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華會計師事務所財務造假已經臭名昭著。為提振市場信心，強烈要求公司更換信用良好的會計機構。」2019年12月，有投資者向*ST德奧董秘提出這樣的建議。*ST德奧暫未更換審計機構，但更多上市公司選擇與瑞華「分手」。
2月26日晚間，英傑電氣（300820）發布公告，公司董事會和監事會審議通過了變更審計機構議案，擬終止與瑞華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瑞華所）的合作，改聘信永中和所為公司2019年度財務審計機構。
該公告顯示，瑞華四川分所負責公司歷年審計業務的項目團隊，已整體加入信永中和成都分所(個別人員正在辦理相關手續)。
*ST康得119億元財務造假案暴雷後，上市公司與瑞華所分手的消息早已不新鮮，此次整個項目團隊集體跳槽，也是上述財務造假案的衝擊波餘韻。
紅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瑞華所的合伙人過半已退出，客戶流失嚴重，3年時間內遭遇了28次處理處罰，去年7月被證監會立案調查。雖然調查結果還未公布，但行業內已經「談瑞華色變」，瑞華所正面臨危機。
英傑電器相關公告
「守門人」失職 被證監會立案調查
資本市場是以信息披露為核心，財務信息是最基礎、最重要的信息。以會計事務所為代表的審計機構可以說是資本市場的「守門人」。
2019年，*ST康得(002450.SZ)、ST輔仁(600781.SH)的財務炸彈接連暴雷，而這兩家上市公司的合作審計機構都是瑞華所。
2019年7月5日，在對*ST康得立案調查5個多月後，證監會認定康得新存在虛增利潤總額119億元。2015年至2018年的年報中*ST康得分別虛增利潤23.81億元、30.89億元、39.74億元、24.77億元。
作為審計把關的瑞華所對*ST康得2015年、2016年、2017年報均出具了「標準的無保留意見」。只有2019年1月，康得新因無法兌付20.8億元的債券違約被疑財務造假後，瑞華所才在其2018年的審計報告中給出了「無法表示意見」。
2019年7月20日，*ST輔仁「帳上躺著18.16億元貨幣資金卻發不出6000萬分紅」，揭開了輔仁藥業財務造假的潘多拉魔盒。瑞華所同樣在ST輔仁的2018年年報中出具了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
除對上市公司審計過程頻繁被曝未勤勉盡責外，瑞華所在IPO企業的審計過程也被爆出審計報告存在虛假記載。
2017年3月13日，證監會對瑞華所作出行政處罰決定。決定書中指出，作為振隆特產IPO審計機構，瑞華所對振隆特產2012年、2013年及2014年財務報表進行審計並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瑞華所在審計過程中未勤勉盡責，其所出具的審計報告存在虛假記載。
瑞華所在業內已經有「造假慣犯」的稱號。2019年11月15日，證監會披露了《證券資格會計師事務所資本市場執業基本信息》，2016年1月1日至2019年6月30日，瑞華會計事務所的處理處罰達到28次。
圖據證監會官網
上市公司客戶僅剩不到3成 過半合伙人退夥
據瑞華所的官網介紹稱，瑞華所於2013年4月由原中瑞嶽華和原國富浩華在平等協商基礎上聯合成立，是我國第一批被授予A+H股企業審計資格、第一批完成特殊普通合夥轉制的民族品牌專業服務機構，公司業務涉及股票發行與上市、公司改制、企業重組、資本運作等領域。
作為國內排名前列會計師事務所，瑞華頗受上市公司青睞，業務承攬量非常可觀。
瑞華所官網披露的資本市場執業基本信息表顯示，瑞華2018年共為315家上市公司提供年報審計服務，其中包括明星企業萬達電影、美年健康、華僑城、綠地控股等，財務報表審計報酬合計3.62億元，收費均值115.04萬元。
此外，證監會立案調查時正在IPO的企業中，由瑞華所擔任審計師事務所的企業多達73家。
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的數據顯示，瑞華所在2017年和2018年均為中國市場排名第六的會計師事務所（包括四大國際會計師事務所在內），2018年營收收入高達28.79億元，註冊會計師人數2266名，公司分所數量40家，冠絕全國。
瑞華所的崛起，與其通過吸收、合併其他會計事務所的擴張路徑緊密相關，但劣跡斑斑的深圳鵬城會計師事務所也混入其中。*ST康德的審計業務就是自此承繼而來。
2019年7月8日，證監會消息稱，因*ST康德財務造假案，瑞華所已經被立案調查。多家上市公司的重組以及再融資等事項曾一度受到拖累，大量IPO項目因瑞華被調查而中止。
瑞華所的服務客戶大量流失。有上市公司在公告中直白地表示，更換年審會計師事務所，是「為保持公司審計工作的真實性、客觀性和公允性」。
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官網顯示，截至2019年10月31日，瑞華服務的上市公司還有198家；而到2019年12月31日，瑞華服務的上市公司已經僅剩82家，不到2018年的3成。
此外，事務所的合伙人也火速與其分道揚鑣。據中國經營報報導，在2018年10月中旬召開的瑞華合伙人大會上，一次性就有190名合伙人提出退夥，其中接近1000人的最大團隊轉往了信永中和會計師事務所。而瑞華的官網上顯示，瑞華原有360多名合伙人。
此次轉往信永中和成都分所的瑞華四川分所團隊，是否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成員？紅星新聞記者向瑞華所和信永中和成都分所進行求證，截至發稿，均未得到回覆。
有會計從業人士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審計師對公司財務報表負有責任，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其合作審計機構難辭其咎。目前，瑞華所業務嚴重流失，名聲也壞掉了，會計師帶著手裡的資源和客戶『逃離』瑞華可以理解。瑞華所的執業是否會受到影響，要看證監會立案調查的結果。」
證監會新聞發言人此前表示，中介機構未勤勉盡責追究不到位等問題客觀存在，證監會正在會同有關方面，推動儘快修改完善《證券法》《刑法》有關規定，擬對發行人、上市公司及其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信息披露虛假，和會計師事務所、保薦人等中介機構未勤勉盡責等證券違法行為，大幅提高刑期上限和罰款、罰金數額標準，強化民事損害賠償責任，實施失信聯合懲戒。
紅星新聞記者 袁野 吳丹若
編輯 陳成