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海外網9日報導，韓國電影《素媛》原型罪犯趙鬥順即將於本周六（12月12日）刑滿出獄。
韓國JTBC電視臺在7日播出的一檔節目中透露，趙鬥順曾多次在請願書中表示，「懇求希望一定讓我和受害者見面」。
而韓國京畿大學犯罪心理學研究人員評估認為，趙鬥順再犯的可能性高達76%。
▲以趙鬥順為原型的韓國電影《素媛》劇照
據悉，因涉嫌於2008年12月在京畿道安山綁架、強姦、傷害小學生，趙鬥順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JTBC電視臺的相關節目透露，自收監後，趙鬥順提交的請願書超過100封，其中的大部分內容都堅稱自己「從頭到尾因為喝醉，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他還稱自己的罪名「太丟人」，故而一次都沒有向其他在押人員提起過。
綜合韓媒近日報導，趙鬥順的獄友們表示，其依然沒有反省、沒有被教化，暴力性也如從前一般，只因身在監獄而被壓制而已。此外，還有報導稱，現年68歲的趙鬥順在獄中也一直堅持鍛鍊，1小時能輕鬆做完1000個伏地挺身，體能遠超許多年輕人。
這些信息一出，立即引發網友的極大關注和憤慨。有網友稱這是「放虎歸山」，也有網友擔心受害者會受到二次傷害；一些韓國民眾認為趙鬥順應該繼續被監禁，因為12年的有期徒刑對他所犯下的殘酷罪行來說，「太過寬容」。據《韓國時報》報導，在青瓦臺官網的「國民請願」系統中，大約5500份公開請願書與趙鬥順有關，其中大部分內容為反對趙鬥順出獄，並呼籲政府加強處罰力度。
▲趙鬥順。圖據韓國SBS電視臺
據韓國MBN電視臺7日報導，為避免趙鬥順出獄時出現突發情況，韓國法務部已於近期秘密將其移送至其他監獄，並對其他具體信息加以保密。趙鬥順曾表示出獄後會返回原居住地安山，而後又稱自己要搬到其他地區居住。目前，韓國政府和警方正在制定各種應對措施。
每小時做1000個伏地挺身？
韓國法務部：誇張了
隨著趙鬥順出獄日期的臨近，韓國多家媒體對其在獄中的狀態和種種表現進行了報導。
比如，韓國媒體JTBC時事節目《李圭妍的聚光燈》報導稱，曾與趙鬥順在慶尚北道青松監獄一起服刑過3年的獄友A透露，趙鬥順在獄中一直堅持鍛鍊，可以在一小時內輕鬆做完1000個伏地挺身。而趙鬥順則對A聲稱，自己鍛鍊身體是因為「擔心出獄後會遭到報復，被市民使用私刑」。
▲牢房內的趙鬥順。圖據韓國MBC電視臺
此外，A還在節目中表示，趙鬥順在獄中「絕對從來沒有反省過」，其他囚犯都對趙鬥順避而遠之，而在心理課程介入下，趙鬥順仍然具有暴力傾向。在向節目組展示的日記本中，A提到趙鬥順經常引發騷亂，「在單獨關押的牢房裡，經常做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奇怪行為」。
而其中最讓觀眾感到擔憂的是，A稱從清潔工處得知，趙鬥順曾多次表示監控攝像頭髮出的電波聲會讓他「感到興奮」，他還曾被發現因此「做出淫亂行為」。
相似或部分重疊的內容，也出現在《國民日報》等多家韓媒報導中。
對此，韓國法務部緊急發布聲明，對上述報導的部分內容加以澄清：趙鬥順被單獨關押在牢房，長期與其他犯人隔離——換句話說，其他犯人難以直接目擊到趙鬥順的日常狀態，因而，所謂的「日常」不過是編造者的「單方面想像」。並且，「趙鬥順在收押過程中並沒有因淫亂行為被揭發或受到處罰」。
▲趙鬥順的獄中生活。圖據韓國KBS新聞
法務部稱，趙鬥順在入獄初期，曾以伏地挺身、深蹲等方式進行鍛鍊，但最近主要鍛鍊項目為慢走，且數量被控制在維護身體健康的範圍內。「一般成年男性也很難做到每小時做1000個伏地挺身，」法務部表示，考慮到趙鬥順的實際年齡和目前的身體狀態，部分媒體援引「其他罪犯」報導的「每個小時做1000個伏地挺身」，既有誇張之嫌，也不符合事實。
此外，根據韓國門戶網站Naver新聞報導，針對外界傳聞「趙鬥順出獄後將向（受害者）報仇，或者將小學至初中女生作為目標，女性一定要小心」等內容，韓國法務部表示，這完全是毫無可信度的假新聞。
一系列措施保障下安山市民仍恐懼
「素媛」原型一家已搬離
12月12日，比原定出獄日（13日）提前一天，趙鬥順將刑滿釋放回到安山與其妻子一同生活。
為避免出獄時出現突發情況，韓國法務部已於近期秘密將趙鬥順移送至其他監獄，並對趙鬥順具體出獄時間以及從哪所監獄出來等情況加以保密。
鑑於目前已有不少韓國網民放話稱，待趙鬥順出獄後要去他家「找他算帳」，對此，韓國法務部表示，將與警方持續協商、制定對策。據韓國法務部和警方當地時間7日透露，考慮到趙鬥順出獄乘坐公共運輸回家，其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脅，很有可能用特別護送車輛將其送回家。
為了對趙鬥順出獄後的行為進行更好的監管，杜絕二次犯罪，韓國政府採取了一系列措施進行防範。
▲為應對趙鬥順出獄後可能存在的隱患，韓國政府採取安裝監控等一系列措施。圖據MBC
12月2日，韓國國會通過了「趙鬥順防治法」，針對以兒童青少年為對象進行性犯罪的犯罪者，其居住地公開範圍從原來的「邑、面、洞」擴大到了「道路名及建築物號」。
據韓國媒體MBC報導，趙鬥順的全身照和詳細住址等個人信息今後15年（註：2010年和2013年檢察機關申請的個人信息命令被接受，因此從5年延長至15年）內都可以在網站「性犯罪者告知e」中查閱。
此外，出獄後至少6個月，觀察官會每天不定時造訪趙鬥順的家，確認其兒童接觸企圖等；每周至少召喚趙鬥順4次或親自見面，確認其是否履行飲酒限制等遵守事項；出獄後的7年中，他都將佩戴電子腳鏈，並接受專門看守人員24小時一對一嚴密監視。
除法務部派出的觀察官外，安山市還計劃招募6名具有軍隊經歷、武術段位的「志願警察」，在趙鬥順家附近24小時巡查。韓國警察廳廳長金昌龍（音）也確認了這一信息。同時，為了從根本上消除趙鬥順的性意識、酗酒等犯罪因素，還將實施專門項目。
但是，儘管有如此多的應對舉措，74萬安山市民仍然處於「極度恐懼」中。據韓國《國民日報》報導，因為擔心和害怕，趙鬥順家周圍的鄰居紛紛選擇賣房希望遠離，當地房價也因此下降。
▲一位安山市民接受採訪時表示，「我希望他就在監獄待著別出來」。圖據韓聯社
毫無疑問，最想離開安山的，是「素媛」原型娜英一家。據韓媒報導，自從聽聞趙鬥順即將出獄，娜英每天都會做噩夢，最後在好心人募捐的2億多韓元（約合人民幣119萬元）的幫助下，一家人最近已經在其他地區籤訂了新的全稅房合同。
娜英的父親表示，「如果趙鬥順稍微反省一下，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做出回到安山的決定，這連禽獸都不如。」
▲（左）電影《素媛》劇照；（右）「素媛」原型娜英受害後的心願手繪：傷害她的人永遠被關進牢房。圖據韓國econovill網
12年間其妻子一直跟隨受害者搬家
曾稱「他喝了酒才變成那個樣子」
據「Korea News1」報導，趙鬥順出生在一個非常貧窮的農民家庭，小學輟學後，便無所事事。18歲時因盜竊自行車被批評教育，後來又因涉嫌「威脅及勒索錢財」，在少管所被關押1年半；此後因經常盜竊，於1977年被判處有期徒刑8個月。
隨著時間推移，趙鬥順又開始了性質更為惡劣的犯罪。1983年，他因在首爾毆打一名19歲女性並脅迫對方到附近一家旅館實施強姦，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1995年，因酒後對一名年輕男性拳腳相向，最終致其死亡，他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但二審時，法院以趙鬥順系酒後導致意識不清犯案，減刑至兩年。
▲趙鬥順。圖據韓國MBC新聞
有法律人士認為，1995年那次改判讓趙鬥順嘗到了鑽法律空子的「甜頭」，並成為其「屢試不爽」的「金牌藉口」。事實上，包括強姦殺人在內，趙鬥順共有18次前科，每次其都處於醉酒狀態，以弱者為對象進行犯罪，還曾殘忍殺害自家寵物犬。
在「素媛」案發生前，趙鬥順過著近乎無業的生活。他平時幾乎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且非常依賴酒精，經常一個人喝酒。一名與趙鬥順相識近10年的人在接受韓國媒體採訪時透露，趙鬥順「力氣很大，酒量很好，且他並不是『不記得自己失誤』的人」。
而在始終未與其離婚並袒護有加的趙鬥順妻子看來，「（趙鬥順）是因為喝了酒才變成那個樣子（侵犯受害者）」。
接受韓國電視臺記者採訪時，她曾表示，在和趙鬥順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對方是有著17次前科的犯人。因此，即便知道趙鬥順犯下嚴重罪行後，她仍舊為趙鬥順寫了請願書：「他（趙鬥順）從沒生過氣，周邊認識他的人都稱讚他是懂得禮儀的人。除了喝酒（後）會偶爾脾氣暴躁，平時和他相處時，我的內心和我們的家庭都是十分平和溫馨的。」
▲趙鬥順所寫請願書，稱「一次都未向其他犯人提起過自己所犯罪行」。圖據韓國國民日報
據韓媒此前報導，過去的12年中，無論受害者娜英一家在安山市內搬到哪裡，趙鬥順妻子都會跟著一起搬家，始終與其保持僅500米的距離。當韓媒記者問及此事時，她還曾冷漠地將記者趕出門：「不管她（受害者）住在哪裡，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些心理學家認為，趙鬥順妻子與其十分相似，都有「性格缺陷」，因此兩人也相互吸引。調查過程中，趙鬥順對妻子的愛非常頻繁地表露了出來，而妻子在看到趙鬥順「無恥」的犯罪後，仍舊一直袒護他，以正常的情況來看，即使是家人，也很難表現出如此高的依賴性，甚至不排除其妻子是患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心甘情願屈從於暴虐的疾病）受害者。
如此惡性為何僅被判12年？
「量刑標準」約束下的最大限度
據韓國《東亞日報》媒體報導，現實版「素媛案」發生在2008年12月，地點在京畿道安山市。趙鬥順綁架並強姦年僅8歲的女孩，致使受害者身體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2008年12月13日，趙鬥順被判處12年有期徒刑，佩戴位置追蹤裝置7年，接受信息公開處分5年。趙鬥順不服判決並上訴，2009年9月24日，韓國大法院駁回了其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該判決在韓國社會引起了強烈反響，無數民眾表示不解：為什麼僅僅獲刑12年，為何要如此「仁慈」地對待這個兇殘的罪犯？
▲趙鬥順。圖據YouTube
韓媒報導稱，根據韓國《刑法》第10條第2項的規定，如若犯罪者因為精神狀態不穩定，而失去基本辨別事物的能力，可以獲得減刑。趙鬥順自辯中始終堅稱，他在案發前一天喝了酒，案發時「處於醉酒狀態」，而法官最終採信了這一說法。
此外，據韓國《國民日報》報導，事實上，2009年的韓國，12年的刑罰在適用於性犯罪者的有期徒刑中，屬於相當重的懲罰，雖然民眾認為量刑12年屬於輕判，但是法官「實際宣判了非常重的刑罰」。
根據韓國大法院量刑委員會制定的「量刑標準」，對於類似於該案件的犯罪，勸告刑量最多可達11年。若超出量刑範圍，法官也會背負巨大負擔。該案法官曾表示，即便如此，他還是在當時有期徒刑的上限基礎上多加了一年，即「在權力允許的範圍內對趙鬥順施加最大限度的刑量」。
▲一位抗議趙鬥順出獄的民眾，手中的牌子上寫著「趙鬥順下地獄」。圖據KoreaNews1
韓國《國民日報》報導稱，儘管該起判決「有充分的法律依據」，但依然遭到了大量韓國民眾的反對。檢方也因未針對醉酒等減刑理由提出抗訴，而受到民眾譴責。
不僅如此，檢察機關在當年的調查過程中，還讓身體不便的受害者親自前往檢察機關，後又因檢方攝影機操作不熟練，讓受害者親口講述了4遍噩夢般的遭遇，而「對受害者實施了第二次加害」，最終，檢察機關向受害者支付了1300萬韓元（約合人民幣7.8萬元）的賠償金。
紅星新聞特約記者 張籍勻 發自韓國
編輯 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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