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去稻城亞丁之前,見到網上有一句形容去稻城亞丁的話:「身體在地獄、眼睛在天堂」。從字面上其實也很好理解,無非就是說去稻城亞丁身體會感覺很累、很累,但眼睛卻會看到只能在天堂裡看到的景色。當然,天堂究竟是什麼樣的?活著的人沒去,死了的人去沒去,誰也無從知道。用天堂為稻城亞丁打上一個世間沒有且讓俗世之人嚮往的烙印,這是古往今來很多文人喜歡用的誇誇其談手法,我姑且就當那麼一說而已。
當我來到了稻城亞丁,又聽過一句話,反倒這句話比開頭那一句要感觸的更加真實,而且還充滿了人生哲理。話是這麼說的:「離你最近的是亞丁、離你最遠的也是亞丁」。是的,我現在就身處亞丁,亞丁離我如此之近,我甚至在呼吸來自仙乃日、央邁勇、夏諾多吉三座雪山吹下來的冰冷空氣。人生第一次,我站在了亞丁,離亞丁如此之近。站在洛絨草場、正面仰望央邁勇,我甚至不僅能感覺到自己心潮澎湃的脈搏聲,還能清晰的感覺到雪山央邁勇對我強烈的召喚,你們看:央邁勇山巔那源源不斷散開的寒氣,不就是它在與我對話時所吐出來的氣息嗎?
興奮、故作體態輕盈的穿過洛絨草場,今天的陽光格外和煦,替我將央邁勇頭頂及周邊所有會影響我視線的塵世之物驅散開去。我無比悠閒與暗自狂喜的繼續朝央邁勇接近,不經意間,我已經離開洛絨草場起始點有一公裡之遙了,只是我依然感覺身輕如燕、邁步輕盈,人們常說的「高原反應」,好像根本沒在我身上發生。我開始暗自慶幸是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吧,我甚至在想:今天的攀爬應該不會是地獄級的!憑我爬山越嶺的山地作戰能力,應該是來去自如吧。想到這裡,我自己都覺得像個剛出生的新生命,得上天眷顧賜予我如此好的天氣,讓我懵懵懂懂的繼續前行。
沿著爬山路的方向,也就是所有來稻城亞丁遊客期待的牛奶海、五色海方向,我繼續前行。步過完洛絨草場就要開始爬山了,雖然有預料到高原爬山會有些不同,但與我的預料還是有很大的偏差,只要我稍微走快一點,或連續走十幾步,就會明顯感覺到心臟跳動的格外厲害,如果還要繼續強行向前多走幾步,我甚至能感覺到小心臟會隨時穿過我的衣服蹦出來,我開始意識到:接下來的路,還真是與我爬其它山不一樣,而且是非常的不一樣!這讓我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剛入川爬巴朗山的情景,我立馬意識到:這裡是高海拔的稻城亞丁!這裡是海拔4000多米的稻城亞丁!這裡,不會讓我閒庭信步般的就能徵服,我彷佛一下子從一個懵懂的新生命,開始有了對稻城亞丁新的判斷:接下來,註定是一次艱難的前行。
大約2個小時之後,去牛奶海和五色海的路越來越陡峭。在洛絨草場我還穿著T恤,由于越發接近雪山央邁勇,海拔也越來越高,身體因長時間的攀爬所散發的熱量逐漸被寒氣所吞噬,我不得不穿上抓絨衣來抵禦左右兩側雪山所產生的寒氣。而正當我繼續前行時,忽然好好的湛藍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隨之而來的就是氣溫驟然拉低,我未來得及反應,雪與雨就已經毫不留情的、冰冷地狂咂在我的臉上。我猶如一個殘喘逃命的獵物,急促呼吸的同時,還得卸下身後的背包,大口大口喘氣的同時,急急忙忙的在尋找一根救命的繩索,好不容易從背包裡拿出防風衣,穿是穿上了,我估計我那表情一定是極具狼狽的。這簡直就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浩劫,把一個只顧低頭、苟延殘喘還有些桀驁不馴的傢伙收拾的服服帖帖。頓時就感覺,人生輕狂在現實面前往往會不堪一擊!還是老老實實穿好行裝,繼續埋頭的爬吧,不能放棄當然也不能嘚瑟,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前來徵服稻城亞丁的菜鳥。在這裡,我清醒的理解到什麼是「最遠的也是亞丁」!此時此刻,我感覺這2個多小時的攀爬像極了自己悲催的人生曲線。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雪來的快,去的也非常快。我還擔心餘下的前行將是一場雨雪交加的徵途,沒想到幾分鐘後,陽光又燦爛的當懸在頭頂上的天空,我下意識的抬頭望了一下,憤憤不平的衝著太陽來一句:「你逗我玩兒呢?」被雨雪澆灌了的軀體,雖然沒成落湯雞,但之前的篤定已經徹底被雨雪打砸的蕩然無存,關鍵是:還沒到啊!離牛奶海、五色海,還有1公裡呢,這高山雪繞的一公裡,對狼狽的我來說,不是地獄是什麼?一公裡很近,但這裡的一公裡感覺我要爬了,心裡暗暗念叨:「離牛奶海,咋就還這麼遠呢?」向著牛奶海的方向望去,我發呆式的體會前輩們總結出來的這句話:「離你最近的是亞丁、離你最遠的還是亞丁」!現在想來,這話咋就說的這么正確呢?
慶幸的是,接下來去牛奶海的路是比較平緩的,最難的路在雨雪交加中被我趟過來了。我,又開始嘚瑟了,趕緊拍照。趁著拍照的時間,我也是想好好休整一下,準備徵服最後的幾百米。
結尾還是相當美好,就好比一部精彩絕倫的大劇,雖然中間經歷了詭秘莫測、跌宕起伏,但我的稻城亞丁的結尾也還是美好的:藍天、白雲、碧水、雪山,我都見到了!如此之近,我只要一伸手,她們都好像能與我的肌膚相親。我恍然頓悟:這不就是天堂嗎?這不就是離我最近的稻城亞丁嗎?我,做到了!用我方寸腳步,徹底徵服了這座世人接踵而至的稻城亞丁,一個離你最近又卻是那麼遙遠的稻城亞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