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青丘狐族無論是九尾狐一族還是赤狐族,都對這天上地下唯一的一隻九尾紅狐是極盡寵愛的,鳳九的爹爹雖然在她少時經常責罰她,但也終究是擔心她這隻唯一的九尾紅狐不成器,若是一般神族的女兒也就罷了,可這鳳九天生就是要繼承青丘大統的,白奕上神這才在鳳九的教育上煞費苦心甚至有些嚴苛,可自鳳九慢慢長大,經歷了很多之後,尤其是從前與東華帝君愛而不得之時的各種經歷也讓白奕上神對她的舐犢之情表露無遺。因此,雖然白淺方才說的話是多餘,但也是讓眾人更加明白鳳九在整個青丘的重要性。
可是,除了青丘,十裡桃林對鳳九亦是如此,如今少綰醒來,更是對這幾次三番出現在她夢中的小姑娘十分喜愛,事事偏袒,且為了表示自己對鳳九的支持與喜愛,就連婚嫁也是選了青丘作為「娘家」。
如今,素來被稱為「掛在牆上的神仙」東華帝君被鳳九拉入這滾滾紅塵之後更是情關大開的樣子,不僅整個人活潑了些,就連做神仙的仙味都少了幾分,反倒是多了幾分凡間夫妻的煙火氣,對鳳九那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凡是與鳳九扯上關係的東華帝君自是半分也不肯讓步。這最後一句的總結出自連宋之口,連宋果然情場一把好手,事事通明。
好比此時,白淺雖然說了一句廢話,但這樣的廢話東華帝君對著鳳九不知說了多少,都是因為關心則亂。東華帝君牽著鳳九的手,緊緊地握著,既然惡靈之影已經有往生海精純魂魄收服,那幾位尊神就要著手召喚鴻蒙之氣了,照眼下的情形,那凌虛支開了天兵天將就是為了分散神族的戰鬥力,自己應該不久就會現身了。
眾人一番商量,九重天雖然游離三界之外,但鴻蒙之氣中的混沌元氣到底會傷了九重天上眾多的仙子仙女,四海八荒此時正遭惡靈屠戮,鴻蒙之氣的混沌元氣一旦來了,只會加重惡靈的惡氣,思來想去,鴟吻決定還是在方丈仙山召喚為妙。一來這方丈仙山是上古時期的神山,又經祖龍開闢,幾十萬年以來仙澤深厚,且山中從無其它仙子仙女,僅有的侍奉者最年輕的都是十幾萬歲的龍族後裔,雖說法力或許不那麼深厚,但也不至於被鴻蒙之氣蒙了心智;二來,這方丈仙山由於強大的仙澤庇佑,一般人上不來,而凌虛要毀天滅地第一個就是要來解決鴟吻,因此他一定會首先來方丈仙山的。在方丈仙山解決掉凌虛最合適不過了。
如此合計一番,眾人便前往方丈仙山。
不得不說,祖龍真的十分有眼光,這方丈仙山位於東海海中央,山與水呼應,樹木蔥蘢,仙澤環繞,神芝草與靈獸更是在這裡繁衍生息,可謂是四海八荒第一仙境,較之折顏的十裡桃林勝在物產豐富,比之民風淳樸的青丘更添世外仙澤之感,論起九重天,則是以自然之美而獨立。鳳九感嘆著方丈仙山如此景象,一時間竟然想起了梵境的清幽卓然,更覺此兩處簡直是神仙的天堂。
東華帝君則沒有鳳九一般的閒情雅致欣賞這仙山之景,一來是從前祖龍還在之時東華帝君便時常光顧於此地,實在是有些司空見慣,二來則是東華帝君現在一門心思的想著稍後鳳九取心頭血知識如何才能減少她的疼痛之感。
想起在阿蘭若之夢中,鳳九為了幫助沉曄救下橘諾傷了自己的手之後,又怕被大家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阿蘭若怕痛的糾結著要不要再在自己的手掌再劃一刀時的表情,從前只覺得可愛,現在想來卻是滿滿的心痛,鳳九這個小丫頭本來就十分怕痛,如今要取心頭血,豈不是猶如斷尾之痛嗎。
東華帝君此時真的是無心顧及其他,一臉擔憂神色凝重,而東華帝君的神情卻悉數被鴟吻等人看在眼裡,其實大概除了鳳九,所有人都在為鳳九擔心著,雖然取心頭血也不是第一次聽說,當年白淺為了保護墨淵的仙身,更是每日取自己的心頭血餵養墨淵七萬年,其中痛楚在夜華見到白淺胸口的傷疤就能略知一二,而那時白淺每日取的心頭血尚有量可循,而現在為了召喚這鴻蒙之氣,所需的血不知道要多少,一切都是未知的,就連東華帝君這個向來事事坐的定算得穩的尊神也不知道引來這鴻蒙之氣需要多少血,自己倒是無妨,可是鳳九……
其實鳳九也不是不擔心,可是鳳九知道,身為青丘女君擔負著保護青丘的責任,同時又是東華帝君的帝後,保護四海八荒的和平也是她的責任,她更知道此時眾人都在擔心著她,她唯有堅強才能讓大家不那麼憂慮,如果此時自己一副害怕的模樣,以東華帝君的護妻心態,以眾人的憐愛之心一定不會讓她這樣做的。鳳九不能這麼自私,身為青丘女君,她要又自己的君王之氣。
不多時,眾人來到仙山之中一處仙澤最盛的平坦開闊之處,據說這是祖龍還在時偶有同東華墨淵少綰折顏白止等人一同向父神討教法術佛理的地方,一來二去,造就了此處濃鬱的仙澤,若說靈氣,這天上地下怕是只有碧海蒼靈才能與之媲美了。
眾人來到此處各自找了位置坐定,東華鳳九挨著彼此坐下,眾人都不作聲,他們早已商量好了這鴻蒙之氣來了之後,便由東華帝君收服,而鳳九則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以便於在後續對陣凌虛之時能夠更好地運用這鴻蒙之氣。
眾人還商議,既然凌虛給他們下了一個連環套,那麼他們也給凌虛下一個連環套,眾位上神在東華帝君和鳳九對陣凌虛之時,他們分別在不同方位助攻,這樣一來,東華帝君和鳳九無需耗損過多修為法術,鴻蒙之氣也能夠得以很好的運用,其他尊神也可以在此次大戰中略儘自己的綿薄之力,用連宋的話來說,他們要告訴四海八荒,神族,拿得出手的上神還是頗有幾位的。
東華帝君一臉嚴肅地看著鳳九,道:「小白,若是很疼就取少一些。」
鳳九自然明白東華的關心,但由於鳳九真的怕疼,此時已是面色有些發白,但為了不讓東華等人更加擔心,鳳九勉強撤出一絲笑容安撫眾人。正當鳳九化出短刀之時,鴟吻卻阻止道:「這紅玉笛是女媧娘娘的神物,能夠淨化一些妖氣濁息,稍後你們召喚鴻蒙之氣時,我施法用紅玉笛在陣法最外層籠罩紅玉笛的神力,這樣,或許你們可以少用一些血。」
折顏道:」這樣最好,我們差點忘了紅玉笛這個寶貝,且紅玉笛也認了鳳九的主,想來也不會與鳳九法力相撞。甚好甚好。」眾人在聽完鴟吻和折顏的話都稍稍放鬆了心情,如此,鳳九受到的傷害就會少很多。東華帝君更是破天荒的感激地看了一眼鴟吻。
山間惠風和暢,菩提樹的樹枝樹葉輕輕隨風擺動,東華帝君伸出左手,右手則一雙劍指輕輕在左手掌心一划,不多時,東華帝君特有的赤金血便留了出來,而鳳九那邊,則是鼓足勇氣,眼睛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拿著短刀朝自己的心口扎去,在刀鋒扎進鳳九心頭的同時,東華帝君眉頭立刻緊緊皺起,東華帝君則是離開自己的坐席,飛速來到鳳九身邊,一把將鳳九抱在懷裡,鳳九也在刀鋒入心口的同時面色更加發白,但這個小狐狸卻始終雙唇緊閉,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血隨著鳳九抽出的短刀不停的留下來,這速度可見鳳九紮的不是一般的深,東華帝君見狀立刻施法將自己的赤金血與鳳九的狐族心頭血相融合,眾人見兩股血液完美融合在一起發出了紅光,與此同時,鴟吻也是化出了紅玉笛,施法啟動紅玉笛的神力,紅玉笛的紅光四散。
東華帝君與鳳九對視一眼,共同驅動法術,召喚遠古鴻蒙之氣。
眾位尊神焦急地等待著,而鴟吻也是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法陣中心的任何一點動靜,以免錯過鴻蒙之氣。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鳳九臉色越來越白,但此時法陣中心還沒有什麼變化,眾人心急如焚,就在此時,山間風起雲湧,眾人見狀預感鴻蒙之氣將來,果然,霎時間,一團黑色的渾濁氣團奔湧而來,來路兩旁的菩提樹和靈竹瞬間枯萎,眾位尊神皆啟動法術準備抵禦這鴻蒙之氣,但誰知這股氣息到了法陣中心卻停了下來,在法陣中心飄蕩著,鴟吻見狀,雙手一揮,早已枕戈待旦的紅玉笛的神力便正正籠罩著整個法場,將眾位尊神一併籠罩其中,鳳九東華見狀,也是死死盯住法陣中心的那股鴻蒙之氣,只見那原本渾濁不堪的鴻蒙之氣逐漸渾濁消退,漸漸表露出純黑黝亮的黑色,也沒有了剛才來時的煞氣,漸漸變得乖巧起來。
鳳九東華露出淡淡的微笑,兩人共同加深法力,另一旁的鴟吻也一同催動加深了紅玉笛的威力,隨後,東華帝君收起一隻手,再另行驅動法術,隨著東華帝君的紫光,那股黑色的鴻蒙之氣便被籠罩在這紫色仙澤中,由東華帝君一併收回。瞬間,山間又恢復如常,而鴟吻早已是滿頭大汗,收起了紅玉笛,與此同時,東華帝君身邊的鳳九則是暈倒在東華懷裡。
東華帝君來不及多說,抱起鳳九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句:「琉璃宮。」
眾位尊神會意,一齊回到了金玉琉璃宮中,折顏則是按照東華早前的叮囑,去仙山的仙地取了神芝草再回到宮中。
金玉琉璃宮中,東華帝君將鳳九放在臥榻之上,施法止住了鳳九的血,同時又再次施法為鳳九療傷,折顏也及時地將熬成補藥的神芝草及一瓶丹藥遞給東華帝君,東華帝君拿到之後,小心翼翼的餵鳳九服下,終於,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鳳九睜開了眼睛,面色也逐漸恢復。正當眾人欣喜之際,凌虛的聲音卻從山下傳來:「凌虛拜訪,不知兄長有空否。」
凌虛的聲音,悠長深厚,完全不像是一個修行十幾萬年的龍族旁支後裔,倒與有著幾十萬年修為的神仙有的一比,鴟吻聽著這渾厚的聲音,先是皺了眉,然後轉身走出房間,來到殿外,道:「正好,我也得了一方新茶,正欲邀請你來品茶。」說著,鴟吻在殿外不遠處的空地上化出了茶席,走了過去,坐下開始烹茶,等著凌虛的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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