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泰山挑山工,南有重慶棒棒軍。
相對於泰山挑山工,重慶的棒棒軍更是一個群體的存在,一根扁擔挑起了山城重慶千年來的經濟發展史,而在經濟高速發展的當下,棒棒軍這一獨具特色的業態群體也正在完成自己的最後歷史使命,即將成為記憶力的存在。
專屬重慶的物流人
「我第一次去重慶的時候,大馬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一群人,他們或單獨坐著,或三五個聚在一起在路邊打牌,但手裡都拿著一根大棒子,是的,這些人,就是重慶的棒棒軍,據說重慶的棒棒軍有幾十萬人。」何鵬在北京工作,近年來他一直頻繁往來於重慶與北京之間,他說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去重慶的時候,烏壓壓的到處都是棒棒軍,這幾年少了很多,很多棒棒軍都穿上外賣服送外賣了。
這是當下重慶棒棒軍的真實寫照。劉建峰曾經是棒棒軍中的一員,前年他就轉型去做了外賣員,他說重慶交通還不是很方便,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棒棒軍的身影,搬送大大小小的東西全靠人力,由於城市快速發展,現在城市交通工具也較發達,棒棒軍自然也消失了不少。
劉建峰來自於重慶周邊的農村,而絕大多數棒棒軍同樣如此,那個時候,他們在城市裡也是生活不易,每天都要張羅著走街串巷,或者是在固定的位置等待客人的招攬,無論貨物大小無論路途是否遙遠艱辛,只要給錢就會去做。白天他們辛苦勞作,或許重慶的每一階石梯,每一段坡坎,都有他們的身影。晚上棒棒軍們卻擠在簡陋的工棚裡,吃苦耐勞、勤儉節約,只為了給老家的親人匯去一筆筆生活費。據說,一個棒棒軍有時候一天能賺幾百元,有時候只能賺幾十元,生活很是艱辛。
知名紀錄片導演何苦曾經拍過一個關於重慶棒棒軍的紀錄片——《最後的棒棒》,在國際上很受轟動,他曾經說道,棒棒們從來都是靠自己的汗水生存,無論多麼困難,哪怕60歲了、70歲了,依然靠著手頭的勞動工具,哪怕掙得錢很少,依然是有尊嚴地活著,這一種意志,也是一種品質,是值得敬重的一批人。
「這也許就是何苦拍這部紀錄片的精神內核吧,其實現在一線的物流人,卡車司機也是這樣的一群人」,重慶世捷快運公司總經理李際對《中國儲運》雜誌記者說道,他看過這部片子,很震撼。他同時補充說道,棒棒軍其實就是山城的第一代物流群體,雖然這個群體即將走向消失,但是他們的精神依然融入在新一代的物流人血液之中,從未改變。
江湖規矩
實際上,重慶棒棒軍給物流行業定下了歷史的規矩,這種規矩有些時候也是一種「江湖門派」。
以朝天門為例,較早前,朝天門的棒棒是有所謂的「勢力範圍」的,學者秦潔曾研究棒棒軍6年多。她在《重慶「棒棒」:都市感知和鄉土性》一書中寫道,「朝天門碼頭上的棒棒群體內部管理嚴格」,「如果沒有老大打招呼,我擅自到朝天門打聽棒棒的事,馬上就可能被驅逐」。
「朝天門的棒棒,都是熟人帶過來的,不沾熟人,就做不長久。以前這個地盤,哪個地方來的人多,就要佔強些。那些『野棒棒』根本不能過來,過來了也不敢做業務。」王奎是朝天門的老「棒棒」,他所說的野棒棒是指不在一個圈裡混的,而且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幹的棒棒。
「實際上重慶物流圈內的人都知道拜碼頭的事情,這個規矩就是從棒棒軍裡流傳下來的」,李天際說,當然現在拜碼頭這件事情越來越少了,畢竟各種貨運平臺起來了,行業透明了,大家各自幹各自的也都相安無事,社會越來越完善了,「這是好事情」,李天際說道。
當然,對於重慶來說,棒棒軍這一份珍貴的城市記憶,代表了這種城市的堅韌與勤勞,應當世代傳承下去。
《中國儲運》:你在重慶幹了多少年的物流了?
李天際:我就是重慶本地人,我爺爺就是棒棒軍的一員,因為太辛苦,我父親後來沒有幹這一行進了工廠,但是可能受到家庭影響吧,大學畢業後,我覺得物流是個不錯的機會,就進來了,現在已經幹了十幾年了。
《中國儲運》:你認為棒棒軍代表了什麼?
李天際:棒棒軍絕對是重慶精神的象徵,一個扁擔和尼龍繩,挑起了山城重慶的繁華,這話不為過。幾十萬的棒棒軍放在全國都是獨一無二的物流群體,也是中國物流群體譜系中很特別的一支。
《中國儲運》:你認為棒棒軍會留下來一部分嗎?
李天際: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太大意思,隨著社會的發展,交通工具越來越先進,棒棒軍自然生存空間變小,而且你去重慶看看,現在僱傭棒棒軍的大多是小門臉,但是現在小門臉也越來越少,而且棒棒軍年齡也都偏大,後繼無人。所以棒棒軍消失是必然的,至於留存一部分,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反而不好,因為棒棒軍消失是社會演變的自然產物,如果留下一部分,反而成為演戲作假,敗壞棒棒軍的精神。
《中國儲運》:重慶物流圈環境如何?
李天際:重慶是一個碼頭城市,自然有很多碼頭的規矩,朝天門一帶是重慶物流的發源地,也是很多行業規矩的發源地,這是重慶的特色,但是這種特色也會隨著社會演變而消失,我在物流圈這些年,最大的感觸就是生意越來越好做,越來越自由,一方面的源於行業風氣越來越正,一方面得益於重慶的大發展,我相信未來一定會更美好。
(中國儲運整理ID:zhongguochuy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