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得到回應
十年前,那時我正在考駕照,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看成了《再見科目二》。好吧,其實這首歌是林夕寫給黃耀明的。
1998年,林夕和黃耀明相約去東京看U2演唱會,結束後,林夕約黃耀明在二丁目見面。但是林夕守著內心孤寂,在街邊聽日本民謠,誰也不知道當時林夕的心是怎樣,聽了足足3個小時,黃耀明始終沒有出現。林夕一人徘徊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在冰天雪地中,聽著雪花落在地面上的聲音,聽著行人徘徊的腳步聲,這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全世界似乎只有林夕一個人。後來,回到房間,林夕寫了這首《再見二丁目》。
很多人都納悶過二丁目是什麼意思,其實日語裡的丁目(ちょうめ),意即街道、胡同。因為日本街道按區、丁目、番、號組成劃分,劃分街道的單位是「丁」,「目」是第幾的意思,幾「丁目」是地址,有的慢慢成了地名或車站名,相當於中國的「三號路」的地名什麼的。而二丁目,在東京新宿是較為知名的男同聚集地,一丁目和三丁目則是女同聚集地。
聽說最懂林夕的是楊千嬅。林夕的詞,千迴百轉凝成一個「求不得」,他把得不到換了幾百種寫法。送給楊千嬅的歌,總歸是一個「有人懂」。
陳奕迅說,林夕寫的詞,看不懂,也要唱。楊千嬅則不然,深知林夕內心的瘡洞。知道詞背後,立著一個人。那就是黃耀明。而林夕之所以特別偏愛楊千嬅,就是因為這一首歌唱出了林夕當時的心境。
林夕把最好的詞給了楊千嬅,把情感的凝練給了王菲,把對生活情感的領悟哲理給了陳奕迅,一片真心給了黃耀明。他曾感慨:我寫了很多詞,卻最終贏不到一個人。
記得一次訪談節目裡主持人問林夕:要經歷過多少次刻骨銘心的情感才能寫出這樣的詞?林夕笑笑:其實一次就夠了,然後讓傷口不要癒合。
是啊,如果你有一個愛到入骨卻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這歌就聽懂了。
整篇詞隻字不提愛,滿目街景全部滿含愛與愁,滿口都講快樂,這世間的快樂卻與自己毫不相干。
最尷尬的是:人家根本不把你當回事,你還多愁善感到不行。
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得到回應。
後來遇見的人都比你好,只是你離開時帶走了我奮不顧身的勇氣。
就好像每次說吃完這頓就減肥,熬完今夜就早睡,喝完這瓶就戒酒,買完這件就剁手,哭完這次就再也不想你,都不過成了笑話。
其實,許多事從一開始就已料到了結局,往後所有的折騰,都不過只是為了拖延散場的時間。
比暗戀更蠢的是互相暗戀
《再見二丁目》講的是一個女孩失戀後,遠渡異國散心,寂寞難過,在東京的街頭轉街過巷,卻突然被小店裡的異國民謠所感動,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很快樂,只是自己卻沒有發覺,真的沒有理由不快樂,因為還活著,因為還可以喝一杯熱茶。雖然沒有了男朋友,但卻可能在下一個街口再遇到一個的吧,雖然還是想著。
沉浸在悲傷和惆悵中不能自拔,滿街的柏樹都好像停止了搖動,滿街的行人都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在這一瞬間,我多想要一杯熱茶來溫暖自己,茶的味道並不重要,我只想自己能夠不那麼想念你。
我從未擁有過你一秒鐘,心裡卻失去過你千萬次。
楊千嬅唱得太好聽了,即使如我這般空如白紙,聽這歌也難免會悵惘,可是又唱得太苦了,想給她餵顆糖。
每每聽時都有歐陽修「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的感覺。
人要是矯情起來,聽什麼都像在唱自己。
「歲月長,衣衫薄」兩句經常被人所誤解。「衣衫薄」出自於韋莊《菩薩蠻》「如今卻憶江南樂,那時年少衣衫薄」,寓意為年少衣衫輕薄,可以縱情山水,肆意遊樂。連起來理解即是:如果能忘卻這種種渴望,在接下來漫長的歲月中我也可以肆意玩樂的吧。
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明知道你們不會有結果,明知道你們有一天會分離,但你還是想奮不顧身拉住他的手,陪他走完一段路,說不盡的心酸只能當笑談,不盡的往事只好隨風吹散。
你走了真好,不然總擔心你要走。
餘生千萬不要再見,我怕失了體面。
這個世界上最長久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夢醒不知客已遠,半晌凝噎。
再見二丁目
其實,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麼方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經足夠。
就如牙醫說的:放手如拔牙。牙被拔掉的那一刻,你會覺得解脫。但舌頭總會不由自主地往那個空空的牙洞裡舔,一天數次。不痛了不代表你能完全無視,留下的那個空缺永遠都在,偶爾甚至會異常掛念。適應是需要時間的,但牙總是要拔,因為太痛,所以終歸還是要放手,隨它去。
楊千嬅在2002年萬紫千紅演唱會有上說,要多謝幾個人,包括林夕,填詞人,這是我第一首學會唱,然後要哭的歌。現在發現明白原來過的很快樂一點都不容易。(然後楊千嬅哭了)放心,我能hold住。要學會過得快樂,做人才成功,我現在在學。
村上春樹說:你要記得那些大雨中為你撐傘的人,幫你擋住外來之物的人, 黑暗中默默抱緊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徹夜聊天的人,坐車來看望你的人,陪你哭過的人 在醫院陪你的人,總是以你為重的人,帶著你四處遊蕩的人,說想念你的人。是這些人組成你生命中一點一滴的溫暖 是這些溫暖使你遠離陰霾。
林夕說,我一生都仰望那些活的真正有意思的人,那些真正酷的人,那些毫不掩飾自己真正欲望的人。他不需要多說什麼,自然有人沉淪。
至此,茶熱就好,暖胃便夠,何必在意有無味道,歲月長,衣裳薄,顧不及忘了渴望,那便不忘,任何角落,不再假設,你會在旁陪著嬉戲與沉默 關於你,或者你我的,冥想不了的,冥想不了了,可免的,就都免掉,三丁目,萬丁目,轉角的熱茶,伸手便接吧。
再見,二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