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2019年以過去之名,走過我們身邊,這也意味著,1999已經是20年前了。
20年前的1999,一個世紀的尾聲,一個時代的終章,你還記得那個經典的年份嗎?
那一年,中國第一次有了國慶7天長假;
那一年,上網還是窄帶撥號上網,一根纖細的電話線連著整個世界;
那一年,張朝陽是唯一一個登上胡潤富豪榜的網際網路創始人;
1999年元旦,一篇名為《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面》的新年獻詞,讓很多人熱血沸騰。
舊世紀的最後一年,就在這樣的滿懷期待中開啟。
新年第二天,一檔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節目《今日說法》走進觀眾視野,主持人是當時還不到23歲的撒貝寧。
被迫「北漂」的撒貝寧,在高考前三個月收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於是有了後來的「北大還行」。
畢業後,正逢央視招募主持人。一臉稚氣、穿著一身寬大的西服,還因為打球被曬得很黑的他,趕去了面試現場。
就這樣,一個主持界小白,跟一檔旨在突破的節目擦出了火花,這才有了《今日說法》。
1999年,郭德綱和李菁、張文順一起,創辦了「北京相聲大會」,「讓相聲回歸劇場,做真正的相聲。」
沒想到經營慘澹,最後連房租都付不起了,郭德綱愁得直跺腳。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其妻胡中惠提出了離婚。郭德綱長嘆了一口氣,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後來,郭德綱回憶這段日子時說:「聲聲感嘆,步步血淚。」
1999年的一個黃昏,王寶強氣喘籲籲地跑到北京電影製片廠的門口,和旁邊的所有人一樣,渴望被幸運砸中。
七年前也是一個黃昏,在河南少林寺,一位武僧摸摸他的頭:「我看你骨骼精奇,適合練武……」
王寶強將信將疑,傻笑著點了點頭。
跟武僧習武七年後,他懷揣著演員夢,踏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這一年,黃渤從郊區簡陋的租房騎兩個小時的單車到歌廳賣唱。
他從小喜歡唱歌表演,因為相貌不佳,經常在校門口被保安攔下;他跟同學們去試鏡,導演問「你是經紀人吧」。
當時的他,一定沒有想過自己有問鼎影帝的今日。
「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是電影《甲方乙方》的句經典臺詞。
這是馮小剛第一部賀歲喜劇,兩年後,馮式喜劇連續三年轟炸賀歲檔,《沒完沒了》成為內地年度票房季軍。
張藝謀在1999年也沒閒著,他有兩部電影連著上映——
一部是《一個都不能少》,影片市場反響平平,倒是成全了拿他的名片打廣告的恒基偉業;另一部是《我的父親母親》,延續了他敏銳的藝術嗅覺。
剛滿20歲的章子怡,憑藉《我的父親母親》,第二任「謀女郎」拿到了第一個影后,「國際章」登上舞臺。
緊接著,章子怡就被導演李安看中,參與了《臥虎藏龍》的拍攝。《臥虎藏龍》的問世,讓好萊塢重新認識了東方。
「國際章」的名聲,那時便燃著了噼裡啪啦的引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相比於大陸影視的火速崛起,1999年的TVB則顯得有些落寞。
那年能跟瓊瑤劇抗衡的,估計只有一部TVB金庸劇《天龍八部》。
它在1999年引進 大陸後,出現了18個地方電視臺黃金檔搶播的盛況,一時間金庸武俠劇風靡大江南北。
他的離去,帶走了一個江湖,結束了一個時代。
1999年春晚小品《老將出馬》裡,鞏漢林和金珠模仿《鐵達尼號》中傑克和露絲的經典姿勢,當然站的不是郵輪,而是一輛拖拉機。
好萊塢大洋彼岸的獅子山下,香港電影已經走到了疲軟期。
有些時代,在20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曾經壟斷香港樂壇的四大天王,在1999年已經是強弩之末。
王晶用《千王之王2000》攫取了黃金年代的最後一波票房,周星馳是那年「最後的倔強」,他的《喜劇之王》賣了近3000萬票房。
影片開頭,跑龍套的臨時演員尹天仇,面朝大海大喊:「努力!奮鬥!」
「努力奮鬥」四個字,喊出了世紀末的最強音——所有人都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1999年,有人告別,有人出發,有人正在路上。
很多「努力奮鬥」的故事,在20年前就埋下伏筆了。
這一年,網際網路大潮持續高漲,激蕩著眾多有志之士的心。
那時微軟中國研究院剛剛建成,坐落北京最好的辦公樓之一,西格瑪大廈,但門前卻是一塊菜地。
時任院長李開復,面對最初入職的12名員工,他驕傲地宣布:
「這裡就是全中國智商最高的地方」。
1999年的大年初五,馬雲召集了17個小夥伴,在杭州偏遠的湖畔花園小區裡,開了一場中國網際網路史上最有名的動員會。
在馬雲的宿舍裡,宣布了阿里巴巴的誕生。
幾天後,杭州的一家公司在報紙上發了一條廣告,給出了十萬的巨額年薪。
這讓很多人覺得:不會是傳銷或者網絡騙子吧?
這家公司,就是當時剛剛成立4天的阿里巴巴。
它的招聘廣告語至今看來仍然振聾發聵:「If not now,When?If not me,Who?」
意思是:如果不是現在,還能是什麼時候?如果不是我,還能是誰?
在海外闖蕩了8年的李彥宏,確信回國時機已經成熟。
1999年,他在北大資源賓館租了兩間房,連同其它7人,創辦了百度公司。
早期騰訊創始團隊
1999年的最後一天,深圳一家名叫「騰訊」的小公司出門聚餐,被湧上街頭跨年的人群堵住,動彈不得。
人群中並沒有馬化騰,因為那時網際網路遭受「千年蟲」攻擊,「騰訊的孩子」OICQ出了點問題,馬化騰只好扮演女網友,不厭其煩地安撫直男用戶。
擔任深圳騰訊有限公司總經理的馬化騰,由於不懂市場和市場運作,產品被無數次地拒之門外。
痛定思痛,這一年,他決定開發出「中國風味」的ICQ,即OICQ。
半年後,註冊人數來到了100萬,再後來,它改名QQ。
1999年,「碼農」張小龍還跟騰訊扯不上關係。他憑藉一己之力寫了Foxmail,短短兩年就在全球獲得400萬用戶。
FoxMail是免費的,名頭是有了,但他很窮。
有人建議張小龍在FoxMail上加廣告,他卻說,「為什麼非要這樣?只要有用戶,有情懷就好了」。
張小龍有多情懷?
喜歡《藍蓮花》歌詞,就買下版權;喜歡同事小女兒塗鴉,就把它和《藍蓮花》一樣掛在QQ郵箱入口。
十年多年後,這位「有情懷」的產品經理,被譽為「微信之父」。
遙想公瑾當年,羽扇綸巾,雄姿英發。那個年代,屬於中國人的網際網路故事真正開始。
轉眼20年過去,這些小夥子們都成了大佬,而中國網際網路的格局,也因為他們,被刻錄成了今天的樣子。
1999年是二十世紀的終章,也是另一個世紀的伏筆。
那一年,18歲的姚明加入國家籃球隊,3年後他成了NBA狀元秀,用完美表現回應那些質疑和嘲笑。
那一年,年僅16歲的劉翔加入國家田徑隊,當時他最基本的任務就是把技術練好。
那一年,劉國梁拿下了他唯一一個世乒賽男單冠軍。20年後,這個「不懂球的胖子」成了乒協主席。
上任沒幾天,眼看15歲的日本小將成了最年輕桌球冠軍,劉國梁淡定地說,「歡迎製造難題」。
那一年初,《萌芽》舉辦首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叛逆少年韓寒投稿參賽。
韓寒(左一)獲獎
初賽很順利,但他錯過了複賽通知書。主辦方惜才,讓他看著桌上的半杯水即興創作。
一小時後,一篇驚詫四座的《杯裡窺人》出爐。
記憶追溯到20年前,很多事情依然如雕刻般清晰。
1999年春晚,祖海將一曲《為了誰》獻給抗洪戰士,無數人聽得淚流滿面。
在小品《昨天、今天、明天》中趙本山有句臺詞,「齊心合力跨世紀,一場大水沒咋地」,可以說是傳達了這一年的主旋律。
10月1日,新中國走過半個世紀,天安門廣場上迎來盛大典禮,被稱為「世紀大閱兵」。
「談了13年,黑頭髮都談成了白頭髮」。11月15日,中國終於加入了WTO。
七子之歌-澳門
北京市少年宮合唱團 - 發燒童聲合唱2
12月20日,聞一多的《七子之歌》響起,離家400多年的澳門回歸了。
新世紀,就在這場盛大的狂歡中呼嘯而來。
二十年風雲變幻,二十年如駒過隙。
現實主義退居幕後,消費至上緩緩襲來;那些身在低谷的人,其實都在蓄勢待發。今天那些時代主角的人生,其實20年前就已經埋下伏筆了。
站在2019的終點,我恍然發現20年前的1999,像極了今天。
自媒體人周玄毅在11月發了一條這樣的微博「紛紛逃離2019」;
殊不知,我們懷念的「世紀最後的夜晚」,也曾讓1999的人們想要逃離。
那一年,中國駐南聯盟使館被炸,各國紛紛忙著圍殲「千年蟲」,末日預言的恐慌席捲全球,一切看起來都遭透了。
可看著當年失意過、迷惘過的青年男女們,咬著牙、吞下淚堅定走下每一步,走出困境、走到輝煌,我突然意識到人生的結局,其實就是一個個選擇和堅持堆積的總和。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這是一個智慧的年代,這是一個愚蠢的年代;
這是一個信任的時期,這是一個懷疑的時期;
這是一個光明的季節,這是一個黑暗的季節;
這是這是希望之春,失望之冬。
明天怎樣,取決我們自己:
所有的悲苦喜樂,交付與過往;把希望和光明,留給未來。
喜歡《喜劇之王》中的一個場景:
張栢芝說:「看,前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周星馳說:「也不是,天亮後便會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