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國社會科學院-上海市人民政府上海研究院、上海大學與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聯合發布了《國際禁毒藍皮書:國際禁毒研究報告(2020)》。
當前,隨著國際毒品形勢的發展變化,新精神活性物質悄然興起並迅速蔓延,已然成為繼傳統毒品、合成毒品之後全球流行的第三代毒品。本報告主要由總報告、專題報告、區域研究和附錄四個部分組成,以「新精神活性物質:新趨向、新挑戰與新治理」為主題,深入解析全球新精神活性物質的生產、製造、走私、濫用、治理等問題,並對全球新出現的各類因毒品引發的社會危機展開即時性的關注和研討,依據研究所得出的成果嘗試對各類新型社會危機進行實時研判與決策指導,為我國借鑑國際先進禁毒經驗提供更為廣泛的、系統的、客觀的理論支持。
藍皮書指出,儘管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每年確認的新精神活性物質種類仍在增加,然而隨著國際社會列管範圍的擴大和聯合打擊力度的強化,新報告的新精神活性物質在經歷了急速的增長之後(到2015年達到了515種的峰值),隨後新進入市場的數量或年報新增的數量趨於穩定,每年約500種,其中,2009~2014年報告的200種物質在2015年和2016年沒有再收到報告,可能已經從市場上消失。可以發現,雖然不法分子或製販毒集團仍試圖通過修飾既有的新物質的方式來逃脫法律的監管,但是隨著管控力度的加大,公眾日益知悉這些物質的危害,新精神活性物質難以形成長期的利基市場,其更新換代的技術空間同樣存在極限,必然導致整體的更新換代趨緩(見圖1)。
圖1:2009—2017年全球新精神活性物質新報告數和年報告數
而細究不同種類的新精神活性物質變化之時,我們會注意到,興奮劑類物質一直佔比最大,成為主導新精神活性物質走向的最主要的物質。2009~2018年,聯合國早期預警諮詢報告(EWA)系統收到的新精神活性物質的報告數量顯示:興奮劑類、合成大麻素類、傳統的致幻劑類的數量位列前三。截至2019年12月,在累計報告的950種新精神活性物質中,興奮劑類佔比高達36%;其次是合成大麻素,佔比達31%;傳統致幻劑類、阿片類、鎮靜類/安眠類、分離劑類分別佔15%、8%、3%、3%,其他物質佔比為5%。當然,必須指出的是,在這個分類統計中沒有把植物類新精神活性物質納入統計的範圍,主要考慮到植物類精神活性物質通常包含大量不同的物質,其中一些可能未知,其藥理學/毒理學影響尚不完全清楚。
之所以如此,與整體趨穩不同,新發現的興奮劑類新精神活性物質數量的增長迅速,市場不斷擴大。2009年報告的興奮劑類物質48種,2012年達到100種,2015年更是達到其歷史峰值206種,其後雖有減少,但數量仍維繫在205種和190種的歷史高位(見圖2)。同樣,每年新報告的新精神活性物質中,興奮劑類物質所佔比例也較高,如2017年,全球新報告78種新物質,興奮劑物質就有26種,佔33%。
圖2:2009—2017年全球報告的興奮劑類新精神活性物質
全球緝獲的興奮劑類新型精神活性物質的數量同樣反映了類似的趨勢。2009~2017年,興奮劑類物質的緝獲量總體呈上升趨勢,其間,各地最常緝獲的興奮劑多為哌嗪類(2009年、2010年和2013年)、苯乙胺(2011年和2012年)和卡西酮(2014年至2017年)。與2016年相比,2017年緝獲總量略有增加(5%),其中卡西酮類緝獲量增加了4%,達到2.8噸,主要來自俄羅斯(2.7噸)。相較而言,苯乙胺類物質增幅最大,2016年緝獲量僅為0.2千克,2017年則高達39千克,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17年緝獲的哌嗪類和氨基茚類的數量比2016年減少了95%,甚至更多。市場的結構性調整和變化比較明顯,但就整個新精神活性物質非法市場供應來看,興奮劑類物質仍處於持續增長中。
藍皮書指出,曲馬多問題突出,非洲部分國家成為重要目標國。
曲馬多屬於阿片類物質。1977年,曲馬多在德國被製造出來,20年後,澳大利亞、英國和美國等國開始將其廣泛應用於醫學領域。雖然它在非洲、中東、歐洲和北美許多國家受到法律管控,世界衛生組織藥物依賴性專家委員會(ECDD)也已對其進行了六次嚴格審查及一次初步審查,但曲馬多仍未被納入國際管制體系。
問題是,非醫療使用和販運曲馬多正在成為非洲部分國家和地區的主要毒品威脅。《2019年世界毒品問題報告》更是直言:西非、中非和北非目前正經歷著另一種合成阿片類藥物——曲馬多的危機。確實,全球的曲馬多緝獲量從2010年的不足10千克增加到2013年的近9噸,2017年更是達到了125噸的歷史峰值。其中,2013~2017年,奈及利亞緝獲量最多,其次是貝寧、埃及、約旦、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和伊朗。僅2017年,奈及利亞緝獲量就高達96噸,其次是埃及12噸,排在第三位的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9噸。而且曲馬多的非醫療用途在非洲和中東部分地區繼續增加,並對健康產生不利影響。
儘管國際社會尚不清楚在非法市場上發現的曲馬多是否來自合法渠道,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是被非法轉移過來的,還是它們本身就是被非法製造出來的?但在非洲非法市場上發現的一些大劑量包裝表明,有專門的製造商可以供應非法市場。2013~2017年,全球緝獲的大多數曲馬多來源國主要指向了印度。研究者注意到,這些物質主要從印度的古吉拉特邦、孟買、新德裡出發,通過海運或空運被販運到近東和中東國家,供該地區使用和繼續販運;或者經由歐洲販運到西非、北非和中東的國家。根據最近的緝獲數據,曲馬多非法販運的主要目的地是西非和中非國家,包括貝寧、喀麥隆、中非共和國、查德、象牙海岸、加納、幾內亞、尼日、塞內加爾、獅子山和蘇丹,以及北非,主要是埃及、利比亞,還有一些曲馬多被轉運走私到近東和中東國家,包括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約旦和黎巴嫩。
雖然,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已經注意到,截至2018年4月,印度根據其1985年的《麻醉藥品和精神藥物法》對曲馬多採取了更多限制性措施,曲馬多的總體販運方式在不久的將來可能會改變。但如果沒有從根本上消除這種巨大的市場需求,特別是面臨巨大的醫療資源缺口和衛生系統需求之時,如何能夠平衡醫療用途和非法濫用之間的關係,既達到最終阻遏曲馬多的非法生產和販運的目的,又能夠解決部分國家和地區的醫療資源短缺問題,是國際社會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也是造成時至今日無法將其納入國際管控的原因之一。
藍皮書指出,全球非法毒品市場上的阿片類物質正在急速地增長和擴散,對全球公眾健康的威脅日益凸顯。研究發現,2009年聯合國接報的阿片類物質僅有1種,2015年增至15種,而到2017年已經猛增至46種(見圖3)。歐洲毒品和毒癮監測中心的數據也顯示了同樣的趨勢。2017年全年新報告的新精神活性物質僅為78種,阿片類物質佔比就達29%,雖略低於佔33%的興奮類物質,但遠高於佔19%的合成大麻素類物質和其他類物質。
圖3:2009—2017年全球與歐盟新報告的阿片類物質數
儘管國際禁毒公約中受管制的物質中有近半數屬於阿片類物質,然而越來越多的阿片類物質特別是芬太尼類似物的藥丸和散劑的出現,威脅日深。它們活性成分的數量和毒效各不相同,在極端情況下,例如卡芬太尼,它的效力可能是嗎啡的10000倍。當使用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些物質以街頭海洛因或假冒處方藥(例如芬太尼、羥考酮和苯二氮卓類)一起出售時,其危險性可想而知。新的合成阿片類藥物與非法藥物的混合物,以及它們通過全球供應鏈的販運,使這一挑戰變成了具有複雜跨國聯繫的致命現象。
遺憾的是,合成阿片類物質帶來的不良健康後果,並沒有阻遏非法市場的擴張,北美的芬太尼類似物、非洲和中東國家的曲馬多,都令這一問題繼續惡化。北美地區合成阿片類物質危機在2017年達到新高,因過量使用阿片類致死的人數不斷增加。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的報告數據顯示,2017年,美國因濫用合成的阿片類物質死亡人數增至28466名,比2016年的19413名增加了約47%,比2004年的1664名增加了約16倍。[64]同樣加拿大因濫用阿片類物質死亡的人數也連年增多,2017年死亡人數3998名,比2016年的2946名增加了36%。《2019年美國國家毒品評估報告》(NDTA)研究指出,芬太尼及其他高效的阿片類物質仍是美國濫用的非法物質中「最致命的」,而芬太尼更被視為美國持續的阿片類危機背後最主要的推手,其致死率遠高於其他毒品。正因如此,阿片類物質濫用問題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2018年6月,聯合國毒品和犯罪問題辦公室啟動了一項新的綜合戰略,以支持各國應對持續的合成阿片類藥物危機。
內容來源:中國禁毒報
圖文編輯:孫 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