、保衛武漢人民,我是作為一個普通醫院的院長喊出這個口號,這是任何人都要做的事情,位卑未敢忘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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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忙碌碌的病房裡,跛行的身影,沙啞的大嗓門,張定宇抗疫中的「戰鬥」故事感動了無數人。
而「英雄」背後,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特殊的經歷、特殊的作風、特殊的痛苦、特殊的愛情……拼成了張定宇特殊的「煙火人生」。
他與傳染病,有不共戴天之仇
張定宇,是典型的武漢人。1963年生於漢正街,工人家庭,兄妹三人。
幼時,坐在哥哥的自行車上,他跑遍了周邊的每一條街巷,體味了老漢口的繁華。
1981年,他考入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醫療系。雖然學醫,雖然好勝,卻也鬥不過疾病。在他大學期間,最親愛的哥哥竟然患腎病去世。兇手,則是一種名叫流行性出血熱的傳染病。
這,成為他生命中永遠的痛。
兜兜轉轉,最終,他成為了傳染病醫院的院長。
他與傳染病,似乎冥冥中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他堅定的信仰,來自一位「領路人」
這個社會上,總是有一些人把信仰當作生命。
張定宇曾經的一位主管領導,是一位段姓副院長,負責基建和財務,幹事乾淨、公正又透明,不沾染社會上的歪風邪氣,讓張定宇景仰不已。
有一天,他問為什麼這樣?段副院長說,我是一個副處級幹部,比全武漢2/3的人收入要高,生活醫療都有保障。國家給我如此條件,我心懷感恩,只有無私地報答。這種報答,就是實實在在地幹好工作,只有這樣,才能對得住國家,也對得內心。這才是生命的價值和最大快樂。
段副院長還告訴他,作為一個單位或部門負責人,永遠不要在經濟上佔便宜。
段副院長有一句口頭禪:半夜不怕鬼叫門,兩袖清風最瀟灑!
段副院長在張定宇心中猶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也成為他的精神導師。
他是「鐵人」,不僅因為意志剛強如鐵
2017年,張定宇隨武漢市衛健委赴外地出差,被專家發現腿有異樣。2018年10月,被確診為漸凍症。
張定宇「鐵人」的外號,也是「因病而來」。由於「漸凍症」病情嚴重,他的下肢已經機械化,雙腿僵硬,猶如鐵具。
「這個病的名字真的很形象,上下樓梯的時候,腿真的跟凍住了一樣。」張定宇說,他從來不說,是因為不想影響同事,他生來樂觀,不喜歡叫苦。
他經常把身體蜷縮在椅子裡:「你看我現在長得五大三粗,慢慢地,我會像這樣縮成小小的一團。每個漸凍病人,都是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消逝的。」
相信很多人都記得這個畫面,張定宇在走進人民大會堂時,腳步蹣跚、走得並不是很穩,但是他的神情十分篤定、堅毅。
他曾說,「如果你的生命開始倒計時,就會拼了命去爭分奪秒做一些事!」
他與夫人,有怎樣的神仙愛情?
醫學院畢業後,張定宇被分配到武漢市第四醫院,做麻醉科醫生。在這裡,他收穫了浪漫的愛情。
初遇張定宇時,程琳18歲,「從衛校畢業分配到醫院,科室輪轉到了麻醉科,在那裡見到他。」
「他特別愛學習,每天只騎自行車回家吃一餐晚飯,吃了飯又回醫院學習到很晚,住值班室。」在那個全民崇尚知識的年代,大學畢業生還很稀罕,18歲的程琳對即將滿24歲的張定宇怦然心動。
兩個年輕人戀愛了。那個時候女子的晚婚年齡是23歲,張定宇有時說:「我要等到快30歲才能結婚啊!」每當聽到這句話,程琳就溫柔地笑:「那你就不等唄,你找別人去。」
程琳回憶起與張定宇戀愛後的第一個生日。那時武漢全城都沒有幾家鮮花店,愛學習的張定宇經常去外文書店,書店旁有一家鮮花店。他騎了自行車去,買了花再騎回來,洗個澡興衝衝地送到程琳家,給程琳一個大大的驚喜。
婚後不久,張定宇告訴程琳,他要報名參加援外醫療隊。一去兩年,張定宇寫給程琳的信就像日記,有一次,張定宇隨信寄回了一撮自己的頭髮,程琳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剪下一小把自己的頭髮寄了過去。
張定宇給程琳寄回的照片,照片背後詳細告訴程琳阿爾及利亞包新生兒的方法跟中國一樣
疫情暴發後,張定宇最牽掛的也是妻子。
「知道她確診,我都懵了,心裡很害怕。」張定宇說,那晚回家路上,他想到平時下樓扶著妻子的手才安心,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淌。
「我很內疚,我也許是個好醫生,但不是個好丈夫。我們結婚28年了,我也害怕,怕她身體扛不過去,怕失去她!」
萬幸的是,程琳最終康復了。她說:「我從18歲到現在,都很崇拜張定宇。下輩子,我還會嫁給他!」
「我不能延長生命的長度,
但為什麼不讓生活更豐滿呢?」
如今的張定宇常出門吃早餐,
一碗牛肉麵,來個面窩,
就覺得特別幸福。
他說:
「為了這些街頭巷尾的煙火味道,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