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在西安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也是許多西漂者心中永恆的記憶。在十多年前,大多數人還未買房的年代,城中村是不少外地人在西安唯一找得到,住得起的棲身地。原住民、外來農民工、打工妹、大學生、小攤販、小混混、三教九流共同構成了城中村五光十色的世界。
隨著大規模拆遷和房地產的興起,曾經我們所熟悉的城中村一個個盡成廢墟,離我們遠去。曾經蝸居於此的人們,有的已有了自己的房子,搬進了新居;有的已老,回歸故鄉;也有的漂泊異地。
不過,仍有一些城中村,至今仍在堅守。這裡繁華依舊,是要飯花子和億萬富翁共有的城中村。如知名的沙井村。
近日,閒來無事,在一個黃昏,終於來到了這個傳聞中的「浪漫之村。」
沙井村不太好找,畢竟偏離三號線,並不順路。不過可能是靠近繁華的高新吧,這個村子比起其它城中村,似乎更顯得熱鬧。
進入村子裡,有一家似乎在辦喪事,壯觀的儀式、飄飄的彩旗,嘈雜的鼓樂聲,吸引了大批路人湧進小巷子觀看,其中不乏穿著時尚,背著肩包,長髮披肩的可愛妹子。
街巷兩邊是村中村常見的三五層高的民居,底層是各式商鋪,小飯店、賓館、超市、水果攤、服裝攤。空中張貼著莆田系醫院治婦科病的廣告,在暮色中尤為醒目。手機店前,以舊換新的招牌雖已模糊,但隱約可見。當然,最吸引路人的還是吃,各種麵食店、小火鍋、南北風味的小吃,隨處可見,還有已亮起大紅燈籠、擺好桌椅,等著食客上門的燒烤店。
這些店和十年前並無太大差異,只是許多店裡不再收現金,貼上了大大的二維碼。
街邊不規範地停靠著各式電動車,不時有送水、接貨、收破爛的蹬著車子匆匆掠過。逛街的有打扮清涼的小姐姐、推著嬰兒車的婦女、跨著文件包的中年男人。他們或一邊玩手機,左顧右盼,或小心翼翼,或昂首闊步。
天色漸暗,理髮店、複印件、乾洗縫紉、小診所、以及賣成人用品的小店都已亮起了燈。在一些更為幽深的小巷裡,玻璃門裡透出粉色的燈光,燈光曖昧惑人,映著門上洗腳、足浴、按摩等字樣。透過門,映出屋裡小姐姐短裙絲襪、窈窕動人的身姿。店附近,照例駐立著身強力壯、保持高度警惕的大漢,見有人拍照,就跑過去,奪過手機,一遍遍地檢查。
在這裡,還看到了久已沒落的網吧,門頭上「沙井村之戀」幾個大字讓人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個電影,思緒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正在西八裡村當網管,與沙井村別無二致的城中村。在那裡,邂逅了多少溫婉可愛的女大學生。附近的網友,聊個幾天,便可以一起大排檔吃19元的小火鍋,一起在陰暗、簡陋的出租屋裡暢談人生理想。初戀,那個曾讓我初嘗愛情滋味,享受過甜蜜,也帶給我錐心之痛的陝師大妹子,就是在那裡相識、相戀,並最終分手。如今,雖已有了自己的房子,卻常常倍覺無聊,孤寂。
那個曾在漫漫長夜裡給過我溫存的女孩子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可能已嫁人生子。而我也漸漸老去,不復昔日的年少輕狂。唯有城中村依然喧囂依舊,在迎接著新的來客,譜寫著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