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煦文苑
圖:來自網絡
認識阮姐實在偶然,那天晚飯後在小區裡散步,突然,一隻京巴狗斜穿過來,慌亂中我一隻腳被狗鏈子纏住,狗主人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嚇到您了嗎?」
我一看人家態度誠懇,滿臉和氣,雖然受到驚嚇,可是狗沒咬我,也連忙答道:沒事,沒事,虛驚一場。因為,同在一個小區,經歷了這一幕,以後,阮姐見面便主動打招呼,漸漸地我們就熟悉了,對於她的家庭境況也有所了解。
別看現在她是遛狗的家庭主婦,退休之前,從事的卻是令人羨慕的職業。阮姐在老家的一個小鎮上,退休前是一家事業單位的科長,因有能力,又健談,做事幹練,性格隨和開朗,人緣很好,深得領導和同事的好評,在單位順風順水,工作舒心。
55歲到了法定退休的年齡,阮姐便回家安度晚年。她生活非常有規律,早上打打太極拳;中午、買菜,讀書看報;下午看看電視劇,和老伴散散步;晚上跳跳廣場舞,做做健身操。退休後的生活過得詩意浪漫,悠閒自在,令人羨慕。
誰曾想兒子一個電話,打亂了她的平靜生活,一下成了大忙人,過得比上班辛苦多了。阮姐的獨生兒子,考的是南京一所985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一家500強企業。兒子結婚後,在南京安了家,兒媳是上海人,也畢業於名校,小兩口恩愛和睦,經濟寬裕,是大城市裡典型的會享受的高級知識分子。
兒媳長相姣好,就是不要小孩。阮姐為此非常擔憂,左勸右勸,曾經滿口許諾:只要要孩子,要錢我出錢,伺候小孩我過去。可是兒媳不管不顧,我行我素。年輕的夫婦倆下班後,最大的嗜好就是養寵物狗,心思都花在了狗身上。
兒媳養了兩隻寵物狗,起了一個男孩名,起了一個女孩名,一個穿白色狗衣服,一個穿花色狗衣服。兩隻狗毛髮經過精心修剪,髮型怪異,飾物亮麗美觀,實在好看。兒媳操著江南軟語,呼兒喚女。
家養兩隻狗,對都上班的年輕人來說,餵食,遛狗,洗澡,防疫,也是不小的負擔,一邊是愛好與愛犬,一邊是緊張和勞累,搞得小夫妻兩個身心俱疲。
他們權衡了自由的二人世界與身體的勞累,兒媳提議叫婆婆來幫忙養狗,現在的小家庭,媳婦大多是「老佛爺」,只要發號令,丈夫就會極力施行。於是,兒子一個電話打到老家,述說了生活的艱難,緊急求救。阮姐接過電話,草草準備,就被兒子接到南京,她怎麼也想不到一腳竟踏進了火坑。
阮姐訴苦道:來到南京,住進小區,就像關進了鳥籠,一切興趣和愛好都必須丟棄。早晨5點必須起床,為兩個孩子準備早餐,他們睡懶覺睡習慣了,不到點不起床,你必須把飯弄得不熱不涼,等他們起來 端上飯桌,匆匆吃下,開車就走。
伺候孩子走後,收拾餐具,刷鍋洗碗,拾掇利索,開始遛狗。牽著兩個狗,提心弔膽,小區的小朋友多,恐怕咬到人家,有時兩個狗鬧了彆扭,一個向這,一個向那,遛狗一會就熱出一身水。
最可怕的是狗脫繩而跑,小區保安三天兩頭喊:遛狗必須牽繩,否則當野狗捕殺。因為狗咬了人,業主讓物業賠償,經常見保安拿著棍棒追打無人看管的狗。如果狗被打傷,兒媳回來實在無法交待。
阮姐像祥林嫂一樣,逢人就講侍候狗的不容易:養狗成了大負擔,兒媳把狗看得非常珍重。一旦小狗有點毛病,馬上請假去給狗看病;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她的狗怎麼樣,問問小狗飲食、活動情況。說句不怕姐妹們笑話的話,我生病她也沒有這麼關心。不知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了,養寵物是不是把自己的腦子養傻了,竟然不知道輕重緩急。
阮姐就是這樣:對兒媳養狗不要孩子極為不滿,可是在兒媳面前又敢怒而不敢言。想想也是:在男女比例失調的當下,男孩找個對象不容易。在兒媳面前,無論你是高低貴賤,大多忍氣吞聲身份全無,出力、出錢、討好、陪小心,為的是兒子一家和睦平安。
身心俱疲的阮姐常常在看孩子的兄弟姐妹面前自嘲:你們辛苦也值得,能享天倫之樂;我這是幹得啥,千裡迢迢來從事的職業是「狗保姆」,真是哭笑不得,老家的人問我在這裡怎麼樣,我都不知如何應對。
阮姐到城市專門養狗,絕不是個例,看看我們周圍,養寵物已經到了「亂花迷人眼」的地步。那些狗吃的,穿的,用的,遠遠超出普通人的想像。寵物的價格越來越高,有的一條名犬身價已過萬元,養寵物的畸形發展,成了橫亙在人與情感之間的大山,它隔斷的不僅僅是風景。
面對如火如荼的養寵物熱潮和費用的越來越高,想想那些大山深處還在擔憂溫飽的人,我們真該認真思考:什麼是有意義的人生的追求與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