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徐偉 scope藝術客
早在5月底的那場線上發布會中，蘇富比便已經凸顯了其對於網絡拍賣的「野心」。發布會中首發的拍賣直播效果圖，已經足夠博得眼球。直至6月29日，拍賣官Oliver Barker如指揮家般對著8塊屏幕閱讀報價，客戶全部通過電話競投、網上及書面出價，經過5個小時的鏖戰，印象派&現代藝術、當代藝術及金妮·威廉斯（Ginny Williams）珍藏三個專場成交額高達3.63億美元（折合人民幣約25.66億元）。雖然較往年差距明顯，作為疫情之下重啟二級市場的第一個指標性拍賣，給出了十分積極的風向。
電話委託席足夠的「安全距離」，既安全，又不互相干擾。
上半年，各大藝術品拍賣、畫廊與美術館展覽、藝術博覽會等業務都被迫推遲。受疫情影響，原定4月初，移師紐約的香港蘇富比春拍現當代專場，又隨著紐約疫情猛爆性發展，再次拉回香港，並在7月5日至11日舉行。實體活動的展開是困難重重，但另一方面線上經濟的發展也是機遇與挑戰並存。此前，線上技術和虛擬展覽是藝術行業重要的發展趨勢，它們是對實體空間的補充，對藝術創作、展現和觀看方式的一種延伸。隨著世界的停滯不前，網絡競拍的重要性逐漸脫穎而出，各大拍賣行紛紛推出「網際網路+」和線上拍賣。
面對八塊屏幕，拍賣師」三連拍「
在線銷售一直是蘇富比重點發展的業務，早在2015年與eBay合作推出網絡競拍平臺，重點推廣中間價位的藝術品，從活躍買家中挖掘新晉藏家。2016年，自主推出純網絡拍賣專場，建立更多元靈活的銷售平臺。網絡拍賣不同於傳統實體拍賣會的競爭格局和模式，不只打破地理疆域，也是吸引新買家的重要渠道。此後網拍業務不斷成長，更發展成為全球蘇富比銷售增長不可或缺的一環。2017年，更是為鼓勵線上拍賣機制，調整買家佣金。2019年，網上成交總額達2.5億美元，涵蓋藝術品及奢侈品類別；包括129場網上拍賣專場，總成交額8000萬美元，較2018年上升55%，為2017年成交額的五倍。
技術層面，用圖像識別技術優化用戶鑑別系統的藝術品數據工具Thread Genius、裝飾藝術市場Vijet兩大線上平臺先後被蘇富比收歸，為在線拍賣業務提供重要技術支持。2019年，蘇富比易主，派屈克·德拉希提到在數字業務方面投入更多資金、並且將會發展在線拍賣業務吸引並且迎合新興消費人群和潛在消費人群。
全球第一場僅面對屏幕的拍賣
應對疫情，蘇富比鞏固已有趨勢，並加快創新步伐，調整了接觸及服務客戶的渠道與模式。從全力推廣網上拍賣、加強洽購業務的力度，推出的一系列網上拍賣專場展現其網上拍賣業務的優勢與實力。「絕密競投」新模式，融合私人洽購的保密優勢及拍賣書面競投的刺激與樂趣，得到了藏家的熱烈回應與認同，成為蘇富比創意拍賣形式之一。拍賣專場，除現場預展外，推出「強化版」線上圖錄，包含更多文章及視頻，內容更豐富，以助藏家多角度了解拍品。蘇富比手機程式亦增設「擴增實境」（AR）及虛擬展覽功能，讓客戶就算未能親臨現場也能欣賞拍品。
6月29日，率先舉槌的紐約蘇富比首次選擇了以網上直播的形式進行拍賣，聯動紐約、倫敦、香港三地，運用視像直播，將影像投射到室內「控制中心」的巨型屏幕。Oliver Barker在倫敦攝影棚內舉槌，對著8塊屏幕以極高流暢度串流直播、閱讀報價，客戶全部通過電話競投、網上及書面出價。直播時，畫面清晰流暢，分鏡明晰，清楚地了解哪方正在出價，真正實現一次多元互動的環球拍賣體驗。Oliver Barker表示：「站在拍賣臺上，感覺有如置身電影場景之中。」智能時代、科技加碼，傳統拍賣逐漸線上化，蘇富比以科技將傳統現場拍賣與現今市場需求及未來想像完美結合，是拍賣變革的開始，是新的篇章，或許也會成為日後的新常態。
藝術客×程壽康
程壽康，蘇富比亞洲區行政總裁
談線上：新技術與新機遇
藝術客：5月底，蘇富比通過線上發布的方式，公布了夏拍的日程安排。之前一年的大拍分為春秋兩季，今年6月份舉辦夏拍，接下來還會做冬拍嗎？或者今年只做一場夏拍？
程壽康：疫情使原本在四月舉辦的香港春拍推遲到七月進行現場拍賣。隨著疫情趨緩，我們期待在秋季恢復往常的拍賣日程。當然我們亦需要審慎評估疫情狀況，考慮各地所實施之社交距離限制措施等。在現今迅息萬變的市場環境下，最重要是時刻保持彈性和發揮創新精神，以為客戶提供理想和安全的拍賣環境為原則。
瓊・米切爾（JOAN MITCHELL）《彩色連繫》 油彩畫布 141x190.6cm 1956 成交價：5,959,000美元
藝術客：疫情之後，催生了藝術品拍賣和新技術的結合，蘇富比首次以網上直播形式舉行的紐約當代藝術、印象派及現代藝術晚拍，在技術上，籌備了多長時間？做了哪些特殊的準備和設計？
程壽康：這次突破性的安排建基於蘇富比數碼科技發展的成功基礎上。近年，蘇富比致力發展網上競投、電子圖錄和網上互動資訊等，無論是專家還是客戶，對科技應用的適應度已大大提升。由於受疫情影響，蘇富比遂決定把握時機，推出創新的拍賣模式，將傳統的現場拍賣與現今市場需要及未來想像完美結合。這次紐約拍賣將由倫敦的拍賣官遙距主持，並同時接受紐約、香港及倫敦專家之電話投標，以高流暢度串流實現全球高清直播。這次拍賣體現了全球性與即時性，是一個真正多元互動的環球拍賣體驗。考慮到目前全球非常形勢，蘇富比把傳統的現場拍賣與科技應用二合為一，可算是昭告拍賣新時代的開端。
尚・米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無題（頭部）》 墨水及油彩棒紙本 75.6x55.9cm 1982 成交價：15,184,900美元
藝術客：看不到實物，這是之前一直制約網絡拍賣大件作品成交的一個問題，此次在預展中做了哪些技術上的安排？
程壽康：蘇富比一直走在數字領域的前沿。我們在技術上進行大量投資，確保我們擁有市場上最好的數字工具。以六月紐約拍賣為例，除現場預展外，我們還會推出「強化版」線上圖錄，有更多文章及視頻，內容更豐富，以助藏家多角度了解拍品。蘇富比APP亦增設「擴增實境」（AR）及虛擬展覽功能，讓客戶就算未能親臨現場也能欣賞拍品。
克裡夫・斯蒂 (CLYFFORD STILL)《PH-144 (1947-Y-NO.1)》 油彩畫布 174x149.9cm 1947 成交價：28,739,000美元
海倫·弗蘭肯特爾《ROYAL FIREWORKS》 布面丙烯 152.4x398.8cm 1975 成交價：7,895,300美元
藝術客：受整個大環境影響，委託人對於拍賣環境的變化，是否已也會出現一些顧慮？蘇富比在今年拍賣和私洽規劃中，對於拍品選擇會有什麼結構上的調整？
程壽康：在此特殊時期，賣家普遍較為謹慎；但過去數月，我們的賣家客戶紛紛對蘇富比全球網拍及其他創新拍賣模式表示認同，並用他們實際的行動表示支持，令我們最近的拍賣取得了驕人的業績。面對市場環境的轉變，蘇富比與客戶的深厚關係依然是我們的主要優勢。而在不太明朗的市場環境下，我們亦會控制拍賣規模，嚴選質量和新鮮度高的精品。
羅伊・李奇登斯坦 (ROY LICHTENSTEIN)《白色筆觸 I》 油彩及Magna壓克力彩畫布 121.9x142.2cm 1965 成交價：25,417,000美元
藝術客：疫情發生之後，拍賣公司紛紛推出了線上拍。蘇富比線上拍賣與實體拍賣業務此前的比重是怎樣的？線上業務的爆發是否會對未來實體拍賣業務的回歸、復甦，產生影響？
程壽康：在疫情期間，我們大力增強網上拍賣，務求創造更多買賣藝術品的機會。我們不但把部分現場拍賣改成在網上舉行（例如紐約首次舉行當代和印象派及現代藝術網上拍賣），同時大幅增設網上專場的數目。截至6月中旬，蘇富比全球共推出超過100場網拍，成交總額已衝破1.6億美元，為2019年同期逾六倍！
長遠來看，網上拍賣與現場拍賣的角色為互補而絕非替代。畢竟，站在一件藝術品前，親眼看到它的顏色和紋理，在預展中與同好交流，及在現場拍賣中競投的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亦是一種不可多得的享受。
談未來：新策略與新趨勢
李·科拉思納（LEE KRASNER）《RE-ECHO》 149.9x147.3cm 1957 成交價：9,034,300美元
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啟發自艾斯奇勒斯〈奧瑞斯提亞〉之三聯作》 油彩畫布 三部分每幅：198x147.5cm 1981 成交價：84,550,000美元
藝術客：疫情之下，除了線上拍賣激增，同時，線下按下暫停鍵似乎讓拍賣行有更多的時間思考新的業務方向。「絕密競投」的推出，讓競價方式有了變化，這種方式的推出，對於競買人即是心理上的挑戰，也是眼力的考驗。而從拍賣行來說，為什麼制定這樣的競價方式？
程壽康：「絕密競投」這個嶄新拍賣形式揉合了私人洽購的保密優勢及拍賣書面競投的刺激與樂趣。由於疫情關係，現場拍賣都無法舉行；然而，我們知道不少藏家仍然積極尋找買賣頂級藝術品的機會。這個拍賣形式正好針對當前頂尖藝術品的市場狀況，巧妙地滿足買賣雙方的需求，包括此時對私密成交的要求。
籌劃這次拍賣的最大原因，是為了滿足市場對頂級藏品的需求，故每件拍品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無論來自哪個板塊，俱是晚間拍賣的頂尖級數。我們亦控制拍賣規模，採取「數量少，板塊廣，質量精」的策略。在我們延期到七月的春拍前，再為藏家提供多一個拍賣收藏多種類的珠寶和藝術精品的平臺和機會。
巴布羅 · 畢卡索（PABLO PICASSO）《睡眠女子頭像》 油彩畫布 33x46cm 1934 成交價：11,198,400 美元
藝術客：今年以來，持續推出「Contemporary Showcase」，發力潮流文化領域，這是主要針對 Z 世代藏家所推出的嗎？目前這一類藏家的購買喜好偏重在哪一門類？未來蘇富比會有更多針對他們這一群體的拍品和活動嗎？
程壽康：「Contemporary Showcase」面向的客戶群甚廣，但年輕藏家確實尤為活躍。兩個月內共舉行六場Showcase拍賣，超過50%的競投者為年齡40歲以下，這是非常高的比重。
年輕藏家慣於數字工具交流溝通，收藏品味較多元化，超越最為人熟悉的藝術家名字。他們較樂意發掘符合個人品味和風格的新興藝術家，並會注意最新市場趨勢。
蘇富比一直努力拓展年輕客戶，尤其是當代藝術板塊，我們會不時策劃一些針對新一代藏家品味的拍賣，或具人氣的主題，「Contemporary Showcase」便是個好例子。我們不僅搜羅Mr Doodle、KAWS、INVADER、奈良美智等廣受年輕藏家追捧的名字，最近也和香港著名創意工作室AllRightsReserved合作，推出一系列限量版潮物及原創藝術品，藏家反應極為熱烈，拍賣100%成交。除選件外，「Showcase」的「快閃」網拍概念，既靈活又能帶來新鮮感和興奮度，非常符合年輕客戶的購買習慣。
林飛龍（WIFREDO LAM）《OMI OBINI》 油彩畫布 182.9x124.5cm 1943 成交價：9,603,800美元
藝術客：現在經常會提到「大蕭條」一詞，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大蕭條中，蘇富比是如何應對的？疫情之後，您覺得藝術市場會因此受到怎樣的影響？市場整體價格受此影響，會出現什麼樣的走勢？買賣雙方的熱情是否會因此受限？蘇富比在今年會採取怎樣的策略應對？
程壽康：亳無疑問，世界在過去數月轉變甚巨。這次疫情帶來了不少挑戰，同時又給我們很多的啟發，令我們加速創新步伐。對於藏家客戶的反饋，我很欣喜地發現亞洲收藏家對藝術品的需求依舊旺盛和充滿信心，儘管目前全球環境不明朗，藏家出手可能較謹慎，但是他們購買藝術品的意願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在多方面更加強勁。最近多場拍賣，如「趣雅東方」和「博古五千」皆錄得拍前估價逾倍的強勁成交，不少網拍亦取得「白手套」佳績，便是最佳證明。
在過去數月，兩大趨勢亦值得留意。首先是新買家與年輕買家的參與。自年初以來，蘇富比亞洲已舉行了25場網上拍賣。當中超過45%的買家首次參與我們的拍賣。網上專場亦成功吸引年輕一代藏家，超過35％的買家年齡在40歲以下。
其次，客戶對科技及網上拍賣接受程度的提升。隨著藝術市場的實體活動暫停舉行，數碼科技的重要性在最近數月急速增長。如上所述，客戶對網上交易的適應度大大提升，我們的全新網上拍賣模式如「每周名表精選」及「Contemporary Showcase」快閃拍賣亦深受好評。客戶對於在網上競拍賣重要拍品亦顯得更有信心，多項網拍紀錄從而誕生：一條卡地亞經典設計「水果錦囊」（Tutti Frutti）手鍊以134萬美元成交，刷新任何網上專場成交珠寶的拍賣紀錄；5月份「點滴成金」烈酒拍賣中，一瓶法國Gautier 1762年幹邑由一位亞洲私人藏家以118,580英鎊拍下，刷新單瓶幹邑全球拍賣紀錄。
拍賣成功的關鍵，建基於洞悉拍賣市場的趨勢及對拍品和客戶心理與品味的深刻理解。這亦是讓蘇富比脫穎而出的原因，也是造就我們在各個板塊不斷取得增長的致勝之道。
撰文/徐偉
圖片/香港蘇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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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程壽康 解密蘇富比2020年「史詩級」網拍 | 藝術客 · 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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