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天，當勞倫·佩利西耶(Lauren Pelissier)拿起電話打給美國另一端的一位好友時，好友立即略顯緊張地問，出了什麼事。由此可以看到，對45歲的佩利西耶來說，讓她打電話是一件多麼不同尋常的事。
佩利西耶是一名非盈利活動的策劃人，平時邊工作邊撫養孩子，並在學校擔任志願者。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她很少有機會可以和人暢所欲言而不受打擾。
但當生活按下「暫停鍵」，相比於互發消息，她如今又開始喜歡上了打電話，「這讓我把之前失去的聯繫又撿回來了。」而和她一樣的人，還有不少。
△最近，佩利西耶發現自己有了更多的空閒時間給朋友和家人打電話。 圖據CNN
呼叫次數和通話時長都在增加，疫情下電話「復甦」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在這場前所未有的全球疫情中，一度消失的電話業務正在復甦。
疫情初期，美國運營商們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現象：電話業務造成了公司網絡負載。美國電話電報公司（AT&T)執行副總裁Chris Sambar表示：「隨著疫情的發生，一時間所有的電話都忙了起來，這出乎我們的意料。（聲音）成為了2020年最酷的應用程式。」
據報導，2004年，超過90%的美國家庭擁有固定電話。而一項調查顯示，至2019年，這一比例已降至40%左右。電話用戶大量減少，以至於運營商將其列為近年來取消銅電話線的原因之一。
智慧型手機逐漸取代了座機，人們使用手機打電話的次數減少了，發簡訊的次數增加了。
美國前移動數據公司2015年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智慧型手機用戶發送和接收簡訊的次數是打電話的五倍。此外，根據全球著名市場調研機構尼爾森2015年的報告顯示，不同年齡段的人打電話的時間都在減少。
然而疫情來襲。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報告稱，自今年3月中旬到5月1日，美國無線語音通話的峰值相比正常水平高出44%，Wi-Fi通話也增加了一倍之多。
其他美國運營商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威瑞森公司（Verizon）的數據顯示，在3月份疫情最嚴重時期，平均每個工作日有8億次無線語音通話記錄。這幾乎是母親節的兩倍，而母親節通常是一年中語音通話業務最繁忙的一天。今年的母親節，打電話的人數比去年上升了近10%。
威瑞森公司副總裁海蒂·海默（Heidi Hemmer）表示：「人們通話時間明顯增加，而且每周都在增加。」這兩家公司還表示，通話時長增加了，這意味著人們使用手機的時間也變長了。
「人們感到孤獨時，渴望與他人溝通」
疫情期間，除通話頻率呈增長趨勢外，運營商還表示，人們發送和接收簡訊的數量也在增加，而Zoom等視頻會議服務的使用量也出現了激增。
不過，佩利西耶表示，打電話時的親切感是獨一無二的，簡訊很難傳達語氣和情感；視頻聊天時需要注意力集中，並且會讓人們對自己的外表過於敏感。「簡訊過於親切，Zoom通話又過於唐突。打電話是一個完美的中間地帶。」佩利西耶說道，「這就是我們為什麼選擇打電話的原因。」
△對佩利西耶來說，打電話是一種獨一無二的親密接觸。圖據CNN
此外，還有另一些原因導致了打電話頻率的上升。對於那些生活在農村地區的人們，或者對技術不太了解的老一輩人來說，打電話是最簡單、最可靠的交流方式。
這就是密西根大學醫學院二年級學生塞西莉亞·霍倫霍斯特（Cecilia Hollenhorst），決定每周向自己志願服務的老年病人們打一次集體電話的原因。
26歲的霍倫霍斯特此前參加了一項活動，活動要求志願者每周給一些老年人打電話，並檢查他們的健康狀況。
每周四下午3點，霍倫霍斯特都和一群老年人進行一個小時左右的通話。在沒有親友探望和其他社交活動的情況下，這是這些老年人分享生活困境、交換意見和談論他們想法的一種方式。
△每周四，霍倫霍斯特都會進行小組通話。圖據CNN
霍倫霍斯特表示：「現在，由於我們所有人都有『居家』的經歷，所以在與陌生人的通話裡，也很容易找到比平常更多的話題。」
霍倫霍斯特和同齡人有些不同，26歲的她自稱是一個「打電話的人」。霍倫霍斯特大部分的時候會打給她的媽媽，但她也經常和她的兄弟姐妹們通話。
霍倫霍斯特表示，近期，她看到了變化。之前，霍倫霍斯特基本只和家人通話，但現在她有了更多的機會和朋友們通電話。對此，霍倫霍斯特表示：「仿佛他們也變成了『打電話的人』。」
美國心理學會(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實踐委員會的臨床研究和質量主管、心理學家Vaile Wright表示，歸根結底，當人們感到孤獨時，他們渴望與他人溝通，從而導致了打電話頻率增多。
「我們只是希望保持那種聯繫感，所以對我來說，手機似乎是最好的方式。」霍倫霍斯特表示。她補充說，打電話次數的增加還可以使人們在疫情後，對自己的人際關係有更好的認知。
但當生活恢復正常之後，手機通話是否還會像現在一樣普遍，這個問題還有待觀察。運營商已有報告稱，自疫情高峰期以來，語音通話的使用率出現了一些下降。但是當人們利用這段時間來思考，什麼對他們來說最重要時，他們很可能將打電話聯繫持續下去。
佩利西耶和她的朋友聊了一個半小時。通話結束後，她的朋友給她發簡訊，說聽到她的聲音真好。佩利西耶也有同樣的想法，她甚至計劃在疫情結束後，也將打電話作為自己的「優先事項」。她說，現在這樣的時刻已經向我們證明，這些聯繫是多麼重要。
紅星新聞記者 王雅林 實習生 付航宇
編輯 彭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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