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維澤,你想不想當明星呀?」
這是《明日之子2》跨賽道合作寫歌時,文兆傑問蔡維澤的一句話。之後,他倆猶豫了很久,決定把這句話擺在合作的原創曲《給點掌聲》結尾。
《給點掌聲》
流行是什麼,流量是什麼?大概是近幾年選秀節目也好,偶像養成節目也罷,那些逐夢的選手們,甚至是包裝這些選手的幕後者,始終無法給出標準答案的論述題。
究竟是社交網絡的粉絲數量、超級話題的排名、新星榜的搬家快慢、音樂平臺多快能砸錢砸到第一名,或是一首令人驚豔的出圈歌曲?
傻子與白痴樂隊
如果從數據時代的粉絲經濟來講,蔡維澤和他的傻子與白痴樂隊,或許尚未出圈。
他長著一張厭世臉,海選時自己畫著蠟筆小新似的眉毛。在節目裡,沒被cue到的流程堅決打回去,一句話已經是他能憋出來的極限。在數據為王、代筆滿天飛的時代,他喜歡手寫信和微博小作文。旁的偶像,發的都是精修的絕美自拍,他卻寧可發用腳鼓掌的小視頻,或額頭的痘痘大特寫。a選手和b選手同時被淘汰,需要粉推復活,他在微博上幫a選手拉票,還仔細道出了不選b選手的理由。
直白,利落,又帶著一絲傻氣和執拗,像極了他的廠牌名,傻子與白痴。
這樣的選手,大概比上一屆的毛不易,更不像一個選秀節目的冠軍。中二、悶騷、黑,是他給自己的標籤。哪怕在「侄子圈」內部,蔡維澤也算不上粉絲最多的人。但他又實打實的,走到了《明日之子2》的總決賽,拿到了今年的最強廠牌。
就在觀眾討論他唱功是不是最好,籤沒籤合約,到底是不是鵝選時,他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我覺得賽制有勝負,但是音樂沒有。」
不廢話,卻擲地有聲。
遮得住的是紋身,遮不住的是靈魂
大部分人對蔡維澤的第一印象是,酷仔。
雖然知道在比賽,初出茅廬的小透明,卻很機車的要求調整混響;不苟言笑,拿到獨秀賽道星推官青峰手中的通關球,也沒說一句話,甚至沒有改變表情,只是默默的把麥架挪到一旁,安靜地坐下。只有在何炅活躍氣氛問他有沒有交到朋友時,他才指了指笑出一朵花的許含光,以及對面忙不迭舉手示意的童兒。
新手戰調整混響
被楊冪救回,也不願煽情拉票,只比了個贊。
人設和劇情也好,個性使然也罷,倘若音樂足夠好,觀眾不會在乎你有多難搞,甚至越酷越好。
新手戰的《5:10 a.m.》,就是一首令人收聲的作品:「不甚急迫的憂傷/一成不變的日子與期望/多少夢想被穩當往裡藏。」題面上講的是失眠的苦悶,築在聽者耳朵裡的世界,卻是對前路的迷茫。
《5:10 a.m.》MV
一開始,對蔡維澤的感受只有中二和悶騷,大約過了三四期,才漸漸得知,與季節不符的圍巾和手套下,是上節目不得已遮住的紋身;或悲或喜,需要細細玩味的歌詞下,是臺大高材生的文學功底。
論遮紋身的N種方式
綜藝節目呵,這些本可以給他加分的標籤,他初次登臺並未拋出,只冷冷丟了句「我先唱吧」。很好,用作品說話。
甜甜圈和小作文的日常
在《明日之子2》的導演組找到樂隊鼓手徐維均之前,傻子與白痴只是臺灣眾多玩地下音樂的樂團之一。
對於21歲的蔡維澤們來說,玩樂團是一件需要投入時間、精力,甚至是金錢的事。有些演出,需要樂隊成員自己聯繫場地、敲定舞臺和練習室,在IG上宣傳,而最後正式演出面對的觀眾,可能僅幾十人。
傻子與白痴演出照
那些背著吉他,拖著架子鼓,走在Legacy、The Wall、河岸留言或女巫店,零星的,或深或淺的足跡,有另一個名字,叫初心。我是垃圾與懷才不遇,只有一牆之隔。而倔強和認命,只缺一個機會。倘若沒有成為五月天或蘇打綠,漸漸地,大學畢業,各奔前程,回歸現實,解散走人,是許多學生樂團所面臨的必經之路。
蔡維澤的心願,是當披頭四。
既然想要走出去,就不能停留在原地待命,浪費時間也等於是浪費生命。他的目標很實際,「好好地在節目裡活下去」。原因非常簡單,他在節目的名次,決定了這個團能飛多遠。
傻子與白痴的首張專輯,需要募資才能發行。蔡維澤參賽後,募資金額已翻了數倍。
堅持不被這個世界推翻
比賽也不是一帆風順。
許含光、Viito、文兆傑的相繼離開,給蔡維澤的衝擊不小。相熟的原創選手紛紛告別舞臺,讓獨秀賽道僅存的他,更孤寂了些。其他選手表演的歌,大多耳熟能詳,觀眾的共鳴感自然多一些。翻唱王菲、李宗盛的作品,也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質疑。他卻始終要求每場必有原創,那些看似並不適合賽場的作品,卻成了他僅存的堅持。
隨著比賽的推進,這個原本日常只有甜甜圈的主唱,也開始學著在微博發小作文,逐字逐句斟酌重來。從一個酷仔,變成會哭會笑,也會被青峰拉著轉圈圈一臉懵的孩子。
最大的質疑,來自翻唱王菲的《流年》。首當其衝的,是華晨宇那句「不適合」。其次,一個大眾始終關心的,「變與不變」問題,也從花花的口中道出。當華晨宇質疑蔡維澤沒有改變時,他卻反問道:為什麼要改變?
事實上,他在《明日之子2》前期的幾次合作舞臺,收穫了不少好評。《彼此》裡輕描淡寫的兩句,「你拾起一把槍/朝著自己上膛/題名還是自卑的謊/吞針如常不顧受傷」,一語道出小風車曾育茗內心的彷徨。《給點掌聲》裡對選秀生態的亂象,懟得很熱血:「各種機位各種奇裝異服/裝飾我的門面……過去/我憧憬那些/仿佛與我夠不著邊/現在頂著光環僵著臉/他們要我享受這些。」
或許就像他和青峰合唱的那首《燕窩》,既然選擇了這條不那麼主流的路,就把它做到極致,做到「完美,一字不差」。
縱向對比兩屆決賽曲的話,毛不易在《盛夏》那句「火車呼嘯著駛過/駛過寂寞或繁華」,像是夏日傍晚勞作後輕輕遠眺的風車。而蔡維澤在《美好前程》的那句「理想如針扎進不得眠的夜裡/日常消磨我用野心做成的糖衣」,則是午夜裡失眠的床邊菸蒂。
《你終究不愛這世界》
有的人,是把苦裡的甜,當作養分的。而蔡維澤的詞,卻像苦裡的酒。有的歌手,喜歡把詞塞得滿滿的,他卻偏愛留白。與兒童合唱團合作的《你終究不愛這世界》,「直到生活殺死了一切/你也不再眷戀/你終究不愛這世界/我終究深愛這世界」。抑鬱症的背後,是無數掙扎與眼淚,是對世界最初也是最純真的摯愛和審視。易地而處,一句簡單的「我能懂」,往往比「希望你過得好」要更動人。
寫在最後
記得第二期,當吳青峰問蔡維澤,如何看待獨立vs主流音樂時,他的回答令不少人意外——
有人問,三個月後的他,找到那個平衡點了嗎?
蔡維澤給出的答案,似乎更溫柔了些——
「我找到如何不磨稜角,又不刺傷人的方法;如何包容萬物,但又不濫情的豁達。」
滿是蜿蜒後,不見得筆直,但是在如今吸納能力極強的社會中,蜿蜒之後再是蜿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慶幸的是,在吳青峰、許含光、文兆傑們的身上,蔡維澤似乎找到了不需要拔掉身上的刺,也能融入主流的法則。
這樣一想,不改變,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