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喜歡梵谷,阿姆斯特丹的梵谷博物館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它完好地保存了梵谷的精神。
1888年,梵谷在給弟弟的書信中說:
「親愛的提奧,如果我的畫都賣不出去,那我實在無能為力了。但總有一天,這些畫會比我買得起的顏料更有價值,比我的生命更有價值」
——如今在館內的那些梵谷的畫作,就是當初他交給弟弟的這些「賣不出去」的畫作。
寄出信後的兩年(1890年)後,梵谷自殺去世,他的畫作為遺產交給提奧,提奧死後先將這些畫傳給妻子約翰娜、約翰娜死後又將它們傳給了兒子文森特·威廉(提奧給自己的兒子也取名為文森特)。1962年,建造梵谷博物館的想法成型,荷蘭國會從年邁的文森特·威廉手中一次性購買了梵谷的全部作品,1973年,梵谷博物館正式開放。
可以說,這座博物館是在梵谷家族的兩代人、三位至親的守護、摯愛、傳承中建成的。
當我們看梵谷的畫時,到底要看什麼呢?一位親歷者曾述,第一次與梵谷的真跡面對面時,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衝動,直想蹲在地上大哭。他並不知道畫作背後的故事,只是當時被一種強烈的情緒衝擊席捲了。
這是為什麼呢?答案在梵谷自己的回答中:
「當我畫一個太陽,我希望人們感覺它在以驚人的速度旋轉,正在發出駭人的光熱巨浪。當我畫一片麥田,我希望人們感覺到麥子正朝著,它們最後的成熟和綻放努力。當我畫一棵蘋果樹,我希望人們能感覺到蘋果裡面的果汁,正把蘋果皮撐開,果核中的種子正在為結出果實奮進。當我畫一個男人,我就要畫出他滔滔的一生。」
他的每一幅畫,都蘊含著他曾經說過的那種「希望」——以此為念,我們且先略賞幾幅:
1884年開始,梵谷開始創作許多農民的畫像,並想將它們做成一個畫集系列。到1885年初,農民的肖像畫已經達到了40幅。至4月,他完成了這幅被他稱為「會是我一生最優秀的作品」的《吃土豆的人》。
梵谷的內心非常同情和親近勞動人民,他儘量真實地呈現他們的神情、體貌與精神狀態,有評論家認為他所畫的農民如同世俗化了的聖人畫像,暗喻其辛苦勞作和樸實善良受到上帝的庇佑。
這種對勞動人民的感情,從1881年臨摹米勒作品的這幅習作《播種者》時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樣的創作一直持續到1888年,《黃昏的播種者》可以被看作是他「田地勞作」系列的最後一幅作品。
那時正是高更離開黃房子、梵谷陷入最低谷的時候。畫面上的太陽不再似以往那樣火熱——可以看出,梵谷的精力與能量正在減弱。那時候的他在幻覺與崩潰中大起大落,為了「不能被高更理解」而發狂。
在隨後的一個月裡,梵谷創作了這幅《臥室》,這是他的內心世界,也是他嚮往的生活。在他給高更的信裡說:
「我想表達出一種徹底放鬆的感覺,為了達到這種效果,我甚至為白色的鏡子畫上了黑色的鏡框……」
梵谷是非常嚮往家庭生活的,在構思的初期,他想在床上畫一個裸體的女人、或者一個嬰兒的搖籃。這幅畫一再修改,最終在他住進聖雷米精神病院時完成。可以說,這幅畫從某個側面展現裡了梵谷心底裡求而不得的生活。
1890年,在他自殺的大約5個月前,他以愉悅的心情畫下了一幅《盛開的杏花》。那是威廉·文森特出生之際,作為大伯,送給小侄子一家的禮物。梵谷很想將這幅畫作為一些列作品的開端,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畫第二幅就又一次犯病了,等他這次康復,花期已過。對此他曾嘆道:「我沒有那個福氣」。
提奧將這幅畫放在自己床前,他對哥哥說,小文森特常會出神的望著這幅畫。或許這時候,這種微妙的繼承關係就已經形成了。
梵谷博物館館藏200多幅梵谷的油畫作品、1000多張手稿、10多本複印畫集、4本畫稿,以及750多封書信。應該說,看這些展品,就相當於看梵谷的一生。他一生的創作、生活軌跡;他激烈而炙熱的情感、隨際遇而迸發出的情緒,以及全神貫注的精神力……這些是梵谷的畫作中最珍貴的東西。
由於遊覽人群大大高出預計,梵谷博物館在1998進行了擴建,這次擴建由日本建築師黑川紀章操刀,博物館建築整體呈橢圓形,館頂由玻璃與鈦製成,具有未來主義風格。除了梵谷的作品,內中還藏有19世紀眾多藝術家的作品,也設有信息化的諮詢中心以及禮堂。從某種角度而言,梵谷一直嚮往的「藝術家的樂園」和「未來畫室」終於實現了。
——這樣的風格是適當的,畢竟真正的經典屬於無盡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