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仔成群、「宗族式」團夥犯罪、騙取政治身份……廣東茂名電白以「謝某達、謝某波、謝某平」三兄弟為首的家族式、宗族式涉黑組織,一度讓當地群眾談「謝」色變。
茂名警方為此成立專案組,通過異地偵辦,突破重重困難,一舉打掉了這個宗族式、家族式涉黑組織,也是當時茂名警方打響的掃黑除惡的「第一槍」。
2020年12月4日,廣東省高院對謝英達等44人涉黑案做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對主犯謝某達、謝某波、謝某平分別維持有期徒刑25年、24年、23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開設賭場起家,在「商養黑」「黑護商」中發家
2016年5月,茂名警方收到廣東省掃黑辦轉來的一條電白區匿名群眾舉報的涉黑線索稱,電白區沙院鎮謝某達等人涉嫌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該團夥為非作歹,極其殘暴,令人心驚。
經抽絲剝繭調查,「謝某達」犯罪團夥的罪行逐漸浮出水面——
謝某達,綽號「老總」「金剛」,從2007年開始,謝某達夥同胞兄弟謝某波、謝某平,並糾集一批親屬、鄉鄰、朋友及社會閒散人員,在沙院鎮及周邊地區開設賭場、放高利貸,非法攫取經濟利益,逐步形成黑惡組織。
「在電白地區沒有誰敢惹他,無論黑白兩道,只要說到他們三兄弟,都要給點面子的。」提起「金剛」這個名字,電白幾乎無人不曉。
2007年至2009年間,謝某達利用「影響力」當選上沙院鎮沙村村委主任、書記,在任期間,他明目張胆在沙院鎮多地開設賭場、放高利貸,甚至沙院鎮範圍內只有謝某達或其安排的人開設賭場,獨攬生意。
「謝氏宗族裡也有不少人在那裡上班,其實他們都成了謝氏兄弟的手下。」村民如是說。其間,謝某達養了一幫打手,對於未能及時歸還欠款的人,多以非法拘禁、毆打、人格侮辱,甚至強迫籤下高額借據收場,手段極其惡劣。
2010年起,謝某達率團夥將「生意」轉向經濟更發達、人脈更廣闊的電白城區,在水東及周邊經營酒吧、農莊、物業管理等實業公司。
從此,謝某達以「老總」身份做掩飾,以公司名義繼續實施非法暴力斂財犯罪活動。
「自由城酒吧裡常有人打架,整條街的治安也慢慢不好了。」該街一店鋪老闆告訴記者。
2012年起,謝某達團夥又通過開設網絡賭場、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獲取巨額經濟利益,其中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借入本金9832.575萬元;發放高利貸收取利息4812萬元;非法倒賣土地獲利3975.82萬元。
社會關係網複雜,警方異地偵查異地辦案
「『老總』在我們電白這邊勢力非常大,平時我們跟著他辦事十分有面子,沒有人敢欺負!」謝氏宗族裡一些年輕人以加入謝某達兄弟公司為榮,視他們為「榜樣」。
2014年,時任茂港區人大代表的謝某達,積極參加社會公益活動,標榜自己為「成功商人」「熱心鄉賢」,塑造正面形象。
後期,謝某達黑惡勢力不斷變換犯罪手法,從打打殺殺的顯性「硬暴力」轉化為對他人形成心理強制的「軟暴力」,「軟暴力」手段往往通過間接方式進行,危害後果具有滯後性,難以取證,大大增加了警方打擊難度。
此外,因該團夥組織成員多、社會面關係複雜、涉及家族宗族……在調查取證階段,公安機關遇到種種難題。
2018年春節前,謝某達聞到已被舉報的風聲後,指示其弟謝某波和謝某平在春節前率先外逃至柬埔寨和越南等地躲藏,謝某達則留在國內同步開展一系列毀滅證據、轉移資產等活動。
鑑於該組織複雜的社會關係網和極強的反偵查能力,2018年5月,茂名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黃果指示,決定成立「803」專案組,執行「異地偵查、異地辦案」模式,秘密將辦案點轉移至外地,由黃果親任專案組總指揮,陸續從各縣區局和市局相關辦案部門抽調精幹力量充實專案組,高峰期專案組成員達到50多人。
全鏈條「打財斷血」,精準研判收網
該案涉及人員較多、案情複雜、跨度時間長,需要篩查涉及謝某達黑惡組織犯罪的線索就高達4600多條,辦案人員的工作量巨大。
專案組對謝某達等人開設賭場案、謝某波等人聚眾鬥毆案、謝某平等人尋釁滋事案等案件進行重點突破,篩查出涉及謝某達團夥的刑事案件42起,其中,暴力性犯罪12宗,共造成1人死亡,5人輕傷,13人輕微傷的嚴重後果。
2018年5月上旬,專案組基本釐清謝某達犯罪團夥的組織架構、活動規律、犯罪事實。
2018年5月17日凌晨,茂名警方組織40多個抓捕小組開展收網,當天成功抓獲包括謝某達在內的嫌犯39人,刑拘30人,凍結資金約1.59億元。
但,謝某波、謝某平及部分成員仍然逍遙法外。對此,專案組開闢國內、國外兩個追逃戰場。
2018年6月3日,在公安部和省公安廳的協調下,追逃組在越南成功抓獲謝某波、謝某平並遣送回國,此時離統一收網行動結束僅僅過去半個月。這次茂名境外追逃也成為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以來,全國首個境外追逃成功範例。
同月,追逃組又先後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河南省、廣東省廣州、茂名等地抓獲13名團夥成員,至此,謝某達團夥成員悉數歸案。該案共抓獲涉案人員72人,其中以涉黑罪名起訴44人,凍結涉案資金1.7億元,查封涉案不動產45處,扣押保時捷、路虎等高檔小汽車10輛。
「這是茂名有史以來最經典的掃黑案,我們的全鏈條『打財斷血』,使黑惡團夥無翻身機會,為未來打擊黑惡案件建立了工作模板。」茂名公安局副局長袁濤說。
循線牽出跨境走私案,黑惡團夥最終全覆滅
收網行動結束後,「803」專案組從外地搬回茂名,公開對案件繼續偵辦取證、深挖擴線。
其間,專案組發現謝某達等人與福建仙遊籍人員有大量資金往來,涉嫌非法走私瀕危野生動物製品。
通過循線追擊,2018年6月23日至8月1日,茂名警方協同深圳、湛江海關緝私局和中國香港海關成功偵破系列走私專案。抓獲嫌犯28人,查扣涉案實貨象牙、螺殼、豹子皮、非洲巖蟒皮、蜥蜴標本及海馬乾製品等瀕危野生動物製品若干,共計重401噸,價值4.12億元人民幣,斬斷了一條越南-廣西-廣東-福建的走私貨物通道。
2019年10月,茂名警方對以謝某達為首的「803」涉黑專案全案偵查終結,移送茂名檢察院審查提起公訴。
2020年12月4日,廣東省高院對謝英達等44人涉黑案做出二審終審裁定。主犯謝某達、謝某波、謝某平共同或分別構成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開設賭場罪、聚眾鬥毆罪、非法拘禁罪、尋釁滋事罪、故意傷害罪、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非法轉讓、倒賣土地使用權罪、非法出售瀕危野生動物製品罪、行賄罪、重婚罪,數罪併罰,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25年、24年、23年,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其餘41名被告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至1年9個月不等,並處沒收財產或罰金。全案判處沒收財產和罰金超8000萬元,沒收不動產30餘處,追繳違法所得近5000萬元。
隨著二審判決,以謝某達為首的「803」涉黑組織被一網打盡。該案件是黨中央部署開展全國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以來,茂名市首宗大案。由於工作出色,廣東省公安廳授予「803」專案組集體二等功。
「『金剛』團夥終於被覆滅,真是大快人心,現在打架鬥毆、爛仔橫行的現象少了很多很多。」電白區又恢復了祥和的寧靜生活。
廣州日報全媒體文字記者:關家玉 通訊員: 賴碧怡
廣州日報全媒體圖片記者:關家玉 通訊員:賴碧怡、茂公宣
廣州日報全媒體編輯:楊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