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條分手聲明,臺灣創作型民謠歌手陳綺貞被推上了熱搜。
5月7日下午,陳綺貞在ins發文,宣布已與交往18年的戀人鍾成虎分手,兩人已從戀人退回到朋友和工作夥伴的關係。
「18年,沒有讓我們懷疑愛,反而讓我們更願意愛人與被愛。」
十八年愛情長跑以分手告終,卻還能如此溫柔平和,世間最體面的分手也莫過於此了吧。
陳綺貞被人知曉,源於那首知名的《旅行的意義》。
清澈的嗓音,簡單的旋律,娓娓唱出關於愛的定義,和純真的少女情懷。
記得多年前偶然聽到這首歌時,腦海中便勾勒出長髮披肩,穿著白色長裙的姑娘,在綠皮火車上抱著吉他低吟淺唱的唯美畫面。
也因為這首歌,陳綺貞成為了「文藝青年」的代名詞,甚至被尊稱為音樂圈的「文藝教母」,幾乎所有自詡為文青的人歌單列表中都有她的歌曲。
就連一向高冷的韓寒,都毫不掩飾對她的偏愛。
他在散文集《青春》裡寫道:
「以前我也覺得陳綺貞很小眾,所以一個人偷偷聽。結果在錢櫃點歌時發現可以來大合唱。
豆瓣和陳綺貞不過是未來得及商業化的大眾化罷了。」
無疑,陳綺貞開啟了華語樂壇的文青時代。
周瑾說:「這個名叫陳綺貞的女孩,是一條隱藏暗流的小河。」
深受搖滾樂影響的陳綺貞,19歲時寫下了人生中第一首歌《情歌》。
1996年,她第二次參加「木船民歌比賽」,彈唱了自己的歌曲。評級時,伍佰堅持要給她第一名,因為「自己彈唱自己作品的女生,實在不多。」
搖滾前輩給了新人陳綺貞很高的評價:
「這位得獎者在臺上唱歌的樣子就像是一幅畫。」
比賽結束,陳綺貞被魔巖唱片籤下。
1998年,陳綺貞和徐懷鈺、李心潔、吳佩慈四人組成「少女標本」組合,正式在香港出道。
也是同一年,23歲的陳綺貞發行了首張個人音樂專輯《讓我想一想》,詞曲創作幾乎都是出自她手。
這張專輯讓陳綺貞斬獲了第10屆臺灣金曲獎「最佳新人獎」。
此後,她始終維持一貫清新獨特的文藝風。
長發、木吉他,乾淨而溫柔的嗓音,一如那個曾在墾丁海邊親手一張一張賣唱片的女孩,靜靜唱著自己的歌,眼神清澈又堅定。
作家七堇年曾經這樣評價陳綺貞:再沒有人像她那般歌唱。
青春的姿態有千百種,陳綺貞用歌聲表達出來的,是最特別的一種。
有歌迷這樣說過:很喜歡陳綺貞那種很幽靈的聲音,虛幻中帶有爆發力,很能感染人。
她雖然唱的是自己的生活和小情緒,但是每個人又分明從她的音樂裡聽出不同的味道,那些屬於青春的感傷記憶,就那樣一點一點的彌散開來。
聽著聽著,就好像這世界突然縮小,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情感得不到釋放的時候,耳機裡循環的總是她的歌曲,一直聽到淚流滿面。
瑪莎說:「她其實是個魔鬼。一個溫柔甜美而殘暴的魔鬼。而我們只能夠任憑著她的恣意聲線而留下止不住的傷悲。」
這才是真正聽懂了她的人。
有人吐槽她的歌聲似是喃喃自語的靡靡之音,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曾經歷生離抑或死別,怎能讀懂詩人的篇章。能聽懂的人只一首歌便固執地愛上了她,繼而成為死忠粉。
她的演唱會,只要進入前奏,所有人都回歸寧靜,當她開口,世界也安靜了下來。
陳老師曾自信地說:「我想我有一種魔力叫大家都買我的正版。」
在我看來,她最大的魔力是能用歌詞抓住人心。
很多人說聽歌常常是聽歌詞,那些越感傷的歌詞越是深入人心,陳綺貞的歌詞總能精準的,擊中聽歌人柔軟的內心。
「時間是熟睡的臉,說著夢的語言。」「我是你夜裡的太陽,也是你影子裡的悲傷。」「為了不讓你傷心,傷了我的心。」「你離開我,就是旅行的意義。」......
而且她能將絲絲縷縷、點點滴滴的生活都寫進歌詞。
「我坐在椅子上,看日出復活;我坐在夕陽裡,看城市的衰落。」「灌溉的花朵,迷路的駱駝。」「浮木漂流,啤酒泡沫。」......
原來生活中最簡單最細微之處,可以如此美妙的被演繹出來,看陳綺貞的歌詞,才知道什麼是對生活的深情。
安靜的日出,喧鬧的午後,溫暖的夜,都能在歌詞中成為藝術品。
2009年,《城市畫報》做過一期「獨立音樂時代」主題的特刊,陳綺貞站在C位。
這位創作才女,身上永遠有「獨立」的標籤,似乎她只能屬於小眾。
有人跟她說,你的慢已經不匹配商業化的今天了,她笑笑說:
「或許是世界太快了吧。」
曾有音樂人教她如何以公式快速寫歌,她試過,很痛苦,放棄了。
她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平均三四年才發一張專輯。
「我真的覺得很趕,我想低調地做好每一件事、好好去想每個決定、選每一張照片、說出去的話,我不想要事情多,我想要事情很純粹。」
她的音樂創作過程,像是靜待季節綻放的花兒,依自己的時間歷程,等她想把自己的經歷和故事唱給別人聽,才會去創作。
《華麗的冒險》籌備了3年,2018年底推出的《沙發海》距離上一張《時間的歌》過去了五年時間。
她說:「我並不覺得長,讓自己滿意才好。大紅大紫跟我從來沒什麼關係。」
並非她不能大紅大紫,而是她不願意。在這個急功近利,歌手和唱片專輯橫行網絡的時代,她執著地出單曲。
她從來沒有把唱歌與賺錢聯繫在一起,她說寫歌是可以抵抗人會消失會死亡的那種力量。
當娛樂圈中大部分人都在名利的誘惑下,忙著炒作,上綜藝節目攫取更多的流量時,陳綺貞絲毫不受影響,邁著自己的步伐,不緊不慢。
這樣的堅持,尤為難能可貴。
對於很多人來說,陳綺貞就是詩與遠方的代名詞。
在她的歌裡我們走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駐足過夜的巴黎和下雪的北京,擁抱過熱情的島嶼,逛過臺灣的夜市,甚至連月球都是一個可以私奔而去的地方。
阿蘭.德波頓在《旅行的藝術》中寫道:
「如果生活的要義在於追求幸福,那麼,除卻旅行,很少有別的行為能呈現這一追求過程中的熱情和矛盾。」
陳綺貞喜歡旅行,小時候的她曾暗下心願,「以後一定要坐遍所有公交車,環遊所有世界」。
長大後當感到累了時,她會選擇從瑣碎的生活中脫身而出,讓旅行變成治癒忙碌的良藥。
她說:「念書跟旅行這兩件事,對創作者而言會成為重要的靈感滋養。」
旅行的經歷也是她創作的一部分,她的很多歌曲都跟旅行有關,說她是個流浪的吉他手似乎也不為過。
2011 年夏天,陳綺貞在古巴哈瓦那呆了一個星期。
在那裡,手機沒信號,網絡沒有通,像個隔絕於現代世界以外的另一個世界。
從哈瓦那回來,陳綺貞舉行了一個名為《背對哈瓦那》的小型攝影展。
陳綺貞說,人很難同時在這裡,又在那裡,可是當你回顧旅行中拍下的照片,所有曾經存在過的瞬間一起綻放,生命的豐盛和喜悅,都在裡面。
喜歡寫作的她,在第二本書《不在他方》中記錄了13年來的足跡與感悟。
那些去過的國度,路過的城市,見過的街邊老人,經歷過的萬家燈火,都成為了書裡的色彩。
在哈瓦那每天爬上屋頂看日出、看夕陽。
背著相機為路上相逢的人拍照。
在史瓦帝尼看草原上徒步的人。
在威尼斯聖馬可廣場旁,坐望滿天飛舞的鴿子。
穿梭柏林的跳蚤市場,買下吐司架和從沒見過的小相機。
躺在花蓮的產業道路旁,拿著手電筒和觀星盤,試圖找出十二星座。
「這樣的旅行對我來說其實只是簡單地轉換環境,其實大部分的旅行經歷我都會很快忘記,但是在旅行的那一刻,享受世界的快感一直左右著我的情緒。」
轉眼間,陳綺貞已出道20周年。
20年時間足以磨平一個人的稜角,但44歲的她仍舊在做著自己。
從籤約魔巖唱片的慘澹年華,到獨立製作之後的光輝歲月,生活基本上一成不變,創作音樂、旅行、攝影、寫作,她用心享受著每一件喜歡的事情。
在這個充斥著浮躁情緒的時代裡,她選擇在平和中讓時光靜靜流淌,與自己相遇,心生喜樂。
就像陳綺貞自己說的:
「我渴望的不是成功,而是希望自己每個階段都一樣。
很小的時候,我就想像未來的自己每天早上可以去我最熟悉的早餐店喝一杯茶,然後看報紙。
這樣的生活也許簡單,卻有著許多的愜意,至少不用擔憂柴米油鹽,不用費心維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