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要]電視劇《徵服》裡面的黑老大劉華強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片子取材於石家莊的真實案例，劉華強的原型就是當地的「黑老大」張寶林。7月21日晚，石家莊市公安局宣布，「黑老大」張寶林的弟弟張寶義所組織的黑惡犯罪團夥也被成功摧毀。 |
《徵服》上演"續集" 黑老大之弟落網(圖)
本報記者慄佔勇/文 高磊/採圖
■核心提示
20集電視連續劇《徵服》近兩年曾在許多地方熱播，裡面的黑老大劉華強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電視劇中，劉華強的弟弟劉華文被人砍成重傷，劉華強實施瘋狂的復仇計劃，帶著同夥頻頻開槍殺人。裡面不僅描寫了黑惡勢力之間的相互仇殺，而且展示了人民警察與黑惡勢力之間生死較量的驚心動魄。
許多石家莊市民都知道，《徵服》取材於石家莊的真實案例，黑老大劉華強的原型就是石家莊市當年有名的「黑老大」張寶林，劉華文的原型就是張寶林的弟弟張寶義。
惡行累累的張寶林於2000年落入法網，後被判處死刑。細心的觀眾會發現，電視劇《徵服》中的許多畫面透露出石家莊的地名、建築名。由於這些原因，這部電視劇在石家莊備受關注，電視劇情和張寶林案一度成為石家莊街頭巷尾的熱門話題。近一個多月來，一條關於張寶義的消息開始傳播，張寶林、張寶義兄弟再次成為街談巷議的話題。7月21日夜晚，石家莊市公安局對外宣布，「張寶義、高躍輝黑惡犯罪團夥」被警方成功摧毀，這是省會一個影響很大的黑惡團夥，網羅豢養的打手達數十名，團夥成員以暴力手段長期稱霸物流行業，涉嫌殺人、械鬥、敲詐等10多項違法犯罪。就這樣，「黑老大」張寶林被判死刑數年後，他的弟弟張寶義再步哥哥後塵。
劇情反映實案：弟弟遇襲哥哥復仇
電視劇《徵服》中，衡州市天鴻公司總經理吳天被亂槍打死在自己的紅色跑車內，辦案的警察偵查發現，被害人吳天背景極其複雜，與許多人恩怨極深。這極可能是一起涉及黑勢力團夥恩怨的仇殺事件，並且淵源極深。
電視劇中警方循著黑惡勢力之間的恩怨，抓捕了一批橫行衡州的黑團夥成員。盤踞橋北一帶的黑勢力團伙頭目叫劉華強，他的弟弟劉華文不久前被人打成重傷，似為另一股黑社會勢力封飆所為。警方在調查劉華文時，劉華文則三緘其口，隻字不吐被害原因。正在此時，在郊區某歌舞廳門前，當地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宋老虎又被人用同樣的方式槍殺。
劉華強的原型是張寶林。那麼，張寶林案件的真實情形是怎樣的？據當時參與辦案的警方人士介紹，張寶林案的許多情節與《徵服》很相似，其中包括兩起影響省城的街頭持槍殺人案，但被害人情形可能與電視劇情節不太一樣。
一起槍殺案是：1999年7月19日晚9時50分，省會某工貿公司丁某駕駛一輛「三菱」跑車在自家附近的胡同裡行駛。突然，附近停靠的一輛白色麵包車瘋狂衝過來，將丁某的跑車擠在路邊。說時遲那時快，兩名手持獵槍的年輕人快步上前，一陣急促的槍聲，丁某倒在血泊之中，不治身亡。
另一起槍殺案是：10餘天之後，8月7日晚9時30分，省會裕華東路某歌舞廳門前，三男一女正在乘涼，兩名幽靈般的青年向這幾人走來，他們走到赤膊乘涼的馬某身前，二話不說，掏出獵槍，向馬某連開5槍。之後，兩青年不慌不忙地收起槍枝，順原路逃走，馬某當場斃命。
這兩起槍殺案當時在石家莊的影響不言而喻。石家莊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專案組，圍繞著槍殺案的前前後後進行偵查，郊區公安分局摸排發現，被槍殺的馬某與張寶林素有積怨，仇殺的可能性很大。警方抓捕張寶林的過程非常驚險，張寶林有槍，而且是個亡命徒，極有可能會負隅頑抗，也有可能自殺。最後，民警成功生擒張寶林及其同夥，這成為石家莊市公安局辦案史上一個傳奇的戰役。
兩起槍擊案均為張寶林「領銜主演」。張寶林為何帶同夥兩度持槍殺人呢？據媒體報導，這涉及當時石家莊市另一個黑勢力老大孫大洪。孫大洪團夥與張寶林團夥曾分別受僱於兩家帕斯廳看場子。1995年7月，孫大洪帶人把張寶林的5名手下砍成重傷。一個月後，張寶林指使手下郝某等人向孫大洪開了4槍，把孫大洪的一條腿打瘸，一隻腳後跟也被打沒了，孫光住院治療就花了10餘萬元。在病榻上躺了兩年、落下終身殘疾的孫大洪發誓「血債要用血來還」。1999年5月，他糾集同夥開槍把張寶林的弟弟打成重傷。兩個月後，張寶林「以牙還牙』，再度復仇，槍殺了孫大洪的僱主丁某。這就是張寶林槍殺丁某的原因，一定程度上是為了弟弟復仇。
據了解，作惡多端的張寶林落入法網後，孫大洪歡慶之餘，意猶未盡，他認為清算郝某(張寶林手下)的時候到了。一天傍晚，孫大洪聽說郝某正在一個飯店吃飯，便帶領兩個同夥持3支五連發獵槍趕到飯店，連開9槍，把郝某當場擊斃，同時還擊傷了一名無辜群眾。實際上，孫大洪也是一個黑勢力老大，其團夥在省城作惡多年，曾殺死3人、殺傷10餘人，而且大肆販毒，被稱作「隱藏在石家莊市民身邊的惡魔」。2001年該團夥被打掉。
原型對比演員：張氏兄弟不同於劉氏兄弟
據接觸過張寶林的人介紹，張寶林、張寶義雖然是電視劇《徵服》中劉華強、劉華文的原型，但他們之間的差別特別大，張寶林、張寶義並不等同於劉華強、劉華文。
一名見過張寶林的人說，張寶林的神態與電視劇中劉華強差別很大，他見到的張寶林完全是另一個樣子，話比較少，眼神陰森森的，有一種令人恐怖的神情，長得一般，可沒有劉華強的扮演者孫紅雷這麼帥氣。
實際上，身負多起命案的張寶林潛藏時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為了躲避警方的偵查視線，惟恐被人摸出規律的張寶林在石家莊城鄉接合部連購帶租有5套住房，且東西南北方位各不相同。張寶林手持4部手機，屢放煙幕：比如他給外圍成員打電話時「隨口」問道，「咱們石家莊挺冷的吧」。對方問「你在哪裡？」張保寶林便「不經意」地說目前在海南。連團夥成員都不清楚他在哪裡。這些真實的細節反映出，張寶林當時是心虛的，他清楚自己身上的罪惡，意識到警方正一步步靠近他，感覺到最後的日子即將來臨。
張寶林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警察如何查到了他的真實住處。警方包圍了張寶林的住處後，一名警方領導喊話：「張寶林一夥，我代表石家莊市公安局正告你們！你們已被團團包圍，如有誠意，打開窗戶，扔下武器，限你們15分鐘繳械投降！如果負隅頑抗，我公安部隊將集中火力向你們開火，你們將是死路一條！」
當時的情形是，張寶林躲在室內，隔著玻璃向外一望，荷槍實彈的民警早已鐵桶般包圍了整個樓房，就是插翅也難以逃脫。幾個同夥在望著他，眼裡露出求生的渴望。他知大勢已去，抵抗是徒勞的，點上一支煙，默默地吸完，快到15分鐘的時限時，讓同夥打開窗戶，將一支被鋸短的雙管獵槍扔了下來。民警不顧危險擒獲張寶林及其同夥後，從房間內搜出獵槍4支，獵槍子彈100餘發，以及20000元現金，100000元存摺。
電視劇中，劉華強多次提到他的弟弟劉華文。當劉華強的仇人為了報復，竟將劉華文砍成重傷時，劉華強說，「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誰要是讓華文再受半點委屈，我讓他拿命來換。」「那是我親弟弟，讓人砍了，挨了8刀。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處傷嗎？40多處，至少有30多處是為我挨的」。電視劇中的劉華文，僅僅是一名黑老大的弟弟，他本人並沒有暴露出什麼劣跡，在黑社會恩怨中只是一個受害者。
據石家莊市一名刑警介紹，張寶林個子不高，沒有什麼「風度」，但與弟弟的感情的確很深。張寶義被另一個團夥刀砍後，傷情非常重，能被醫生救下來，可以說他又撿了一條命。張寶林「出名」的時候，張寶義還是個無名小卒，沒辦過什麼大事，他「為人處世」的能力也不如哥哥張寶林。在當時辦張寶林案時，張寶義作為黑老大的弟弟，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牽連，那時他身上好像還沒有太多的罪惡，他陷入黑惡勢力，應該說只是近幾年的事。
現實續寫電視：張寶義涉黑落入法網
隨著歲月的流逝，張寶林、孫大洪等名字漸漸遠離人們的生活，張寶義更是淡出人們的視野。之後，省會石家莊的持槍殺人案很少發生，社會治安日益好轉。
黑老大被處理後，那些黑勢力的外圍成員更是「樹倒猢猻散」。許多人認為，張寶林的弟弟張寶義會認真吸取哥哥的教訓，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不會重走哥哥的老路。而且，社會秩序越來越規範，黑惡勢力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
在這樣的大環境中，張寶義涉黑的消息出乎人們的意料。今年7月21日，石家莊市公安局首次對外公布消息，只是簡短地稱：石家莊市公安局在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廳領導下，經過長期縝密偵查，成功打掉以張寶義、高躍輝為首的黑惡犯罪團夥。經過大規模集中收網行動，警方已抓獲包括張寶義及其骨幹成員在內的數十名團夥成員。這一黑惡犯罪團夥的覆滅，是打黑除惡專項鬥爭取得的重大成果，標誌著石家莊市打黑除惡鬥爭取得了階段性勝利。
警方通報的主要情況是：2003年以來，以張寶義、高躍輝為首的黑惡犯罪團夥，以暴力手段長期稱霸物流行業，以非法聚斂錢財為目的，網羅豢養數十名打手，在道路交通、物流運輸、商貿市場以及歌舞洗浴等娛樂場所為非作歹，涉嫌殺人、故意傷害致死、尋釁滋事、聚眾械鬥、敲詐勒索等10多項違法犯罪行為。警方沒有披露該案的更多細節，殺人、械鬥、敲詐的主要事實和偵破過程也沒有透露。
張寶義、高躍輝團夥的一個涉案事實是：「以暴力手段長期稱霸物流行業」。有意思的是，電視劇《徵服》中劉華強曾說，現在手頭緊，等華文辦起了自己的託運站，也算有了自己的實體，那時候會有錢的。幾年之後，雖然哥哥張寶林被判死刑，張寶義仍在努力「實現」哥哥當初的設想，以暴力手段稱霸物流行業。
2001年4月，「黑老大」張寶林和他的兩個同夥陸某、王某被處以極刑。而張寶義、高躍輝團夥的主要涉案事實發生在2003年以後，這說明張寶義又走上哥哥的老路。有人說，近幾年來沒有聽說過石家莊有黑惡勢力犯下大案，怎麼突然冒出這個團夥呢。據分析，這說明了黑惡勢力轉型的特點。過去，黑惡勢力主要是以殺人、傷害等赤裸裸的行兇來達目的，現在黑惡勢力的作案手段更隱蔽，他們一般不會輕易殺人行兇，有的通過辦公司或操縱公司來掙錢，這些人以合法身份作掩護，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有的非法控制市場和行業，強佔地盤，欺行霸市，獨霸資源，非法壟斷經營，強收保護費。
張寶義、高躍輝團夥在省會的影響也很大，涉及的人員很多。石家莊市公安局表示，打掉張寶義、高躍輝黑惡犯罪團夥，體現了黨委、政府「黑惡必除，除惡務盡」的堅定決心，體現了石家莊市公安機關嚴厲打擊嚴重刑事犯罪的堅強戰鬥力。警方正告那些預謀犯罪或正在作案的犯罪分子，立即停止作惡、儘快投案自首，避免走自取滅亡之路。
◎新聞背景
2006：打黑除惡
今年3月份開始，我省展開「打黑除惡」專項鬥爭，公安機關公布了重點打擊的8類問題。
第一類問題是：為牟取經濟利益，有組織地實施殺人、搶劫、故意傷害、非法拘禁、聚眾鬥毆、尋釁滋事、敲詐勒索、強迫交易及涉槍、涉爆等黑社會性質組織和流氓惡勢力團夥。
第二類問題是：以暴力、脅迫等手段，在礦區、油田和建築、建材、運輸等市場，歌舞、洗浴、餐飲等娛樂、服務行業實施非法壟斷，強收「保護費」或強攬工程項目的黑惡勢力。
第三類問題是：在車站、碼頭、飯店等公共複雜場所，客運、物流、礦產、能源等行業和各類專業市場中，採取暴力手段，欺行霸市、敲詐勒索、強買強賣、尋釁滋事、聚眾鬥毆的黑惡勢力。
第四類問題是：採取暴力等手段，插手、操縱基層選舉，控制基層政權、幹預基層行政事務的黑惡勢力及橫行鄉裡，稱霸一方，長期滋擾欺壓群眾，擾亂社會治安秩序的「地霸」、「村霸」、「路霸」。
第五類問題是：從事組織、強迫、引誘、容留、介紹婦女賣淫及其他色情服務，開設賭場，吸毒販毒，高利放貸，暴力逼債等行為的黑惡勢力。
第六類問題：僱傭、糾集社會閒散人員，以暴力威脅、殺人傷害、綁架人質、聚眾鬥毆等手段，插手各種糾紛、欺壓群眾、擾亂社會秩序的黑惡勢力和充當打手、行兇作惡的黑惡分子。
第七類問題是：以合法企業形式為掩護，進行金融犯罪、串通投標、走私、非法經營等嚴重破壞市場經濟秩序的黑惡組織和勢力。
第八類問題：與黑惡分子沆瀣一氣，包庇、縱容黑惡勢力的違法犯罪活動或為黑惡分子通風報信、隱匿罪證、阻礙偵查，幹擾辦案，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
■舉報電話：河北省公安廳：0311-83033538。石家莊市公安局：0311-86863050。
◎後記
惡是惡人的通行證？
警方首次公布張寶義、高躍輝黑惡團夥案時，有關的偵查工作仍在進行之中，一些團夥成員還沒有被抓獲，一些受害人甚至沒有報案。石家莊市公安局有關人士告訴記者，本報報導此案時，請呼籲受害者、知情人積極檢舉該團夥的作案事實，勇敢地同犯罪分子作鬥爭。另外，警方敦促未落網的團夥成員儘快投案自首。
本報曾收到一封舉報信，信裡明確點出張保(寶)義、高耀(躍)輝的名字。其中寫道：「尊敬的領導，您好，現在全國正在打黑除惡，我向您舉報在河北省石家莊市的一個黑惡勢力團夥，該團夥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無惡不作，已猖獗到目無法紀的地步。望各級領導給予關注！」「凡是他們經營的項目，強行壟斷，價格任意定，迫使客戶只能給他們交易，無從選擇。」「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作所為已嚴重擾亂了社會治安秩序和市場經濟秩序，嚴重影響了老百姓的生活。望各級領導高度重視，鏟掉這個黑惡勢力團夥，維護法律的尊嚴。」這封信沒有舉報人的署名，但其中許多內容與警方查出的張寶義、高躍輝團夥涉案事實是相符的。
舉報人不敢署名，有的受害人不去報案，有的知情人不去檢舉，這些都反映出張寶義、高躍輝團夥案的複雜性。有人分析，張寶義走上黑惡之路，與他哥哥張寶林的影響不無關係，張寶林以「黑老大」的身份闖江湖，涉黑幾乎成為他的通行證，許多人不敢招惹，一度是比較「風光」的。張寶義熟悉黑惡團夥的內幕，涉黑也成為他的通行證。
但是，涉黑絕不會成為黑惡勢力的通行證。從今年3月份開始，我省展開打黑除惡專項鬥爭，包括正在雛形之中的黑惡勢力在內，各種黑惡勢力納入偵辦視線。張寶義、高躍輝團夥雖然更加隱蔽，在外面不敢聲張，他們仍沒有逃脫被摧毀的命運，在這次打黑除惡中被端掉。實際上，這也是所有黑惡勢力最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