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正在上映的《夏目友人帳:緣結空蟬》，國內票房已經確定過億。考慮到Fate系列《命運之夜》票房也就3000多萬。《夏目友人帳》的表現，在日本二維動畫裡面可以說是非常亮眼了。作為夏目系列的老觀眾，我也感到非常欣慰。
這次國內上映，與日本間隔不久，還碰到了好檔期。劇情方面，也能解釋成溫情（或基情）的勝利。這種票房分析，相信大家已經聽到了很多。相關角度，我也說不出新花樣。
但我注意到，不只《夏目友人帳》，許多妖怪相關的故事中，作者都有意無意撒了3個謊，然後大家也被騙得團團轉。同時，這3個謊言也與"貓咪老師變成貪吃加菲貓"這件事有很大關係。
那麼，妖怪故事的3個謊言到底是什麼呢？那就且聽我細細道來……
1、妖怪真的不行了？
流行的妖怪故事，經常給大家渲染的第一個錯覺，就是"妖怪不行了"。討論這個問題，需要首先說一下"妖怪是什麼？"。
大家應該都在課堂裡面學過，所謂妖魔鬼怪，不過是"人們遇到未知的自然現象，發揮想像力做出的超自然解釋"。
隨著科學日益發達，自然謎題一個個被揭開。解釋未知現象的"妖怪"，的確已經沒了用武之處——
吉卜力的《平成狸合戰》，妖怪狸貓打不過搞拆遷的普通人。
東方系列裡面，被遺忘的妖怪，不得不逃到遠離現代社會的幻想鄉。
《夏目友人帳》也一樣，不論妖怪，還是除妖的家族，都有點今不如昔，不怎麼好混的感覺。
但是，大家經常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妖怪的衰落，其實都發生在戲內"。戲外，也就是妖怪文化本身，處境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現在，不光這部《夏目友人帳》，許多熱門遊戲、動畫作品，比如《陰陽師》、《妖怪手錶》、東方系列，甚至連手遊界龍頭FGO，都充滿各種"妖怪"元素。
就像我們在《夏目友人帳》電影版裡面看到的，妖怪相關故事，毫無疑問是"流行文化"。"妖怪不行了"，其實是故事裡面才成立的"設定"。
2、連標題都逗你玩
第二個假象，就是"妖怪故事講什麼"了。許多妖怪作品，連標題都"貨不對版"。
最明顯的，就是手塚治虫原作，今年重拍動畫的《多羅羅》了吧。看過動畫的觀眾肯定知道，與妖怪淵源最深的人，是被魔神奪走身體的百鬼丸。和妖怪基本沒關係的小跟班，才是標題裡的"多羅羅"。
SHAFT（日本動畫製作公司）的長期飯票，西尾維新的《化物語》系列，也是標題作假的好例子。從字面上看，《化物語》主角應該是"化物"、也就是講妖怪的故事。
但實際上呢？螃蟹篇，基本上是"戰場原黑儀"的個人秀。蝸牛篇的主角，毫無疑問是真宵。每個"物語"，幾乎都在講"某人的故事"。至於妖怪，很多情況下甚至都不出場。
後續的《歷物語》，乾脆直接用"阿良良木歷"的名字當標題。作品中的妖怪，不過是推進故事的舞臺背景。
綠川幸的《夏目友人帳》，其實也一樣文不對題。這個故事裡，主角夏目貴志的祖母夏目玲子，年輕時打敗了許多妖怪，強迫他們把真名寫在"友人帳"上面。
寫有妖怪真名的"友人帳"，有特殊的強制力。雖然玲子與貴志，兩代人都沒有用友人帳做壞事。夏目貴志拿到友人帳後，也把名字慢慢地還給了妖怪。
但稍微想想就知道，記錄妖怪真名的"友人帳"，不過是強迫妖怪做事的把柄。如果只看設定，玲子與妖怪的關係是脅迫與被脅迫，算不上"朋友"。嚴格來講，夏目貴志歸還名字以後，人和妖怪才有了成為"友人"的條件。
手冢選擇"多羅羅"當標題，把真正和妖怪有關係的"百鬼丸"晾在一邊。《化物語》的重點也不是"化物"，而是為美少女排憂解難。治癒系的《夏目友人帳》，妖怪從理論上來說都算不上"友人"。這幾部作品，在最開始的標題上，都有意無意地"集體造假"。
那麼，為什麼會有這種錯位？
這是因為現代的妖怪故事，提供給觀眾的並不是"妖異詭譎"的"非人恐怖"。不如說，正因為妖怪變得前所未有地"可親"。妖怪故事講的，早就變成了"人性與溫情"。
3、甚至都不是在講妖怪
歷史一直在變，故事也會跟著進化。進入現代，科學擴大疆域，被解釋清楚的自然現象，也會變得不那麼可怕。
從"保護自然"這種常用說法中就可以看出。"自然"的定位已經徹底反轉，從恐懼的來源變成了被保護的對象。
額外加個補丁，我並不是說恐怖故事不流行了。而是對現代人來說，讓人信服的恐怖來源，已經換成了別的東西。這種新興恐怖的故事——比如克蘇魯神話，都市傳說、SCP裡面，未知恐怖的來源已經由自然現象，換成了外星人、黑科技或人類本身。
妖怪從恐怖變得可親，這個過程也發生在了故事裡。《夏目友人帳》的貓咪先生，剛登場的時，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妖怪。
16年漫畫連載，動畫也播了6季。到了劇場版，貓咪老師徹底變成了貪吃的日本加菲貓。
《咯咯咯的鬼太郎》的貓娘，也經歷了這種萌化的過程——
妖怪越來越可親，不再適合玩恐怖橋段。那麼現代的妖怪故事，究竟在講什麼？我認為，現在的妖怪，主要任務是提供新視角，品味人類的感情。
作為妖怪故事，《夏目友人帳》也是這個模式。然後原作者綠川幸選擇的主題，就是 "孤獨"，與化解孤獨的"友情"了。然後這些感情，恰恰是現代社會渴望與稀缺的東西。於是，這部作品得到了許多粉絲的關注與喜愛。
作為幻想的虛構故事，妖怪傳說一方面肯定在"說謊"。但在另一方面，想要打動人心，依然需要感情上的真實。包括《夏目友人帳》在內，妖怪故事都有這種"虛構是前提，但也不能徹底撒謊"的矛盾。
這種衝突，就是造成"妖怪被衰弱"，"標題不對勁"、"主題居然是人"原因。另外，雖然"謊言"這個詞聽起來不好聽。但我覺得，這種虛構與矛盾，也是妖怪故事樂趣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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